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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凶八年,我就沒想過這案子還能破

【緝凶】是警察劉星辰的春節限定專欄,總共三集,記錄的是他從警生涯中幾次驚心動魄的緝凶故事,均為有案可查的真實事件。

本篇是【緝凶】系列的第二集。

大家好,我是臉叔。

昨天劉sir給大家講了個“神仙”的案子,大家看得爽,可劉sir說,抓罪犯也看天時地利人和,時機不對證據不足,耗個十年八載是常有的事。“白銀系列殺人案”的凶手高承勇逃了20多年才被抓;改編自真實故事的韓國電影《殺人回憶》,凶手殺了十幾個人,上訴時效都過了,人還沒落網。

劉sir也遇到過一個偵破八年凶手還沒抓著的案子,雖然時隔太久很多線索都斷了,但劉sir和同事們硬是憑著毅力,以及各種蛛絲馬跡,生生把這懸案給破了。

今天這個故事,提氣,大家看了肯定盡興。

這是緝凶的第2篇追捕手記

本期案件:工地鬥毆案

時間:2008年

地點:工地

人物:劉星辰、黃哥

全文12576字,閱讀約需13分鐘

★★★

2008年,因為奧運會的關係,我被借調到派出所工作了一段時間,直到奧運會閉幕後,我才返回重案大隊。派出所的工作已經交接完,而重案隊又暫時沒什麽案件,因此我有了一個難得的空窗期。

趁著空閑,我打算把自己的櫃子和抽屜收拾一下,翻開最下面的抽屜時我看到了幾本卷宗,其中一個是故意殺人案,封皮上寫著犯罪嫌疑人的名字。

我想起來,那是我剛工作的時候朱哥帶我從檔案室裡拿出來的,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

堆積如山的卷宗

我參警前後那幾年,當地治安狀況不太好,很多時候兩個人只是相互碰撞一下,就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相互毆打,一喝點酒,下手就不分輕重。很多案子都發生在這種情況下,這個故意殺人案也算是其中之一。

案件的性質不算太嚴重,我之所以對它印象深刻,是因為它貫穿的時間太長了,案發的時間是2000年,當時我還在上大學。兩年後進了警隊,這個案子的罪犯身份已經確定了,但人一直沒抓住,所以只能算偵破,但是沒法結案。

屈指一算,距離案發已經過去八年了。

這份卷宗讓我覺得有些羞愧和沉重,因為當時拿的時候,我信誓旦旦說要好好學習,結果放在抽屜裡一直沒看,連案件的具體情況都不清楚。

現在正好有時間,我終於翻開了這份卷宗,開始仔細閱讀。案子的材料做得很詳細,我很快就摸清楚了當時的情形。

★★★

劉國柱、於豪、阿常都是工地的工人,因為三個人是一個地方的,所以平時走得很近。2000年的初春,劉國柱和於豪被工地辦公室的王總叫去了辦公室。回來後,劉國柱告訴阿常,王總想讓他們幫個忙,辦好了年底先給他們結款。

原來,工地的土石方車晚上被人堵了,王總想讓他們班組的幾個人晚上去嚇唬嚇唬對方,能讓大車開過去就行。

幾個人想著不就是嚇唬嚇唬人嘛,沒什麽好怕的,就決定幹了。

當天晚上,劉國柱把自己班組裡幾個關係不錯的人都找了出來,一一說了這件事,大家夥都同意了。

第二天下午,劉國柱把大家召集來,分給他們一人一個鋤地用的鎬頭和鏟地的鐵鍬,說晚上嚇唬人的時候一人拿一個,效果比較好。

晚上八點多,劉國柱帶著於豪和阿常一共十幾個人,拎著鎬頭鐵鍬等工具,去和對方碰面了。本來也沒動手,後來不知怎麽的,兩邊對罵了起來,你來我往的一句比一句大聲,罵著罵著就有人開始動手,緊接著現場亂作一團,鎬頭鐵鍬的砸人聲哐哐響。

工地鬥毆的事件現在也不少見

阿常是他們中最小的一個,本來也想跟著大家往前衝,可是腿怎麽都不聽使喚,僵在原地一樣,這時候不知道從哪兒飛過來一塊石頭正好砸中他胸口,等疼痛過去,阿常忽然感覺自己的腿能動了。

