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地方民企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反正南京2018年有點難過。這都年底還得出點兒亂子。這不，繼雨潤、三胞後，南京又一家大型民營企業——南京豐盛產業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南京控股”）被爆出債務風險問題，真不知是不是巧合。
消息自12月26日爆出，持續發酵。直接引發12月27日豐盛控股(00607.HK)開盤暴跌近18%後，卓爾智聯(02098.HK)盤中最高下探20.57%，中國高速傳動(00658.HK)盤中跌幅最高下探11.3%。結果，當天豐盛控股緊急停牌，直到收盤都沒見複牌的消息。而中國高速傳動收於5.2港元/股，跌幅10.96%，卓爾智聯尾盤急拉，但是也沒好到哪裡去，收於4.24港元/股，跌幅7.22%。
直到12月31日，豐盛控股才複牌，並發布公告稱豐盛控股及其董事長與南京豐盛無股權關係。
事情一出，之前是媒體為豐盛控股“叫屈”，說被爆債務危機的南京豐盛和豐盛控股沒有啥關係的情況更是多了，並稱豐盛控股在此事中純屬“躺槍”，還稱其為豐盛控股的“黑天鵝事件（預料之外的惡性事件）”。
但是，就這兩天的情況來看，豐盛控股是不是“無辜”這件事，得兩說。
“黑天鵝”？
我們先來理清這件事的原委。
首先，中債資信評級有限責任公司（簡稱“中債資信”）的消息稱：12月25日，南京豐盛發布《南京豐盛產業控股集團關於未能清償到期債務的公告》稱，由於流動資金緊張，公司負有清償義務的已到期債務金額（銀行貸款以及信託貸款）累計12.8億元未及時清償，除去已支付的247萬元，剩餘未償還債務合計12.7億元。
這還不算完，債券的傷害還在路上。報導稱，南京豐盛存續債券中的“16豐盛01”、“16豐盛02”、“16豐盛03”、“16豐盛04”和“18豐盛01”皆在募集說明書裡給出了“提前到期條款”。具體作用就是，“發行人”也就是南京豐盛，在其他債務檔案的債務雖不存在被宣告或者可被宣告加速到期的情形，但出現付款違約，無須發行人同意，債券投資者可單方面宣布債券立即全部到期。
單單這上述五隻債券的到期規模，反做空研究中心合計了一下，就有45億元。
數據來源於《豐盛控股債券2018半年報》
其實，對南京豐盛來說，危機早有暗示。中債資信稱，其實早在2017年4月，中債資信就注意到了南京豐盛。當時的原因是其對外擔保比例較高、資金頻繁往來將加大其資金管控風險、公司外部融資環境或受同一實際控制人企業沽空事件影響有所趨緊以及備用流動性不足等相關風險。
於是，中債資信就將其企業級別由A/穩定下調至BBB/穩定，並在其自媒體發布了公開報告：《從豐盛控股被沽空說開去——南京豐盛信用風險解析》，言語之間直戳南京豐盛的運營漏洞。
緊接著，2017年10月26日，中債資信關注到南京豐盛近年來合並範圍變化較大，關聯方交易較多，以及流動性偏緊、整體融資成本較高等情況，再次向投資人定向提示了風險。
還有一事，在一定程度上能佐證危機。
12月6日豐盛控股公告稱，因公司無法與安永會計師事務所就2018年度的核數費用達成一致，公司決定罷免安永作為豐盛的核數師，並改聘請羅兵鹹永道會計師事務所。此后豐盛控股出現連續多個交易日下跌，六個交易日股價最高跌幅達30%。
事實證明，更換會計師事務所並不能解決公司的經營狀況，反而引發外界諸多“聯想”。同時由於更換會計師事務所，其財務數據被泄漏乃至被提交給做空機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儘管我們不能因此指控某些會計師事務所，但資本市場歷史上這樣的問題比比皆是）。於是，12月26日，危機應約而至——也就是這次所謂的債務危機“黑天鵝事件”了。
對此次事件，中債資信的態度在報告中表示得十分明確，目前已經對南京豐盛公司的信用級別再次進行了調整，要知道早在2017年，南京豐盛在中債資信眼裡就是BBB/穩定了，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中債資信方並未給出明確答覆。
“豐盛”其名
此次事件引起了港股市場三隻股票聯動跳水，足以可見民眾對此事的關注。而要知道中債資信所言的真假，我們要先了解一下南京豐盛這家公司。
要了解南京豐盛，或者說要了解“豐盛”就不可能離開一個人。
他就是豐盛創始人、豐盛控股董事局主席——季昌群。1968年出生的他，2018年正好年過半百。
2002年，季昌群創立了南京豐盛產業集團，專攻綠色建築及健康產業。其主營業務包括建築工程施工、實業投資、醫療健康、裝備製造、新興能源等。這是南京知名的民營企業，多年在中國民營企業500強排名中位居一百名前後。
