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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軍萬馬夾娃娃,600億“圍剿”戰

文/崔恆宇

編輯/葉麗麗

2017年,在線娃娃機“瘋狂”過後,線下娃娃機的生意也熱度不減。

有媒體統計估算出這樣一組數據——日均進店6000人次,娃娃機啟動次數達3萬多次,按照抓取一次4-6元的定價計算,日營業額在15萬元左右。幾乎與星巴克單店日營業額持平。

這是娃娃機行業前所未有的成績,指向的正是網紅娃娃機店LLJ夾機佔。

“LLJ夾機佔開業以來就受到粉絲追捧,數據表現不俗。”LLJ夾機佔創始人王彪告訴鋅財經。

從2017年底在三裡屯開出首家門市以來,LLJ夾機佔迅速在全國複製出10余家門市。這樣的速度與成績引起了業內關注,與此同時,娃娃機行業新一輪的賽跑隨之展開。

迅速鋪開品牌門市、與知名IP合作、快速搶佔核心點位、智能化運營、走向精品化是本輪賽跑的主題。

哢啦酷創始人秦婷婷對鋅財經表示,“以前娃娃機行業沒有品牌,未來1-2年是整合的年份,頭部企業會出現。”

這輪賽跑距離娃娃機的上一輪熱鬧並不遙遠。

“不受營業時間限制,娃娃機可以24小時充分利用,達到單台單日抓取2000多次”,基於這樣的推算,2017年,不少人瞄準了線上娃娃機的商機。

短短半年,上百家在線抓娃娃APP上線,資本也在加速進場。據速途研究院數據,其中,天天抓娃娃完成了騰訊領投的2000萬美元融資,這是彼時該領域最高的融資金額。此外,樂搖搖、超體雲等玩家均拿到數千萬元人民幣的融資。

線上娃娃機真的能成為一台24小時不停歇的印鈔機嗎?

2017年11月,鋅財經團隊曾對這一新興市場作了為期一個月的調研,為了跳出行業慣有思維模式追尋到這門生意的本質,並發布《瘋狂的“百娃大戰”背後,98%用戶玩過就放棄了,快棄坑》一文。

線上娃娃機的發展與鋅財經的調研結果一致,巔峰過後便是迅速隕落,隨著流量的流失、盈利困局難以跑通,超過90%的玩家淪為炮灰,或蒸發,或轉型。

娃娃機的熱鬧重新回到線下場景。

隨著傳統遊藝設備玩家、第三方服務平台、IP開發公司、物聯網方案商等都在從不同維度進攻,是否會帶動新的娃娃機模式?曾經碎片化、分散狀的娃娃機市場是否將走向品牌化、門市化?

娃娃機新生

娃娃機擠進了核心商圈,並非以往零散、小規模進商場的形式,而是獨門獨戶的臨街店鋪。

以LLJ夾機佔為例,首家店選址北京三裡屯,繼而進軍五棵松華熙LIV、朝陽大悅城等熱門地段,面積從200平米升級至500平米,10多米高的娃娃牆,無一不在刷新著行業記錄。其中的娃娃均是其運營的IP產品,長草顏團子、Gon的旱獺、製冷少女、小薑絲等,不少是網絡流行表情包。

在新店開業的前幾天,進入LLJ夾機佔抓娃娃甚至要排隊等位。

但王彪清楚的是,每一家門市的開出對於LLJ夾機佔來說都是關乎生死,一次性幾百萬元的投入對於創業公司來說必須格外謹慎。直到客單價從50、60元,上升至100元左右,並且客流量趨於穩定,王彪的心裡才慢慢有了底。

緊隨其後,規模更大的主題娃娃機館開始在全國零星冒出。上海的大粉娃娃機、吉吉樂網紅娃娃機,深圳的我要抓娃娃都在用“大排場”攻陷用戶。

“2018年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娃娃機不行了。如果不是LLJ夾機佔的誕生,這個行業可能會提前半年進入(沉寂)狀態。” 超體雲CEO朱玉博告訴鋅財經,從追逐線上抓娃娃,到沉寂之後做娃娃機店的店鋪運營系統,超體雲一直並未放棄娃娃機賽道。

