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英語教育亂象：“獨角獸”VIPKID的秘密與危機

這兩年，相信你和小猴一樣，一定看過劉美人的這則廣告。

因為這家企業不差錢——2018年6月26日，VIPKID獲5億美元D+輪融資，這是迄今為止全球在線教育領域獲得的最大一筆融資。完成這筆融資後，VIPKID將成為國內第一家估值超過200億元人民幣的教育類創業企業。到目前為止，VIPKID累計融資額超50億元人民幣。據公開數據顯示，VIPKID已獲7輪融資。

作為媽媽，小猴也深入研究過在線教育市場。發現VIPKID作為國內在線英語教育的獨角獸，自身問題實在不少。當K12領域的少兒英語成為互聯網風口上飛起的豬，我們更要警惕這一領域的資本泡沫以及“豬瘟”的可能。

出道：借vipabc上位

相信很多人和小猴一樣，乍一看以為VIPKID是姚巨人代言的vipabc的少兒版。

然而，這兩家沒有半毛錢關係！！！

而且，你如果留意一下就會發現，vipabc已經改名為tutorabc。

這下，小猴有些凌亂了，因為在國內是先有vipabc的呀！如果商標名類似，應該VIPKID改名才對，為什麽先出現的vipabc反而要改名呢？原來，vipabc和VIPKID曾經為了商標名對簿公堂。

公開資料顯示，vipabc成立於2004年，隸屬於麥奇教育（TutorGroup）集團，提供真人外教實時互動網絡影片的英語學習平台。由於vip和abc這些字母都很普遍，所以麥奇教育自認為很難申請商標。而且，那個時候的中國，做在線英語教育的企業鳳毛麟角。若乾年後，麥奇教育為此付出了慘痛代價。

經過8年運作，vipabc成為在線英語教育領域的頭牌。但是到了2012年，麥奇教育卻發現“ABC”竟然被北京的一家外語培訓學校注冊成了商標。為此，麥奇教育提出撤銷申請。因為他們認為市面上帶“ABC”字眼的商標並不少見，比如美國廣播公司ABC等，所以這三個字母不應該被注冊為商標。

相信很多讀者和小猴一樣，從沒聽說過ABC外語培訓學校。這家機構的名聲遠不如新東方，但是1995年就在北京成立了，經過20多年發展，在北京、上海、廣州、哈爾濱、長沙、寧波等城市開設有30余家綜合教學部。

ABC外語培訓學校創始人是來自河北的劉成，他2008年就很明智地把“ABC”注冊成商標，核定使用在學校(教育)、培訓、教學等服務上。麥奇教育的撤銷申請，先後被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和北京知識產權法院駁回。這也為日後vipabc改名埋下了伏筆。

與此同時，ABC外語培訓學校也沒閑著——2013年，劉成的外甥女、1983年出生的米雯娟創立了VIPKID，2014年6月上線了平台，主攻K12市場，與vipabc成了在線英語教育的競爭對手。

米雯娟17歲高中還沒畢業就來北京跟著舅舅闖蕩，從發傳單招生到開車；打掃教室到給學生上課，米雯娟自學成才。但一開始，VIPKID在業內並不出眾，反而vipabc風光無限——2014年，姚明成為vipabc全球品牌代言人；2015年11月，vipabc獲得近兩億美元C輪融資。

因為ABC外語培訓學校從2014年就開始為了“ABC”這一商標和麥奇教育集團打官司，直到2016年10月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給出終審，認定vipabc商標侵權。至此，有了姚明的“信用背書”和此前vipabc的多年經營，都給了VIPKID做嫁衣——2017年5月，vipabc宣布更名為tutorabc，名氣大不如前，而VIPKID融資一飛衝天。