而此次輿論的中心——豐盛控股，其實是並非季昌群創立。豐盛控股之前的名字叫“匯多利”，處於有“香港殼王”有之稱的簡志堅的控制下，當時的市值不過3億港元。
2013年，季昌群接盤“匯多利”，在剝離原業務後將手上南京豐盛的地產和商業項目打包注入，改頭換面之後，在2014年更名為“豐盛控股”。這樣來看，豐盛控股實際上只是季昌群所掌握財產的一部分，與南京豐盛產業集團屬於同胞公司。
2015年初，南京豐盛還引入中國資產規模最大的國有金融資產管理公司之一的華融作其第二大股東。2015-2016年，華融(香港)國際控股通過受讓季昌群持有的部分股權以及配售新股方式，耗資30多億港元讓旗下的SuperbColour成為南京豐盛的第二大股東，持股8.07%。
買了殼就要用。樂居財經、大摩財經等多家媒體報導稱，在買殼之後，季昌群便利用豐盛控股進行頻繁收購。其中2016年最為瘋狂，豐盛控股進行了超過20筆以上的醫療健康項目收購，涉資69億。
從同花順披露的業績報告中，我們可以看到豐盛控股2016年的衝勁：
“集團已貢獻合共約人民幣600,000,000元以認購一間新設實體江蘇民營投資控股有限公司約11%，及做為有限合夥人投資一個新設私人基金約44.4%；
集團以代價約人民幣397,926千元（透過發行公司新股份及現金形式支付）認購衍生集團（國際）控股有限公司之250,000,000股新股份，相當於經發行衍生集團該等250,000,000股新股份擴大後之已發行股本之23.8%；
集團完成了深圳安科高技術股份有限公司約72.19%股權及廣州市海珠區生命匯醫療門診有限公司51%股權的收購；
集團收購實力建業合共559,865,959股股份，相當於實力建業於本公布日期已發行股本約26.8%；
於二零一六年度，集團收購於澳洲之若乾公司及土地並開展旅遊業務；
集團持有卓爾集團約949,224,000股股份，相當於其於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全部已發行股本之8.83%。於卓爾集團投資之账面值佔集團於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總資產之約11%；
集團以總代價140,000,000港元（包括現金代價63,000,000港元及餘額77,000,000港元以公司新發行股份之方式支付）收購證券資產管理公司NorthernKingHoldingsLimited、WiseStreamLimited及DiligentApexLimited（統稱‘寶橋集團’）已發行股本70%。最終代價將為約人民幣140,387,000元；
二零一六年度，集團收購於聯交所上市的中國傳動(00658)：集團以換股並購的方式，通過全資子公司FiveSeasons溢價控股中國高速傳動設備集團有限公司(00658.HK)，佔股73.91%。
……”
一番操作之下，彼時豐盛控股的股價也是一路上揚，從2013到2016年，季昌群用三年時間，將市值3億港元的“匯多利”變成市值600億港元的“豐盛控股”，股價由2013底複牌前的0.13港元飆漲至當年最高的4.79港元，實現了近37倍的驚人增幅。
背後的“虱子”
似乎越是華美的袍子，背後的虱子就越多。從中債資信的報告來看，南京豐盛的問題真不少。
首先就是做的項目投的錢太多了。不僅前期多，後期規模也多。再加上PPP(Public-Private-Partnership)模式下，政府項目佔款較嚴重，往來交易頻繁，加大公司資金管控風險資金需求大，資金回收周期長，投融資壓力和回款風險就增加起來。截至2017年末主要在建項目合約總金額642.03億元，已投資280.77億元，未來尚需投資361.26億元。
其實，本身項目沒問題，投資也沒問題，可問題是就是進度慢，該拿的錢就是拖著，眼瞅著就又要用錢了。
另外，2017年，南京豐盛累及簽訂了5項“投資+建設”項目，在這種模式下，南京豐盛需要進行長期投資，然後開發商慢慢還。簡而言之，就是南京豐盛墊錢蓋樓。所以結果就是全年計劃總投資158.50億元，截至2017年底尚需投資95.12億元，公司墊資壓力較大，業主方又多是民營房地產開發企業或商務服務企業，款項回收風險大。這樣，又是一大筆錢還沒拿著呢，已經被安排了。
在應收款中，政府應支付的錢（合計應收政府及平台企業账款達48億元）和業主方應支付的錢（對外借款及往來款餘額89.80億元，）都拖著，但是也是你自己要做這樣的項目的，合約是商定的，還能說不湊巧正好事情湊到一起了。不論怎樣，南京豐盛的資產流動性差就是沒跑的事。
如果說，上面的事情還顯得南京豐盛有些無辜的話。那在明知自己備用流動性不足、短期流動性壓力大的情況下，還對外擔保大額借款，簡直就是作死行為。這些對外擔保中，不乏被擔保人本身經營不善的行為，就沒有任何借口了。