“大排場”也並非適合所有玩家。

對於一年之內開出超過百家門市的哢啦酷而言,迅速連鎖化是第一目標。78平米,放置26台娃娃機,這是秦婷婷的團隊經過反覆計算後得出的最大坪效。與此同時,必須全部使用海賊王、同道大叔、阿狸等正版IP產品。

線上娃娃機退潮之後,朱玉博的團隊在上海大學路開出一家夾機妹抖,看上去像是一家縮小版的LLJ夾機佔,35台機器,每天大約能創造1萬元的流水。朱玉博以這家店為樣板,打造娃娃機店的店鋪運營系統。

從研發層面來看,這些精細化運營的娃娃機平台正在親力親為關於行業的每一個環節,從娃娃機的設計、生產、研發、智能化運營管理,到IP的創作、版權合作,每一家都在精細地洞悉用戶偏好與行為。

數娛科技的3000多台“趣抓”娃娃機分布在全國260多個城市,在其自主研發的趣抓雲端管理後台系統支持下,只需要5個人就可以完成所有運維管理,包括遊戲數據實時監控、運營數據實時管理、運營推廣活動的管理和推廣、設備故障監控等等。

數娛科技創始人林雲帆這樣解釋,“我們的運維系統上每一個零配件都有編號,倉庫會跟蹤每一台設備的每一個零配件批次,所以才能夠高效地運維所有設備。”

朱玉博對鋅財經表示,“這樣的狀態代表以後娃娃機會走精品路線、做正版IP、做運營、做活動。大家正在把娃娃機從遊藝場所打造為IP消費場景。”

千軍萬馬“抓娃娃”

誰來推動娃娃機行業走向精品化?朱玉博認為,對於很多傳統娃娃機行業從業者來講,他們短時間內不會理解這件事。

秦婷婷同樣認為,反而是行業外的創業者在試圖改變這個行業。

2016年,經營電玩城的朋友告訴秦婷婷,娃娃機在電玩城裡的營業額佔比挺高,或許可以拿出來單獨做。

秦婷婷對此是拒絕的。她跟娃娃機的第一次接觸,是在等電影的時候,打發時間去玩了幾把,雖然最終抓上來一隻小熊,她卻糾結留還是扔,“毛絨玩具是非常廉價的那種,大概成本1、2塊錢的小娃娃,品質很差,肯定是盜版的。”

但是,朋友的數據足夠令秦婷婷驚訝——60台娃娃機,單天營業額超過3萬元。有20年連鎖酒店管理經驗的她,迅速盤算得出,這個收入比連鎖酒店的60個房間收入還要高。

相通的是,娃娃機是標準化的,玩偶是標準化的,從可複製性和連鎖化來看,秦婷婷覺得這個事情能跑通。

彼時的娃娃機市場,還找不出獨立運營的娃娃機品牌。

這些身高2米左右、裝滿毛絨玩具的機器,被散落在影院與餐廳的等候區,它們大多數由個體經營者承包,投入設備和租金後,就進入“賺小錢”模式。只有在電玩城才得以成群結隊地出現,為其貢獻部分營業額。

根據中商產業研究院數據,2012年國內娃娃機產量為21.11萬台,到2016年增長至31.64萬台,同比2015年增長了7.97%,五年複合增長率10.65%。

由此看來,娃娃機賽道堪稱沉悶且“不成氣候”,但轉捩點正在悄然而至,互聯網波瀾下的暗流正在往同一個方向湧動。

IP產業是其中一股暗流。文化公司的IP火了,急於尋找變現場景,一個思路是做成毛絨玩偶,再往前推一步則成了把這些毛絨玩偶裝進娃娃機。

“當時做IP產業的同行都說娃娃機是一個很好的變現場景。”朱玉博告訴鋅財經。

王彪同樣在尋求形象IP變現,已經把卡通形象IP做成毛絨玩偶的十二棟文化正在思考,直接售賣還是去尋找有趣的場景,“如果售賣,這個事會比較簡單,但是簡單在用戶體驗面前一文不值,我覺得與其簡單,不如考慮去做用戶體驗。”於是,有了LLJ夾機佔的娃娃機場景。