看見面前的人打成一團,阿常沒敢繼續待下去,之前被熱血衝昏了頭,這會兒冷靜下來,害怕得不行。他轉身就跑,直到跑回工地才緩過神來。

那天晚上陸續有人回來,有的頭上包著紗布,有的衣服被撕破。阿常向回來的人打聽,結果回來的人也一頭霧水,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只看到有人動手了,自己就跟著往前衝,結果不知道打了誰,也不知道被誰打,最後聽到有人喊警察來了,才稀裡糊塗地跑了回來。

但劉國柱和於豪一直沒回來。

隔天中午,工地裡來了兩名警察,他們給阿常做了一份筆錄,問了他許多問題,直到這時阿常才知道,昨晚的打架死了人,還死了兩個。

案情大概就是這樣。

★★★

我繼續翻看卷宗材料,兩名死者一人是被鈍器擊中頭部,另一人是被刀刺入胸腔,鈍器的照片就是一把工地用的鐵鍬,而刀則是一把折疊水果刀。

材料裡有一份證人材料,證人專門對水果刀進行了辨認,確認這把刀是於豪的,他切水果時拿出來用,大家都看見過,平時則揣在兜裡。

那時候人們對於刀具沒有管制物品的概念,經常有人喜歡在身上帶一把刀,有些是為了防身,而有些則單純的是為了好玩,至於於豪為什麽要帶一把刀,誰也不知道。

後面還有十幾份材料,都是當天參與鬥毆的人的供詞,其中有幾個人清楚地看見了掄起鐵鍬砸向被害人腦袋的人的面目,並且都指向了同一個人——劉國柱。

對於於豪的指認同樣十分明確,同時有好幾個人看到於豪從兜裡拿出水果刀捅人,連續三刀捅在同一個人身上。當時打群架的場面非常混亂,有人被捅之後根本沒人注意,直到有人大喊警察來了,眾人才作鳥獸散。

卷宗裡也有喊“警察來了”的那個人的口供,他當時看到人群打成一片,心裡害怕於是大喊警察來了,其實警察根本沒來,不過多虧他這麽一喊,所有人都開始散開逃跑,不然繼續打下去不知道會出現什麽更慘烈的情形。

當時警察一共抓獲了八個人,其中劉國柱一方六個人,另一方兩個人。八個人都是按聚眾鬥毆處理的,但是致人死亡的主犯劉國柱和於豪都未到案,目前在逃。

這份卷宗很厚,我看了好久才看完,看完之後我將卷宗擺放在桌子上,用夾子夾在上面做了記號。我想著趁這段空閑時間好好研究一下這個案子,看怎麽把這兩個人找出來,不過隔了這麽長時間,我心裡也沒什麽底。

★★★

第二天,宋隊一早就來找黃哥,讓他陪他去局裡,說是有個信訪案件,局長讓他們去接待一下。快到中午兩個人回來了,一頭扎進檔案室開始翻找材料,中午吃飯也沒出來。到了下午宋隊要開全隊會議,讓所有人都參加。

開了會我才知道,原來我們局裡接到信訪局的一個轉遞信訪單,信訪的內容大概是要求盡快偵破案件,為兒子沉冤昭雪。

局裡查了一下案件的偵辦部門,發現是我們大隊,又查了下案件的登記,顯示辦案人是黃哥,於是就把宋隊和黃哥叫去了局裡。

回來後兩個人在檔案室找卷宗,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這下宋隊急了,讓大家一起開會回憶一下。

信訪轉送單

“好好想一想,案子是八年前的。”大隊領導拿著信訪轉遞單仔細看了看,但是這個單子上只有信訪內容,和案件有關的信息不多。

一說八年前,我腦子裡咯噔了一下,追問了一句:“有什麽其他信息嗎?”

“被害人叫馬強,上訪人是他父親,叫馬立。信訪單上就這些,沒寫案件信息,上訪人只是說他兒子死了,要求查明案件情況,抓獲凶手。”大隊領導看著信訪單說。

八年前的案子,信息量又這麽少,大家一時沒了頭緒。

“哎,等等,”大隊領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今早信訪局給我單子的時候說了一句,說馬立還遞了一份破案告知書,所以他們才把信訪單子收下的。”

“案子都破了他還上訪個屁啊?”