截至2018年6月末，南京豐盛對外擔保比率為45.46%，其中為三胞集團、新光控股集團擔保的餘額分別為10億元和2億元，還為江蘇金翔石油化工公司擔保的餘額1億元。要知道，三胞和新光控股近期的負面消息可不算少，而江蘇那公司已經四次進入失信人執行名單了。可即使是這樣，南京豐盛還是為他們進行擔保，真不知道他們關係有多好。
項目在即，沒錢用，怎辦呢？找錢唄。出門計程車，先去銀行。一個不夠，多去幾個。這真是個好辦法。
據天天財經資訊報導，各大銀行2018年對南京豐盛的授信總額，相比2017年增加了52億，累計達114.34億。
圖片來源：天天財經資訊
看到這個數據，本以為可以解決一下南京豐盛的問題了吧，沒想到一不留神，半年不到，南京豐盛已把信用額度內的錢全部滿額提光了，而且又增加了8個大債主！
“平安信託兩筆，涉及金額合計28.92億，目前未付本息合計6.78億；
長安信託兩筆，涉及金額合計28.5億，目前未付本息合計5764萬；
中信信託20億元，2020年8月份到期，目前未付本息1.5億元；
四川信託6億元，2019年6月到期，目前未付本息524萬元；
中建投信託4億元，2019年10月到期，目前未付本息820萬元；
上海信託10億元，2019年6月份到期，目前未付本息2451萬元；
光大信託1.228億元，2020年4月份到期，目前未付本息524萬元；
中融信託10億元，2019年6月份到期，目前未付本息4612萬元。”
（數據來源於華夏時報）
先不說欠錢的事，反正虱子多了不愁咬。只是：“什麽樣的問題擺在南京豐盛面前，是114.34億都擺不平的？”要知道“黑天鵝事件”涉及的也不過才12.7億而已。這可是114.34億的銀行授信哦。
可見，南京豐盛的問題比明面上嚴重的多。
這一下，就不能不讓人想到網絡上流傳的一些“陰謀論”想法了。
無風不起浪
網絡上，對於此事有很多想法，主要是圍繞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做空疑雲
最先說出話來的是美資做空機構格勞克斯（GlaucusResearch Group）。
2017年4月24日，格勞克斯發布了長達52頁的報告，2017年4月25日，美國職業做空機構格勞克斯(GlaucusResearch)發布的一份長達52頁的沽空報告，報告直指豐盛控股估值存在操控股價、市值過高、關聯交易等嫌疑。稱豐盛控股以股價上漲作為“障眼法”，以掩飾集團向主席及其家族轉移公司最有價值資產的行為。
此事一出，豐盛控股第二天在早間就逆市大跌，股價急挫11.89%，並臨時停牌。
好在豐盛控股流通股佔比較少，股權架構高度集中，於是豐盛控股停牌之後火速開啟了鋼彈40億港元的回購。問題不算很大，豐盛控股於5月2日發布澄清公告並複盤。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現在來看，可能此時並不像當初股民們一味地相信的那麽簡單。
第二個問題：脫身
之前一直沒說到這個問題，現在說也不遲，這是眾多媒體撰文最先提出的疑問：南京豐盛到底和豐盛控股有沒有關係、南京豐盛的財務問題會不會殃及豐盛控股以及相關交叉股份公司甚至整個港市動向？
穩住！
我們前面說到了，季昌群很厲害的將豐盛控股的市值從3億帶到了600億港元，南京豐盛本身是也是以他為實際控制人的，自然有湯一塊兒喝。可是沒想到：季昌群轉手就將南京豐盛轉扔給他弟弟季昌榮了。
據中證網報導，2017年10月和2018年4月，季昌群分別轉讓了其持有的南京豐盛以及南京新盟企業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南京新盟”)股權至季昌榮，南京綠盟為南京豐盛大股東，所以我們接下來看到的情況就是：目前季昌群已經和南京豐盛沒有股權關係。他現在只是上市公司豐盛控股的實際控制人了。啊，多光鮮亮麗！
針對南京豐盛到期債務違約情況，豐盛控股方面表示，豐盛控股與南京豐盛沒有股權關係，是完全獨立的、不同的經營主體。豐盛控股公司經營一切正常。
這就很有點東西了：2018年7月，所有的變更手續才全部完成，然後不到半年，就出現債務違約了，前者一個勁兒的撇清關係，哪怕後者是他親弟弟（“坑弟”嗎？）？
季昌群到底是怎麽想的？複牌之後的豐盛控股會呈現怎樣的趨向？接下來南京豐盛會這怎麽收拾攤子，那些個圈裡的朋友三四會不會伸出援手？反做空研究中心將於各位一同關注。
作者|白小羽貼
編輯|小鬼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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