與此同時,抓娃娃這一互動頻次頗高的場景也被移動支付企業盯上。林雲帆回憶,2014年,當時微信支付硬體還沒出標準,就跟數娛合作接入了娃娃機。

兩年後,阿里巴巴也找到數娛,將支付寶支付接入數娛科技旗下的趣抓娃娃機,並與趣抓刷臉會員系統結合,革新了傳統娛樂設備的支付體驗方式。

此外,在線娃娃機的“風口”也在添柴加火,互聯網創業公司帶著資本奔跑入場。其中,天使輪尚停留在500萬元的樂搖搖,在2017年裡完成兩輪融資,金額分別為3800萬元、1億元。而在天天抓娃娃火爆之後,半年內,上百家在線抓娃娃APP湧入賽道。

由此,娃娃機行業成為多角度共同盯上的賽道,開啟無邊界化的競爭。

這樣的爆發,甚至連數據研究公司都沒能料到。

中商產業研究院此前預計2017年抓娃娃機產量將達到34.45萬台。而根據IDG的統計數據,截至2017年末,娃娃機在全國661個核心城市中總計鋪設150-200萬台,以每年每台3萬元營收計算,年市場規模超600億元。

線上娃娃機泡沫破裂

爆發,夾雜著太多泡沫,在線娃娃機是其中最大的泡沫。

2016年,隨著直播元年的到來,與更多線下場景結合成為直播平台豐富內容的方式。

“網絡直播之所以特別凶猛,一定是硬體設備以及人們的習慣都集聚到了一定程度,一定是有社會的內在需求。”2016年,搜狐董事局主席兼CEO張朝陽曾評價直播行業。

抓娃娃作為一種聚集人氣、高活躍度的娛樂方式,被不同平台瞄準。

彼時,在線抓娃娃主要分為兩大陣營,虎牙、YY等流量型直播平台接入在線抓娃娃模塊;天天抓娃娃、美爆抓抓等平台則自己研發抓娃娃APP。

“百娃大戰”之中,朱玉博的超體雲選擇了前者,為流量平台提供在線娃娃機直播解決方案,包括適用於在線直播的娃娃機設備研發、生產、組建機房、提供直播入口。直播流量平台僅僅需要接入超體雲的入口,便可直接展開在線抓娃娃服務。

YY直播、麽麽直播、騰訊雲、蘑菇街、微博、獵豹等平台都成為其客戶。

對於超體雲來說,其盈利模式是每台設備每個月收2000元保底租金,或是跟直播流量平台營業額進行20%分成。若分成高於租金,則按分成收取客戶費用,反之,則按收取租金計算。

“當時我們大概一個月能進700萬元左右的訂單量。”朱玉博告訴鋅財經。

為了服務好這些客戶,超體雲做出超過3000台娃娃機設備,每台娃娃機要配一台電腦,並在上海杭州等地分別租下近5000平方的機房。為了保證抓娃娃這個動作的實時直播,超體雲還必須為高額的帶寬費用買單,“帶寬基本上佔到我們總成本的30%。”

超體雲在內部做了一塊監控大屏,能實時看到3000台娃娃機的使用狀態,綠燈亮代表機器正在使用,高峰的時候,3000個綠燈密密麻麻地高頻率閃爍,而到了2017年年底,朱玉博發現綠點的閃爍頻率明顯慢了很多。

整個線上娃娃機行業也是同樣的衰退速度。不到半年,行業的整體流量開始急劇縮水。大約在2018年2月份,超體雲就不再有新訂單。

“一錘子買賣已經結束了。”朱玉博認同這個判斷,“兩千多台娃娃機設備賣了不到20萬元,其實就是廢鐵。”直到現在,還有一部分娃娃機積壓著。

數娛科技同樣對線上娃娃機有過短暫嘗試,但並未大規模市場化。如今看來,林雲帆判斷這是一個誤區,“如果定義娃娃機是一個衝動型消費產品,那在線上會有多少次衝動去玩娃娃機?而且一定要直播,如果不直播,跟任何一個線下遊戲沒有區別。”他的結論是,這筆帳其實並不劃算。