宋隊這句話一出,辦公室瞬間陷入了沉默。

一般來說,案件只要在確認罪犯身份後就會認定告破,然後把罪犯立為網上逃犯。馬立能拿著破案告知書上訪,那就說明他兒子被害這起案件的罪犯身份是明確的。

類似這樣的破案告知書

這種沒抓到罪犯的破案告知書是警察機關的一塊遮羞布,案子表面上告破了,其實我們心裡都清楚這根本算不上告破,知道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只是法律上的認定告破而已,對於警察來說,罪犯沒有被抓獲,案件就永遠是懸案。

這類案件可以說是我們的一塊傷疤,所有人都不願意去碰,也可以說是一種經過粉飾的冤罪殺機,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

聽到這裡,我一下激動起來,天下難道真有這麽巧的事?我昨天剛看的卷宗,今天就收到了被害人的上訪?

我問:“是不是八年前工地打架死兩個人那起案子?犯罪嫌疑人叫劉國柱和於豪。”

我話一出口,大家都詫異地看著我,八年前我還沒來隊裡,怎麽會知道這個案子的? 還知道得這麽清楚。

我趕緊翻了翻桌子,找出那本昨天剛看過的卷宗,卷宗封皮上寫著案件名稱“劉國柱、於豪故意殺人案”。

我說:“卷在我這兒,我昨天剛看過。”

“怎麽跑你那兒去了?”宋隊一臉驚異的表情。

“我剛工作的時候挑了幾本卷想學習下,結果沒顧上,一放放了這麽多年,昨天才給翻出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操,你可真能選案子,趕緊把卷子拿來。”

就這樣,這個擱置了八年的案子一下又擺上了案頭。

★★★

因為這個案子當年是黃哥辦的,所以他自然要繼續負責,除此以外,還得給他配個人。

案子發生在八年前,現在撿起來偵查難度很大,我本以為宋隊會找個經驗豐富的人和黃哥一起配合,沒想到竟然選上了我。

“你昨天不是剛看了一遍卷宗嗎,對這起案子應該比較清楚,你和黃哥一起辦吧。”宋隊說。

“好。”我有些興奮,本來自己就想繼續研究這個案件,現在送到我手裡來了。

接下來,我和黃哥把手裡的工作做了個簡單的移交。我本來就沒事,倒是黃哥,一下子移交了三份卷宗,一個殺人,一個群毆還有一個連環盜竊,用我們的話說這叫“淨手”了,就是手裡沒有偵辦的案件了,按照習俗值得買掛鞭炮去部門門口放一放。

但我們心裡清楚,這個安排是為了讓我倆安心做接下來的工作,這個案子雖然確定了嫌疑人,可是抓捕的難度一點不比其他案件低。

劉國柱和於豪都是本地人,我們經過調查,發現劉國柱的個人信息已經八年沒更新了,這也正常,他逃跑之後就被立逃了,無論他的身份證在哪兒出現,當地的警察機關都會接到警報。不過八年前的信息顯示劉國柱和他父母住在一起,地點是山東街的一棟老居民樓。

我和黃哥先去了劉國柱在市裡登記的地址,和預想的一樣,房子已經換做別人在住,而房主所說的賣家名字和劉國柱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又去房產局查房子買賣的登記,查到最後,發成屋子登記的是一個叫王陽的人。

我們找到了王陽,他說當時房子是通過一個叫小鬼的人買的,但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小鬼究竟叫什麽名字。

我們問他知不知道買房子時這棟房子的房主是誰,王陽說他也記不清了,而且他買完這個房子住都沒住,又轉手賣給了別人。

我們沒辦法又返回房產中心去查,可是當年房產買賣的時候還沒有電腦登記,都是用紙質合約直接存檔的,後來正逢市裡搞房產改革,市裡的公房可以私人買斷,而劉國柱住的房子是他父親的,他父親是國有企業的員工,趁著買斷的時候把房子私有化了。但這個變動並沒有紙質記載,已有的紙質材料裡登記的房屋產權人直接就是王陽,連小鬼的姓名都沒有。

那會兒房屋剛開始買斷,程序什麽的都比較混亂,登記也不謹慎,只要你報名字交錢就行。劉國柱的房子應該是在發布買斷政策之前賣的,等到買斷的時候就直接變成王陽的名字了,再想查從哪兒買的就無從查起了。

