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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布羅茨基:將詩人譬喻為“騎手”,有一種硬朗的斯巴達精神

“繼普希金之後最偉大的俄羅斯詩人”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由上海譯文出版社引進,該套書的第一卷上冊已於近日出版。7月6日下午,詩人汪劍釗、臧棣和西渡,做客言幾又·今日閱讀北京中關村店,與讀者一起分享布羅茨基詩歌中的力量。

約瑟夫·布羅茨基

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1940—1996)是著名的俄裔美籍詩人,他對生活具有敏銳的觀察和感受力,思想開闊而坦蕩,感情真摯而溫和。他的詩充滿了俄羅斯風味,特別是在流亡國外之後,懷鄉更成為他的重要詩歌主題之一。在藝術上,他始終“貼近兩位前輩詩人,阿赫瑪托娃和奧登”,追求形式上的創新和音韻的和諧。1987年,在他47歲時,以其“出神入化”“韻律優美”,“如交響樂一般豐富”的詩篇,由於他的作品“超越時空限制,無論在文學上及敏感問題方面,都充分顯示出他廣闊的思想和濃鬱的詩意”,以及“為藝術英勇獻身的精神”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布羅茨基已經被公認為20世紀最偉大的詩人之一。

(左起)西渡、臧棣、汪劍釗、劉晨

汪劍釗:布羅茨基是一個有世界意義的詩人

在新書分享會上,汪劍釗首先介紹了布羅茨基的成長史。布羅茨基出生在彼得堡,沒上過大學,而且從事過很多職業。“ 但是沒上過大學的布羅茨基又是非常博學的一個人,這是我必須要強調的。你可以沒有上過大學,但是你不能不讀書,一個出色的寫作者一定是博學的人。”

布羅茨基從十七八歲開始認真寫詩,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受到了普希金、巴拉騰斯基、阿赫瑪托娃等俄羅斯詩人的影響。汪劍釗透露,在阿赫瑪托娃晚年,布羅茨基作為她的幾個小兄弟之一聚集在她周圍,當中也包括賴恩、還包括現在健在的庫什奈爾。他們後來被稱之為阿赫瑪托娃的遺孤。

然而布羅茨基的詩風是知性的,甚至有很尖銳的成分,阿赫瑪托娃的詩相對比較圓融、莊重。“阿赫瑪托娃在俄羅斯對布羅茨基的影響更多的不是技巧上,而是人格跟精神,他那種胸懷,他看待世界的寬容,以及面對苦難他的化解能力,這一點阿赫瑪托娃對他的影響更大。”汪劍釗說。

汪劍釗還提到,一方面布羅茨基是全世界被公認的詩人,另一方面他在俄羅斯也很受爭議。“我跟幾個俄羅斯詩人交流的時候,有的人很推崇他,但也有人不喜歡他。不喜歡他最大的原因說他‘非我族類’,覺得布羅茨基寫作有很強的異域性特徵或者非俄羅斯特徵。但是可能恰恰他的豐富性跟他的優勢也在這,他不是一個僅僅可以用俄羅斯風格給他定位的詩人,他應該是一個超出俄羅斯本身,擁有世界性意義的詩人。”

西渡:我把布羅茨基當作一個詩歌英雄

西渡在分享會上說,他最初接觸布羅茨基,因為他個人的船機經歷,就把他當作一個詩歌英雄。 這個詩歌英雄在一種非常嚴酷的環境下維護人的尊嚴,以詩歌作為對抗的武器並且取得了勝利。從另一方面來看,俄羅斯詩歌自從白銀時代之後,很長時間處於一種被壓抑的狀態, 這時候突然出現布羅茨基,好像延續白銀時代詩歌的光榮傳統,在當時看來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布羅茨基的詩歌觀念對西渡產生過非常大的影響。 一個是他提出的詩人和文明之間的關係問題,特別是他在論述曼傑什坦姆的文章《文明的孩子》裡面提出詩人和文明之間的關係的想法,因為這篇文章, “中國詩壇對於詩的認知發生了非常重要的變化,我們對於時間的迷信、對於進化論的迷信逐漸在九十年代被破除了。”

