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足壇最大變革：爭議中的黑科技 世界杯翻雲覆雨手

撰文/冷雪

在2018年，世界足壇發生了很多很重要的變革。但若論及對足球這項運動的發展、未來的影響，那麽最大變革當然就是：VAR。

2018年，足球世界的最高舞台——世界杯，正式推廣了VAR技術。而在歐洲很多主流的日常聯賽裡，使用VAR已經是某種常態。大勢所趨之下，即便對VAR擔憂最多的歐足聯，也無力改變局勢，歐冠也將使用VAR。

可是2018足壇最大的變革，卻引發一個矛盾： VAR的準確率毋庸置疑，但是在世人大眾的眼中，使用了這樣的黑科技，卻並不等於比賽公平性提升！

VAR準確率達到99.3%

在2018世界杯開始前，VAR已經在意甲、德甲等聯賽裡有過一年的試行，對民眾而言這並不是完全陌生。但大賽開始前，全世界仍在擔憂，VAR可能會鬧出巨大爭議。如果單看積極的因素，至少從數據來看，VAR其本身，是有很多亮點的。

例如，國際足聯裁判委員會主席科裡納表示：2018世界杯期間，VAR場均使用次數是7次。裁判組覆核了VAR的近500次使用，覆核了所有169個進球，判罰準確率鋼彈99.3%。更重要的是，VAR系統的乾預，改變了裁判近30次的關鍵判罰，這個準確率鋼彈100%。換句話說，如果沒有VAR，那麽2018世界杯，可能多出幾十次的“冤假錯案”。

法國與澳大利亞之戰裡，格列茲曼摔倒，裁判第一時間並未吹罰點球。隨後VAR提醒主裁判，世界杯歷史上第一個“VAR點球”誕生。此後，VAR開始成為世界杯上最重要的裁決力量，丹麥秘魯之戰的點球，葡萄牙與伊朗之戰的點球，西班牙與摩洛哥之戰被吹越位又改判有效的進球……通過VAR的幫助，2018世界杯在小組賽階段就已經出現24個點球，超過了世界杯有史以來，此前單屆的最高紀錄。

VAR不僅僅表現出了“活躍性”，也表現出了“決定性”。很多球隊的世界杯命運，就是VAR所裁決。例如西葡雙雄的命運，就因為VAR所改變。小組賽末輪，西葡兩隊的比賽進入補時時，還是葡萄牙霸佔積分榜首，西班牙排名第二。偏偏此時，西班牙的球場攻入一球，需要VAR助理去確定是否是越位；葡萄牙的球場出現一次手球，需要VAR錄像去確定是否是點球。於是影片裁判兩次發威，西班牙進球有效，葡萄牙被吹點球，幾分鐘焦躁的等待之後，西葡雙雄排名易位，葡萄牙跌入死亡半區。

也正因為VAR的頻繁發威，世界杯閉幕後，國際足聯主席因凡蒂諾非常自豪的表示：“VAR應該獲得下一個國際足聯最佳獎項，VAR是2018世界杯最大的成功之一。”

比賽公平性提升了嗎？

2018世界杯結束之時，《米蘭體育報》、《阿斯報》、《泰晤士報》、《環球體育》等多家媒體都做了民意調查，結果顯示：在全球範圍內，過半的球迷認為VAR是世界杯一個“笑話”。

那麽為何鋼彈99.3%準確率的VAR，仍然無法得到民眾的認可？在實際使用中，VAR存在三大問題。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打斷比賽節奏。根據國際足聯提供的數據，VAR平均一場比賽要使用7次。然而使用VAR就需要比賽中斷，就需要所有人一起等待結果，有時一等就是2-3分鐘甚至更長時間。

一場比賽裡，22個球員、兩國億萬民眾，在進球後先不能慶祝（或者懊惱），先要屏氣凝神的等待裁決看自己該不該慶祝，這感覺確實很古怪。競技體育的美妙之處，足球運動的最大魅力，莫過於進球後一方的激動，另一方的懊惱。那一刻的情緒瘋狂爆發，才是足球最原始的魔力。可這一等2-3分鐘，豈非感覺古怪？等到裁決頒布，情緒早就涼了下來，豈非不能暢快淋漓？民眾們忙完了工作，就等著足球來盡情釋放情緒，這樣憋屈的感覺算是鬧哪樣？當然你也可以先慶祝，或者先流淚，前提是VAR覆核之後，發現自己可能就是在浪費感情……