劉國柱這邊的線索斷了,我和黃哥繼續去查於豪,結果更讓人絕望。於豪登記的地址已經變成了一片空地,連樓都沒了,空地周圍圍著藍色的擋板,裡面到處都是垃圾。

我們一打聽,這地方早在五年前就動遷了,動遷後原本要開發的公司破產了,這塊地就一直這麽空著,而動遷的時候,這裡的住戶幾乎都是拿賠償款,現在搬去哪兒了誰也不知道。

黃哥從工地擋板的空隙間鑽了進去,踩在於豪曾經住過的地方抽了一根煙,然後若有所思地告訴我,當年案發之後,他來過這裡,那時是一棟四層小樓,於豪住在三樓。小樓是外置樓梯和走廊,於豪他家門口的酸菜缸上面壓了一個酒壇子,當時別人家壓的都是石頭,所以於豪家特別顯眼,黃哥就在於豪所住的對面樓道裡蹲了三天三夜。

那時候冬天家家都醃酸菜,樓道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菜缸子,能站人的地方只有一小塊。等蹲點結束黃哥回家的時候,衣服上全是酸菜味,洗了兩遍還有,他媳婦打趣說把洗衣服的水拿來直接泡白菜就行了。

樓道裡的酸菜缸,又佔道又熏人

這事黃哥是當笑話說的,我聽著也覺得挺好笑,可是我心裡清楚,大冬天在連個窗戶都沒有的樓道裡待三天三夜是什麽感覺,拚到這個份上還沒把人抓住,我心裡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對於自己能不能把跑了八年的人抓回來越發沒底了。

我把心裡想的跟黃哥說了,黃哥笑了笑,把吸完的煙踩滅,和我一起往外面走,繼續說當時的事情。

那時候隊裡的決定是輪流蹲坑守候,從案發一直蹲守到快過年,蹲守結束那天是臘月二十九,大隊看實在沒有機會了才讓撤崗了。

可是黃哥不死心,大年三十那天正好是黃哥值班,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黃哥開著隊裡那台油門踩狠了都冒黑煙的拉達轎車又來到這個地方,站在對面樓道裡眼巴巴地看著於豪家裡人吃完年夜飯,一直蹲守到十二點於豪都沒露面。

那時候黃哥就感覺這個案子要完,這個人恐怕抓不住了。那個年代的罪犯有個共性,就是無論你犯了多大的罪,過年基本會回家,因為警察也得過年,你大年三十晚上回家初一早上走不會有人來抓你。

黃哥當時就是想利用罪犯的這種心理將於豪抓獲,結果沒想到他連過年都沒回來。

黃哥講完這段故事的時候,我倆剛從空地圍擋的縫隙中鑽出來,黃哥意味深長地回頭又看了一眼,這個地方恐怕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誰能想到曾經有名警察在這片空地的某棟樓裡蹲了一個除夕夜呢?

幸運的是,雖然於豪和他家人的戶口依舊空掛在這棟不存在的樓房上,但是我們通過於豪父親的社保基金查到了他登記時填寫的現住地址。

這個地址和實際的樓號有些出入,在一片偌大的居民區裡,我和黃哥七拐八拐,終於在31號樓找到了於豪父親家。

家裡沒人,通過打聽我們得知他還在上班。我和黃哥就在樓下等著,快到四點的時候,一個女人出現在家門口,我們上前亮出了身份,女人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糾結地告訴我們,她是於豪的母親。

於豪的母親看到我們後眼神有些別扭,但還是讓我們進屋了,屋子裡收拾得乾乾淨淨,兩室一廳的房子,一間是臥室,一間是倉庫,倉柯瑞堆著雜七雜八的東西,連個能坐人的椅子都沒有,而且滿是灰塵,和其他乾淨的屋子形成鮮明的對比,從屋子裡擺著的那些物件來看,這間屋子應該很久沒人進去過了。

我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能看見側面的牆上掛了幾張照片,但都是他倆口子的,沒有一張於豪的,連小時候的都沒有,整個家裡看不出一點兒子的痕跡,就好像丁克家庭一樣。

“於豪和家裡有聯繫嗎?”在這種氣氛下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幸好黃哥在,他先向於豪的母親問道。

“沒有任何聯繫,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於豪的母親平淡地回答,就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情一樣。

“案發後到現在已經八年了。”

“已經八年了嗎?反正一點聯繫都沒有,我連他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於豪平時在家和誰比較親近?有沒有他能聯繫的親戚?”