泡沫破滅,一片水霧。超體雲不得不去尋求新的轉型。而縱觀整個在線娃娃機行業,轉型的轉型,蒸發的蒸發。

一層層的供應鏈中,每層都欠上層的錢。不再有資本願意聽到在線娃娃機的項目,此前的那波創始人,也少有人願意提及此事。

回歸線下

虛晃一槍之後,娃娃機回到地面。

目標精細化運營的娃娃機創業者依舊在忙著搶佔點位、合作IP、尋求資本助力。

2017年底,秦婷婷正在想法設法為3000台娃娃機尋找線下場景,商場餐飲層、影院層以及人群集中的地面層是她的目標。

“我們當時進購物中心的時候很難,他們說娃娃機跟狗皮膏藥似的,各個中心都很頭疼。”秦婷婷告訴鋅財經。

但這卻意味著精品化娃娃機品牌店的機會來臨,秦婷婷的目標正是用集聚店鋪更替娃娃機的散點經營,繼而建立哢啦酷的品牌。

花了幾個月,哢啦酷才得以正式入駐北京龍湖的一家購物中心。秦婷婷愈發清楚,“線下其實就是一個地產生意,完全是地段。單店的生存能力會變弱,所以我們在快速擴大規模。”

地段,正在成為新一輪行業痛點。

過熱的市場給娃娃機的線下運營帶來巨大壓力,林雲帆認為,市場過熱導致的場地方期望過高,從而增加了場地成本。

朱玉博給鋅財經算了一筆账,對於傳統娃娃機來說,3元抓一次幾乎是極限了,而每台娃娃機在一線城市的租金是1500-2000元,二線城市是800-1500元。一台娃娃機一個月跑出五六千的營業額,扣除60%的毛利,到手只有2000元,再扣除租金,只剩下500元進账,這意味著10%的淨利率。

行業巔峰的時候,一線城市一台娃娃機的月租金甚至能達到3000元。

林雲帆認為,“在現在市場泛濫的情況下,這樣的租金會對運營造成很大的壓力。除非是在流量很好的商場,否則很難去良好健康地運營。”

租金壓力,正在從底層破壞著娃娃機的市場環境。

“由於租金壓力大,商家很多時候會調很低的出獎率,整體市場產品的不健康發展和惡性競爭,會影響用戶的體驗。用戶期望降低,最終市場會失去吸引力。”林雲帆對鋅財經表示。

LLJ夾機佔同樣面臨著門市運營的資金壓力。2018年,真格基金領投的4300萬元對於王彪來說猶如“救命稻草”,他承認這一輪融資關係到公司的生死存亡。

經歷了線上娃娃機對於行業的“破壞”,LLJ夾機佔的門市還未能得以複製,加上融資環境的冰點,王彪的那輪融資歷程持續了八九個月,“差點把公司做死。”

他不得不每天持續密集地去見投資人,把LLJ夾機佔的故事反覆講,直到見到真格基金創始人徐小平。徐小平為什麽會投自己,王彪的解釋是,“他相信我們在做的事。”

經歷了幾十年發展的娃娃機行業,如今看來正在經歷著質變,多個維度的創業者試圖改變這個古老的行業。

事實上,僅僅從娃娃機層面來看,中國還未有頭部企業,而600億的市場空間正在等待著這個行業的質變。

在秦婷婷看來,整個市場規模每年還有100到200億元的增長,目前也沒有一家綜合類的公司出現,能夠從上遊IP端、下遊渠道端、後台數據端形成自己的閉環。

王彪告訴鋅財經,“今年到明年,個人覺得會有90%以上的淘汰率。我們在做的對於傳統娃娃機並不是一個續命,而是革新換代式地換了一個新的東西出來。”

本文版權歸“鋅財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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