問題之二在於：正因為VAR每使用一次就會打斷比賽節奏，所以，VAR不能頻繁被調用。根據國際足聯的規定，在比賽期間，場上的球員教練都不可以要求主裁使用VAR，否則會得到黃牌警告。於是這自然而然產生了一個重大爭議：如果裁判這一次在禁區內拉人拽人的時候使用VAR吹點球，下一次同樣出現拉人拽人的時候不使用VAR，那麽比賽的公平性，真的因此提升了嗎？

例如巴西1-1戰平瑞士之戰裡，巴西足協就提出了官方抗議：巴西隊一個本該獲得的點球，裁判卻並未調閱VAR比賽錄像。再例如摩洛哥與西班牙之戰裡，裁判為了西班牙隊使用了VAR，卻並未給相似處境的摩洛哥隊使用VAR，於是，摩洛哥球員對著鏡頭喊出了髒話，震驚世界。

問題之三在於，足球比賽不是網球。網球使用“鷹眼”技術，皮球過線不過線是清晰明了的事情。但足球不一樣，有時候，一次身體接觸，一次疑似犯規，即便反覆觀看影片也很難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例如，C羅在無球狀況下放倒摩洛哥球員的那次“肘擊”，是否該給紅牌？再例如，內馬爾與對方接觸後摔倒在禁區內，是否該是點球？

很多時候，看了VAR，關鍵判罰仍然要看裁判的“尺度”。然而尺度問題本身就是主觀的、玄妙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在2018世界杯上，在2017-18賽季意甲賽事裡，甚至有過主裁判和影片助理裁判看同樣的慢鏡頭，雙方卻意見相左、各執一詞的尷尬。因此，認為VAR一出爭議皆休的觀點，太過想當然了。

正是因為上述三大問題，VAR是否提升了足球比賽的公平性，一直存在爭議。英國球星米爾納說：“如果我們用了VAR技術之後還是沒有得到正確的判罰，那我們為什麽還要費心用它呢？”科特迪瓦球星德羅巴則認為：“VAR雖然解決了很多爭議，但也製造了很多爭議。”

VAR的未來：快速、熟練、細化規則

科技正在改變人們的生活，科技自然也必將改變足球。當技術手段第一次被投入使用時，出現問題理所當然，出現爭議也是在所難免。但就像是“門線技術”投入使用之初也是爭議不小，此後就越發的簡練實用一樣，有理由相信，隨著VAR技術使用的時間越長，它的爭議性會有所降低，它的實用性會大幅增加。

例如2018世界杯後，裁判委員會的巨頭科裡納提供的數據：在小組賽階段，一次調閱VAR比賽錄像決定判罰的平均時間在118秒，但到了淘汰賽階段，一次調用的時間縮短為62秒。儘管這不可避免的會打斷比賽節奏，但是如果時間能夠進一步縮短，那麽對比賽的影響，自然會有所降低。

此外，2018世界杯期間，意甲、德甲的裁判，在使用VAR方面，惹下的爭議就比來自其他國家的裁判要少，因為在世界杯前一個賽季，意甲德甲裁判已經在聯賽裡與VAR有過磨合。有理由相信，隨著VAR越來越多的使用，“人機磨合”越來越好，隨著全球各地的裁判對VAR掌握的愈發熟練，VAR的爭議會有所減少。

《米蘭體育報》還特別指出：這些年來，足球比賽的判罰準則不斷在發生改變，但現行的準則，仍然是VAR全面使用之前制定的——而給人用的規則，未必符合電子裁判。權威們並沒有真正靜下心來，在VAR投入使用的前提下，明確、細化規則，去適應VAR。這是一件必須要做的工作，待到各方積累足夠多的經驗後，相關規則細化後，調閱VAR還是無法給出準確判罰的例子，相信會有所減少。

總而言之，VAR的使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就像是因凡蒂諾所說的一樣：“我們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就不能再回頭”。VAR的使用，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便仍然有一些爭議，但現在足球世界討論的話題不應該是“該不該使用VAR”，而是“如何才能更好的使用VAR”。國際足聯說得好：“雖然，它永遠都不會完美；但是，這不妨礙我們和它一起，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