“剛開始我也像你們一樣,每隔一段時間都向親戚打聽,這樣堅持了多久我也記不清了,反正於豪就是沒和任何人聯繫過,我們也不找了。”

“如果能聯繫到於豪,我希望你們讓他快點投案自首。”

“如果我能找到他,我肯定帶他去自首。”於豪的母親回答得斬釘截鐵。

“已經八年了,這個案子的同案人員判得最輕的兩年前就已經釋放了,如果當時於豪投案的話,估計再有兩年也出來了。”

黃哥說完這句話,於豪母親愣了一下,失神般地呆了幾秒鐘,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妙的變化,說話的語速也變快了。我能感覺出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言語間還是有些急切。

“他不是殺人了麽?不是死刑也得是無期,怎麽還能放出來?”

“他屬於聚眾鬥毆,又不是故意要打死人,頂多算是故意傷害,正常來說被抓的這些人都是一個判決標準,最輕的關了六年,於豪算是最重的,如果在監獄裡表現好再算上減刑,估計待十年也差不多了。”

“如果我能聯繫上他,我會和他說的。”於豪母親輕輕歎了口氣說。

我和黃哥離開於豪家時,他的母親一直坐在那裡沒動,門還是我們給帶上的,能看出來我們的出現給他母親帶來了巨大的震動,也許兩口子多年來趨於平靜的生活被我們給打破了。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果這兩名罪犯不被緝拿歸案,我們的工作永遠也不會結束。

★★★

離開於豪家之後,我和黃哥繼續尋找劉國柱的家人,劉國柱的父親是一名國企職工,我們查找到他的部門,一問才知道劉國柱的父親在幾年前就已經買斷年資離開了,而且和部門的同事工友們再也沒有聯繫。

我們簡單走訪了一下劉國柱父親的部門,他原來的工友說,自從劉國柱出事後他的父親就像變了一個人,也不和大家說話,平時看見人就躲,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絕開來,買斷年資之後和大家更沒有聯繫了,時間這麽長很多人都幾乎把他給遺忘了。

我們查了一下買斷時間,是三年前。不過有的工友還存著劉國柱父親的手機號碼,我試著撥過去,和預想的一樣,已經是空號了。

我和黃哥又去了移動通訊公司,查到這個號碼的取消時間是三年前,看來劉國柱的父親在買斷年資後就取消了手機號碼,估計是想徹底斷絕和其他人的往來。

整整一星期的時間,我和黃哥在市裡市外來回奔波,前後找了十幾個人,結果一丁點有效的線索都沒查到。我們找到了於豪曾經念書的學校,他的同學說從來沒和於豪聯繫過。而對於劉國柱,我們連他的父母都沒找到。

那個時候全國只有六個城市剛試行了二代身份證的更換,大多數人還在用印著黑白照的一代身份證,連臉都看不清楚。如果一個人想躲起來,隨便拿張撿來的身份證,把照片弄得模糊點就可以蒙混過去,而劉國柱和於豪也許正是如此,他們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融化在這個世界裡。

印著黑白照片的一代身份證,身份信息還是手寫的

★★★

我和黃哥又仔細翻看了一遍材料,黃哥提出接下來從這個案件的同案人入手。當時涉案的工友全都被判刑,最短的已經釋放兩年了,黃哥拿著材料指著一份筆錄對我說:

“咱們先去找這個叫阿常的,我記得做筆錄的時候他對當時的情況描述得最清楚,這個人當時沒被判實刑,現在應該在外面。”

阿常真名叫常春,當時做筆錄登記了一個地址,就在西山附近。有準確的名字,又是本地戶口,找一個人對我們來說並不難。

沒過幾天我和黃哥就聯繫上了阿常,他現在做海員,不過正好這段時間他沒上船,在家休息,我們就去他家和他見了面。

常春對八年前的事歷歷在目,當時他沒動手,但是由於他拿著工具參與了,也被一起刑事拘留了,後來檢察院以證據不足沒有對他進行逮捕。

但這三十多天的看守所生涯讓阿常成了有“前科”的人,阿常說這件事對他日後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困擾,找工作沒法開無犯罪記錄證明,最後只能辦理船員證去海上打工。

阿常說自己再也沒和那些工友聯繫過,他對那件事深惡痛絕,對劉國柱也有些怨恨,覺得他害了自己。可現在聽說劉國柱在外逃了八年,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你再仔細想想,畢竟你和他倆還比較熟。”黃哥鼓勵阿常回憶回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我和他倆熟是因為我們都是本地人,一般柱子都是和小豪在一起,只有吃飯的時候我才和他們一塊。小豪這人挺樂於助人的,有時候我們班裡其他人有什麽事他都願意幫忙。柱子是班長,為人比較公正,分派活兒的時候都是一碗水端平,大家也都比較認可他。”阿常一邊回憶一邊說。

“你回憶下,他們有什麽特點?”

