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記》卷七十六《平原君虞卿列傳》隨筆
◆《日本新華僑報》總主筆 蔣豐
司馬遷在《史記》卷七十五中寫到的孟嘗君——田文，實際上是一位“官二代”，他的爸爸田嬰曾經在齊國擔任丞相11年。司馬遷在《史記》卷七十六中寫到的平原君——趙勝，也是趙國權貴的後代，與孟嘗君一樣，“喜賓客，賓客蓋至者數千人。”
司馬遷對平原君趙勝的評價用了四個字——“利令智昏”，可以說相當刻薄的，大概沒有人願意與這樣的人交往。司馬遷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平原君家旁邊有一個瘸腿的鄰居。有一天，這位鄰居出門打水的時候，被平原君的一個“美人”——寵妾看見了，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這顯然是一種嘲笑。這位瘸腿鄰居感到自尊心受到很大傷害，估計是一夜沒有合眼，就在第二天找到平原君，要求他把寵妾殺掉。平原君表面上答應，等瘸腿鄰居離開後就說，“這小子因為一笑就讓我殺死自己喜歡的女人，太過分了吧！”不肯守約殺人。誰料，一年期間，平原君門下的食客居然走了一多半，其原因是覺得他“愛色而賤士”。於是，平原君就斬下那個寵妾的人頭，還親自登門向瘸腿鄰居道歉。
歷史上，有男人為了博取自己寵愛女人的歡心，不惜花費千金讓其一笑。歷史上，也有男人因為自己寵愛的女人一笑惹來鄰居不合，不惜殺其頭向鄰居謝罪。站在男權主義和女權主義不同的立場，可以有不同的解讀。但是，此處因色、因笑殺人，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悲劇！女人啊，千萬不能恃寵放縱啊！
但是，平原君趙勝也有讓人欣賞、佩服的地方。當趙王派平原君去楚國求援，準備合縱抗秦的時候，他有意挑選有勇有謀、文武兼備的20位食客一起前往。平原君充滿信心地說：“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歃血於華屋之下，必得定從而還。”由此顯示出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的獻身精神。
也就是在這個歷史段落中，“毛遂自薦”、“脫穎而出”、“因人成事”、“一言九鼎”這樣凝結著歷史風塵的四字成語頻頻躍然而出，讓人們今天在使用的時候，還能夠感受到一種精神，領悟到一種情懷、享受到一種文化的深厚底蘊。
平原君趙勝曾將在趙國先後三次擔任丞相。直至今日，河北省邯鄲市的百姓還在津津有味地談論著趙勝的“邯鄲保衛戰”。但是，我則看重的是“平原君以趙孝王十五年卒。子孫代，後竟與趙俱亡。”也就是說，儘管趙勝一時保住了邯鄲，卻最終沒有能夠守住趙國的大好江山，連自己的後世子孫也一起隨之滅亡。
為什麽會出現這樣事情呢？在我看來，因為趙勝在位的時候，就已經“君之后宮以百數。婢妾被綺縠、余梁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厭。民困兵盡，或剡木為矛矢，而君器物鍾磬自若。”如此貪官，當然會“利令智昏”，有這樣的結局，也就不會讓人感到奇怪了。（2020年5月4日寫於日本東京“豐樂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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