所以啊，你以為是侵權，其實是競業。

外患：被後起者追趕，增長乏力

剛剛小猴說了，VIPKID的“出身”並不光彩，但它遇到了更不惜代價想要贏的對手——2018年5月，今日頭條上線在線少兒英語品牌“gogokid”。

在中國互聯網界，如何超越對方？借（chao）鑒（xi）+挖牆腳！由於在服務內容和上課體驗上極其相似，外教老師們自然會去選擇有課上、工資高的平台。在微博上，就有外教老師表示自己同時為VIPKID和gogokid兩家平台授課。在相關宣傳中動輒數萬的“師資儲備”，恐怕也算不上真正的核心競爭力。

gogokid挖走的不只老師，還有VIPKID大量核心員工。據一位來自VIPKID的內部知情人士透露，gogokid在挖角方面堪稱大手筆，甚至以三倍的薪資從VIPKID挖來了銷售主管，總流動員工超過450人。在gogokid的釜底抽薪以及51Talk，噠噠英語等競品的強勁爭奪之下，VIPKID的業績增長也後繼乏力，增速幾乎為0。

而家長們也開始抱怨VIPKID約課時，約到心儀的好老師越來越難了。

在投放方面，背靠今日頭條的gogokid已經全面壓過了VIPKID。根據業內流出的數據，不論是線上的綜藝讚助，還是包括地鐵、公車站牌、車身廣告等戶外廣告投放，gogokid在開學季的投放金額都已經超過VIPKID。VIPKID的業績壓力可想而知。

內憂：數據造假？

2017年夏季，米雯娟對外公布了年營收50億人民幣的豪言壯語，但根據彭博社等外媒報導，其在2017年的實際營收僅為35億。

2018年的狀況可能更差，據知情人士透露，VIPKID在今年1月至7月的收入僅為10余億，相比去年甚至有所縮水。

VIPKID某投資方曬出一朋友圈，由於在9月（開學季）的第一周業績喜人，VIPKID調高了對其單月營收的預期至12億元人民幣。

但這張朋友圈截圖所透露出的資訊卻也讓人感到疑惑，早在2017年的雙十一，其就曾宣布實現了單日1.62億的單日營收。

為何在2018年實現單日9800萬會成為歷史新高？VIPKID官方所公布的數據資訊，可信度或許遠低於外界的想象。

事實上在投資人圈內，VIPKID虛報數據早已不算是新聞，早在2017年其自己的官方公布中，就曾有過外教老師在一個月內由1.5萬人突增至2萬人的“大衛星”。而據內部人士透露，所謂的50萬付費用戶也注水程度頗高。

在今年夏季，VIPKID還宣布引入了多家金融服務商，讓家長可以通過分期服務實現零元上課。在這樣的模式下，家長與金融公司簽約，按照合約分批付款給金融機構，但VIPKID卻可以在合約簽約之後立刻收到全額的學費。但這也存在一定的金融風險。

而且，這一模式很容易吸引來一批“蹭課”的用戶。據透露，大部分家長在“免費試學期”內上完12節課後就進行了退款，但由於账期較長，VIPKID在收入的業績上仍然可以因此而變得相當好看。

另據一些家長反映，在課程還未上完就決定放棄繼續學習的情況下，已經棄用的VIPKID账號竟然自動約課。由於許多孩子都在沒有上完已購買的課程的情況下就選擇了放棄學習，儘管從學費上看，平台在未提供課程的情況下就可以得到被家長所放棄的課程所對應的學費，但對平台來說，卻未必希望看到這樣的狀況。根據會計準則，只有學生完成上課或課程到期，學費才能轉為VIPKID真正的收入，而在此之前這部分已經收到的課程款只能被列為遞延收入，也就是一種“負債”。因而，消課率一直被認為是教育行業最重要的經營指標。

這不得不讓人質疑，在家長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動約課的VIPKID，有可能正在對消課率進行造假。這樣的做法將在財務報表上將學費由預付款轉為真正的收入，大幅改善報表的財務狀況。

小猴不禁要懷疑，VIPKID對數據的化妝與粉飾，目標不是消費者，而是下一個願意“接盤”的投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