“特點?我們都是在工地打工的,哪有什麽特點?我當時初中都沒念完就出來乾活了,柱子也是看我比較小,對我挺照顧的。”

“再想想。”

“還能有什麽事,工地就是天天上班,下班睡覺,稍微有點空閑時間就在一塊說說話,打個牌。哦,對了,我當時還不會打撲克,是柱子教我打的。

“劉國柱教你打撲克?”

“對啊,我們平時下班了也沒什麽事,大家夥就喜歡在一塊打牌,玩點錢,也不多,就打一毛錢的。柱子牌玩得不錯,一直都是他贏,後來別人都不敢和他玩,湊不上手了,柱子就讓我學然後一起玩,我學會之後玩了幾把感覺沒什麽意思。”

打牌是工地上不多的消遣活動之一

“那於豪呢?他和於豪一塊玩撲克嗎?”

“於豪不玩,我們工地當時雇了一個做飯的,於豪嫌他菜做得不好吃,都自己做,我們班的飯都是於豪做的,所以他一般沒時間玩牌。”

“於豪還負責做飯?”

“對啊,我記得他說過他是什麽烹飪學校畢業的,會做飯,還有個什麽廚師證。”

我和黃哥相互看了一眼,這可是一個重要信息:於豪有廚師證。

於豪作為被警察機關立逃的罪犯,八年沒有音訊,肯定是在某個地方有穩定的住處。但為了生存他還得有一份收入來源,像他這種人想找一個正式的工作很難,只能靠手藝吃飯,於豪有廚師證,那麽他很可能會選擇在一個偏僻、管理不嚴的地方當廚師。

臨走前阿常向我們保證,要是他能遇見劉國柱和於豪,肯定會勸他們自首,我和黃哥還好好感謝了下阿常積極配合工作的行為。

★★★

回去後,我和黃哥把各種線索捋了一遍,還是決定先從於豪的家人開始做工作,聽了阿常的描述,我們覺得於豪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不可能安安穩穩在外面躲藏八年,不給家裡一丁點消息。

而從於豪母親的態度來看,她很有可能曾經接到過於豪的消息,我們也能理解她作為母親想要保護自己兒子的心情,強行采取措施可能會有反效果,所以我們打算從側面開始調查。

我們把於豪母親和父親的通訊記錄都調出來查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老兩口在退休之前電話就很少,偶爾通話都是和親戚,退休之後更是好像和社會脫節了一樣,於豪的母親有時候一天都沒有一個電話。

雖然我們調查了話單記錄,可是我們也知道,作為一名通緝犯,於豪給他母親打電話的可能性很低。

這時候黃哥提出了一個突破性的提議:去郵局調查。

08年通訊已經很發達了,雖然還沒有微信,但是電話、短信、QQ都很方便,想和一個人取得聯繫也很簡單,郵局通信已經成為快被人們遺忘的古董方法了。

現在已經基本沒有人會通過郵局寄信了

黃哥能想到這個問題也是經過思考的,雖然案發時於豪住的老樓已經動遷了,但後來於豪父母的家一直沒有搬,期間於豪只要同家裡有過聯繫就能找到現在住的地方。

我和黃哥來到市郵政管理局,我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不過黃哥對這裡是輕車熟路,在我還沒工作的那個年代,人與人的聯繫方式大部分還是靠信件,黃哥曾經無數次來調查過信件往來信息,跟這裡的一個工作人員還很熟。

我們提供了於豪家的住址,這個人開始用電腦進行檢索。黃哥在旁邊和我說,以前沒有電腦,要查只能按照郵局的單號一頁頁翻,遇到信件多的時候,要查上千張單子,他就蹲在走廊裡一張張看。

沒等黃哥說完,郵局的人忽然拍了下桌子,喊了一聲“有了!”。

電腦上顯示我們提供的地址確實收到過信件,時間不頻繁,今年只有一次,是從外地郵寄過來的,郵寄人名字寫的是小雨,郵寄的地點是遼寧省鞍山市,投遞方式是郵筒。

小雨,於豪,這個名字幾乎就是指一個人,於豪家裡的情況我們已經摸清了,根本沒有鞍山的親戚,而於豪父母的電話通訊記錄也沒有打往鞍山的號碼,憑空出現一份從鞍山郵寄來的信件,幾乎可以斷定就是於豪寄來的。