布羅茨基另一個非常重要的觀念是詩人和語言之間的關係,他認為詩人是語言的工具,而不是反過來語言是詩人的工具。西渡說:“這改變了我們跟語言之間的關係、我們的語言意識。”西渡提到,八十年代有一個當代詩歌的語言學轉向,但是我們對這個觀念的理解和接受都不是非常系統的,隨著布羅茨基的文章的出現,這些觀念得到非常清晰的、強有力的表達,對當代詩人的影響才逐漸深入。

布羅茨基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觀念是詩對於維護人的個性的重要性,布羅茨基認為詩歌在一切藝術當中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超越其他藝術。布羅茨基認為,詩歌是一種綜合的藝術。“ 在詩當中有視覺的成分,可以跟繪畫、雕塑相通。同時又聽覺的,可以跟音樂相通。詩歌還需要運用到頭腦,所以它是頭腦跟身體的統一。在其他藝術當中,比如繪畫主要偏重於視覺,音樂主要偏重於聽覺,即使電影、戲劇算是綜合藝術,但是它的綜合性沒有文學或者詩歌的綜合性來的更深入。”西渡表示。這樣一些詩歌觀念,深刻地影響了中國當代詩歌的進程,對於西渡乃至一代中國詩人都至關重要。

臧棣:“騎手”是布羅茨基對詩人形象的指認

詩人臧棣是布羅茨基迷,布羅茨基的許多詩作他都能背誦。臧棣提到,布羅茨基身上一個最重要的品質,就是如何在命運多舛的時代或者這樣的存在裡獲得理智,獲得一種智性。“ 俄羅斯文學裡面有苦難精神,有宗教情懷,也有對真理的關注,這些到布羅茨基的詩裡都把它重新轉化為一個審美意義上或者生命智慧意義上的理智或者智性,這是布羅茨基詩歌跟很多現代詩歌不太一樣的地方。”

臧棣說,大家看布羅茨基的照片,他有點像古希臘雕像,非常嚴峻,額頭非常寬闊,很少看到他笑。布羅茨基身上有非常嚴峻的氣質,這個東西轉化到詩歌裡,讓他的詩歌裡有一種命運意識,有一種悲劇感。

布羅茨基有一首名為《黑馬》的短詩,臧棣在年輕時候讀到,至今依然印象鮮明。這首詩的最後一句是“它在我們中間尋找騎手”。臧棣認為,“騎手”是布羅茨基對詩人形象的指認。中國的傳統中對詩人形象的認定,要麽是陶淵明,非常圓通的生命形象,要麽是登高者的形象,要麽是孤舟蓑笠翁那樣的形象。而在布羅茨基那裡,詩人是一個騎手或者騎士,是一個孤膽英雄,他嚴峻、硬朗,有一種斯巴達式的生命精神。

布羅茨基的詩歌當中有相當不妥協、不馴服的方面。同時,他在任何場合也總是強調自己的詩人身份,這一點讓臧棣異常感動。“ 他是把詩人這個角色或者詩人這樣一個生命身份、文化身份擺在首位的,而且他非常不抵抗這一點,引以為榮、引以為傲。就像他在詩裡表達的,我願意在我們中間成為騎手,在孤獨的黑夜裡面成為那樣一個騎手,只要有一匹好馬在身邊,我敢於面對命運的未知。”

據悉,此次出版的《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第一卷(上)》分為兩部分,主體收錄了他的詩集《在曠野扎營》中的大部分詩歌。《在曠野扎營》是布羅茨基出版的第一部詩集,內容均為他的早期作品,本卷中收錄了七十首短詩和敘事詩《伊撒和亞伯拉罕》。對於布羅茨基來說,這些作品在其詩歌的道路上則標誌著其風格的形成和確立:結構手法、詞語的形象體系(象徵性詞匯)、獨創性的詩律。除此之外還收錄了布羅茨基的研究專家洛謝夫撰寫的《佩爾修斯之盾——約瑟夫•布羅茨基的文學傳記》,這本文學傳記長達七萬字,是洛謝夫結合自己與布羅茨基的交往和對他的研究所做,對布羅茨基的人物生平、文學創作、思想變化都介紹得非常詳盡,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

本次《布羅茨基詩歌全集》的出版,將是華語世界第一次也是最大規模地全面翻譯出版布羅茨基的詩作全集,這是世界範圍內除了英語和俄語外的第三個語種的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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