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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真正的藏家,會去收獲伴隨收藏而生發的快樂

讀報,看到一則啟功先生收藏的故事:啟功是一位成就卓著的學者,也是名揚海內外的書畫大師,難能可貴的是,啟功買藝術品並不是為了收藏。1997年12月15日,啟功去京廣大廈參觀翰海拍賣公司舉辦的書畫拍賣會預展,展櫃中有兩個手卷吸引了先生。先生非常高興地請保管員取出來欣賞這兩個手卷,一件是清代著名學者王鳴盛為經學家費玉衡《窺園圖》作的題記,另一件是畫家吳鏡汀的山水長卷《江山勝覽圖》。他仔細觀賞後說:“看見這兩個手卷,讓我回憶起很多往事,也想起了我的老師。”他當即決定用存在北師大出版社的稿費,買下這兩個手卷。

中國當代著名教育家、古典文獻學家、書畫家、文物鑒定家、紅學家、詩人,國學大師啟功先生

莫為收藏而收藏

文/趙暢 (評論家)美術報

大凡說及收藏,為數不少的人都囿於為收藏而收藏的窠臼。其最為典型的表現,就是為了追求藏品的快速升值,甚至是為了炫耀、顯擺。雖說這種收藏行為,只要是合法的,你也無可指責。但無論如何,尤其是從收藏的本源意義上說,以一個真正的收藏家的要求來衡量,這是很膚淺的。說到底,這樣的收藏即便擁有快樂,那也是曇花一現的,一旦碰逢貶值的狀況,則更會哀傷連連、情不自已。

張鐵林愛收藏不為大多數人所熟悉的名人手劄

做一個真正的藏家,去收獲伴隨收藏過程而生發的諸多快樂,則必須向啟功先生學習。啟功先生曾言“我買藝術品不是為了收藏”,在筆者看來,這是他的謙遜之詞,我們應當全面而辯證地加以看待。不是嗎?啟功先生掏袋買藝術品之舉本身就是收藏行為,或者說,就是為了收藏,只不過啟功先生的收藏就是在強調這樣一個命題:莫為收藏而收藏。而真要做到莫為收藏而收藏,要旨在於“藏而憶”“藏而研”“藏而用”。誠能此,則始臻收藏化境矣。

有的藏家之所以對某一件藏品發生濃厚興趣,以至勃發志在必得的決心,並非因為這件藏品擁有多少升值空間,而是因為自己與這件藏品曾經有過或參與或見證等多種感情交集,今日邂逅,生就無限的愛憐之情、愛惜之意、珍藏之心。啟功先生收藏的上述其中一個山水長卷,正是他青年時期的繪畫導師吳鏡汀的《江山勝覽圖》。當年見到此圖時,啟功先生自是喜出望外。就如他自己所言:“1932年我跟吳老師學畫時,親眼看見他作這幅畫。幾十年過去了,當時的情景如在眼前。但這幅畫完成裝裱以後,我就再沒有見過,所以今天能再見到它真是奇緣,倍感親切。”與其說,啟功先生是在收藏一幅畫,倒不如說,是啟功先生在見證一段師生之間的難忘情緣,或者說,是啟功先生想借此來表達對於老師的一泓懷念之情、摯愛之誼。

收藏的中國當代藝術品

收藏一件文物或者古董,對收藏者而言,千萬莫要一收了之,不明就裡而將其“打入冷宮”。我們既然花了錢,就要把它搞明白,這既是體現對一件藏品的應有尊重,也是玩收藏的不二法門。否則,就是花了冤枉錢,做了冤大頭。因為只有把每一件藏品都搞懂了,也才能積累經驗教訓。有位藏家到江西景德鎮出差,逛夜市淘到了幾塊老瓷片,其中有一個形似小罐子的圓形蓋,內有一圈藍色的字:京都前門內棋盤街路東。自然,他並沒有為藏而藏,而是查資料以探究竟。原來,“京都”即北京,“棋盤街”是天安門金水橋以南,前門箭樓以北的一片區域。歷史上,這片小廣場被稱為“天街”,因其方方正正,道路橫直交錯,狀如棋盤,百姓俗稱“棋盤街”。明朝時,這裡就是商賈雲集之所,史籍有“棋盤天街百貨雲集”的記載。為此,藏家推測,這瓷片應該是“棋盤街”某家商鋪之物。沿著這條線索,他把重點放在“路東”,繼續追查下去,發現棋盤街路東曾有過一家“桂林軒”的商鋪,主營胰皂、胭脂、香粉之類,而此類東西又正好用得上小瓶小罐。更兼《朝市叢載》中把“桂林軒”列為“胰皂”類,並寫明店址在前門內棋盤街路東。將地址燒印在了商品罐子上,目的是請顧客“認明坐落,記準牌名”。再翻閱其他資料,可知“桂林軒”至晚在道光時期就已經頗有名氣的了。道光朝進士方浚頤的《春明雜憶》有一首為“月華裙子樣新翻,縞素娟娟繡痕掩。金粉六朝無此豔,棋盤街側桂林軒。”於是,藏家認為自己手中的這塊老瓷片,或許就是當年某位景德鎮居民使用“桂林軒”所遺,而更大的可能則是,當年“桂林軒”就是在景德鎮燒製的,因為某種原因,這個蓋無緣和它的同伴一起赴京城。藏家做如此跟蹤考究,也算是這一老瓷片之幸了。自然,其中一番“文而化之”的考證,更令其對收藏融進了一份特別的領悟。

霧裡看花玩收藏

收藏,固然是要“收”之“藏”之,但這並不意味著對藏品可以束之高閣。真正的收藏,除了欣賞和研究,有時還要在精心保護的前提下,善於利用它、使用它,令它“活”在當下,為當下的人們服務。比如啟功先生買了舊拓《玄秘塔牌》後,不僅對原帖有缺失的字,找了《唐文粹》給補上了,而且還經常臨寫,且至少臨了十一本。另有一位藏家雖未能收藏到書法大家的真品,但卻收藏到了高仿品,也同樣是喜不自禁。尤其是收藏到《寶晉齋法帖》《四歐寶笈》之類的高仿品以後,他更多是把功夫花在了讀帖上。在他看來,讀帖即是以心臨帖,循情遊走,而非機械地生搬硬套。久而久之,讀帖不啻令其書法“形近而神似”,且更是因了他從中悟徹了大家們的書法創作規律,因而讓其書法漸漸“脫胎換骨”而臻於開創“自家面目”的境界。不僅如此,持之以恆的讀帖,還令其擁有了宋時大詩人、大書法家黃庭堅一樣的心境——“平生半世看墨本,摩挲石刻鬢成絲”“斷崖蒼鮮對立久,凍雨為洗前朝悲”。是啊,他與黃庭堅們一樣,分明覺得“詩即是書,書即是詩,詩中滄桑在書,書中滄桑在詩,詩書是高度融合的,是不可分割的”。如此“活學活用”收藏,可謂收藏有道。事實上,只有“消費”藏品,才是珍惜藏品;因為只有讓藏品“活著”,藏家才會覺得自己的收藏不是徒勞的僵硬的,而是生動的極富意義的。

真正的收藏,理應是主觀能動的,藏家必須在自己與藏品之間搭起良性互動的橋梁。沒有橋梁,失去互動,藏品是藏品,藏家是藏家,這般為收藏而收藏之舉,充其量不過是為保值增值而已。而一旦抽離了收藏的文化屬性,乾巴巴的收藏就會變得面目可憎,以至讓人興味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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