這時我再回想與於豪母親見面的情形,不像是一個和自己兒子八年沒聯繫的人,尤其是當她得知已經有同案人員被釋放的時候,那種恍惚的表情肯定是把這件事往於豪身上聯想了。

★★★

一個星期後,我們一行六人前往遼寧省鞍山市,根據郵局提供的信息找到了投遞的郵筒,在鞍山的一個市郊。

接下來我們採用了最笨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對周圍的所有飯店一個個進行摸排,尋找有關於豪的線索。我們認定於豪在做廚師,而且很穩定,至少幾年內都沒發生變化。因為根據我們調查,於豪的父母一共接過四封信,投遞的郵筒都是同一個。

對於一個已經安穩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我們調查的時候也很小心,於豪現在的長相肯定和我們當時掌握的照片有很大出入了,只能一點點慢慢找,雖然他穩定了一段時間,但是作為一名罪犯,稍微發覺風吹草動估計就會逃走,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不能前功盡棄。

我們做好了長期戰鬥的準備,打算從市郊的郵筒開始向四周擴散尋找,我們堅信於豪就在這座城市,無論如何也得把他找出來。

第二天我們在當地一家知名的大酒店進行排查時,酒店的經理告訴我們他們有一個廚師就叫小雨,只是下午才上班。我們都很興奮,排查比我們想象的更加順利。

我們在酒店後廚的門口等著,到了下午,遠遠的我就看見有個人從外面溜達著走過來,這個人和我們手中於豪的照片完全不一樣,如果不是經理告訴我們他就是小雨,就算走個面對面我也認不出來。

小雨進了後廚通道後,看到通道裡站了五個不認識的人,轉身就往外退,被我們同事從後面堵住了。

“你就是小雨?”我問。

小雨沒說話,點了點頭。

“我們是警察局的,你是不是叫於豪?”

他愣了一下,但並不是驚訝,神情有點呆呆的,緩緩地出了一口氣,拉了一個長音回答道:“是。”

於豪說他早就想來自首了,我覺得他這話半真半假,一個潛逃了八年,背負著一條人命的罪犯,即使真的想過自首,也不一定能有足夠的勇氣付諸行動。

於豪的順利到案給了我巨大的信心,雖然這幾年我也抓獲過各種各樣案件的罪犯、逃犯,但我確實沒想過能將這個案子的罪犯親手緝拿歸案。

★★★

我們按照抓獲於豪的方法,照貓畫虎地又對著劉國柱用了一遍,可是沒有絲毫結果,這兩個人完全沒有共同點。

於豪好歹有健在的父母,我在追查劉國柱家屬時發現,他的父親已經去世,而母親戶口遷到一個空掛戶上,十多年也沒有消息,連街道的人都不知道這個人是死是活。

黃哥提議,還是從房子下手,一步步追查,我們又把王陽叫了過來。

王陽什麽信息都提供不出來,只知道房子是從小鬼那裡買的,而這個小鬼是幹什麽的,叫什麽名字王陽都不知道。

我們在部門把以前的問題向王陽又問了一遍,依舊沒有什麽收獲,我也不知道該繼續問點什麽,只能和王陽面對面坐著乾瞪眼。

審問是技巧、耐力、心智的多重較量

這時黃哥忽然開口繼續問:“這個人是不是耍錢的?”耍錢是賭博的一個俗稱,玩過的人都能聽懂。

“啊?不知道啊。”

“你是不是玩賭博的?”

“哪有,我以前玩過,現在早就不玩了。”

“我知道,你和小鬼認識是不是因為耍錢?”

“就是朋友相互介紹認識的,都不熟。”

“好了,你告訴我小鬼現在在哪耍錢,別打馬虎眼,也別磨磨嘰嘰的。”

“以前玩過,現在都多長時間不玩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黃哥給我使了個眼色,意思讓我先出去,我心領神會地離開了辦公室,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我再回去,王陽已經不在了,而黃哥在打電話。

這件事到後來我也沒問黃哥當時究竟和王陽說了些什麽,黃哥也沒和我說過,它成了一個永遠的謎。但是在這十幾分鐘裡,黃哥落實了小鬼的身份,是個老痞子,現在開了一個棋牌室。

我們順利地在一個棋牌室找到了小鬼,這種混社會的老痞子都有過人之處,有時候你和他只見過一面,再看到你他就能認出來,小鬼也是一樣,對於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尤其是金錢方面的往來記得特別清楚。

我們和小鬼簡單說了一下案件,小鬼立刻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略微思索便回憶起來,他告訴我們當時這棟房子確實是劉國柱抵給他的,價格是七萬五千塊錢,然後他加了一萬塊錢賣給了王陽。至於他和王陽,就是在賭博的時候認識的,黃哥判斷的一點也不差。

小鬼還告訴我們一個信息,這個房子要抵出去的事確實是劉國柱和他聯繫的,但是真正來辦手續的不是劉國柱,而是一個叫王濤的人,這個人和劉國柱是什麽關係,小鬼也不知道。他們這行不能隨便打聽別人的事,人家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只要房子能辦完手續你安排誰來都一樣。

我們繼續問,小鬼將所有事全盤托出,也幸虧他記性好,我覺得要是換了我,隔這麽長時間肯定記不住。

小鬼和劉國柱是打牌認識的,劉國柱喜歡打牌,還喜歡在打牌的時候耍點錢,他牌技不錯,在工地沒人和他玩,就出去找別人玩,一來二去認識了小鬼。小鬼還帶劉國柱去當時的地下賭場玩過幾把。

後來有一天劉國柱來找小鬼,說他急用錢,想把房子便宜抵了,小鬼手裡一時沒那麽多錢,就找到王陽,王陽一聽有便宜賺也就同意了。不過辦手續的時候劉國柱沒來,讓別人來的,在辦理的時候還多虧這個人找關係,房子才順利轉到王陽名下。

但王陽也沒撒謊,小鬼為了能在中間賺一筆,至始至終也沒讓王陽和劉國柱以及那個辦手續的人見面,至於後來劉國柱去哪兒了小鬼就不知道了,不過根據小鬼的回憶,來幫忙辦手續的也是個本地人。

我把我們市裡所有叫王濤的人員信息都調了出來,讓小鬼一個個找,這件事我是真佩服他,一共八十多個人,其中還有一部分照片沒更新,小鬼硬是靠記憶在裡面把王濤給找出來了。事後我還在想,如果他憑這個本事乾點合適的工作,說不定能成行業翹楚。

鎖定王濤後,我們接著往下找,這個人的信息也是一片空白,十年沒更新,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們又查看了他的家人,他有個妻子,叫劉秀梅,個人相關信息也是空白。為了能將這個案子線索發展下去,找出王濤這個人,我們只能按照戶口信息去找劉秀梅的家人。

劉秀梅的家人還在市裡住,我們找到她的父母,結果老兩口說劉秀梅不是他們的女兒,是領養的。而劉秀梅真正的身份是劉國柱的姐姐,王濤則是他的姐夫。

這下一切情況順理成章:劉國柱殺人後賣房子潛逃,而王濤幫他出面辦理這件事。

劉秀梅的養父母還告訴我們,王濤做生意賠了不少錢,現在和劉秀梅躲在外地,與他們一起生活的還有劉秀梅的母親,也就是劉國柱的母親。

根據這些信息,我們判斷劉國柱很可能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

這次不再是我和黃哥單獨奮戰,在發現了這個重要信息後,隊裡決定增加人手進行抓捕,我們一共去了五個人,除了我和黃哥,狐狸哥也被派來了。

他們居住的地方在一個風景秀麗的沿海城市,可是我們隻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劉秀梅告訴養父母的只有小區的名字,可這個小區裡有十二棟樓。

我們在物業查出了劉秀梅的住址,但是不敢直接找她,我們確定劉國柱和劉秀梅有聯繫,但萬一劉國柱不在這裡,我們草率地出動反而會把自己暴露了。於是決定繼續採用最笨的老辦法,但也是最好用的辦法——蹲守。

抓獲劉國柱那天頗具戲劇性。

我們都是天不亮就在小區門口守好,而小區門口正好有個買早飯的地方,那天我們也不知是怎麽了,大家一致提出要換個口味,於是我們安排最年輕的同事開車去買早飯。

沒了車子做掩護,我們剩下四個人也不能站在小區門口,於是鑽進了小區院內,各自找地方藏起來。劉秀梅住的是四樓,通過這幾天的蹲守,我們發現她家的窗簾從來沒開過,我們在對面樓裡也看不到她家的情況。

這時我忽然想上廁所,小區外本來有個公廁,可是這小區進門需要刷卡,我要是出去了再想進來就麻煩了,於是我直接找了個開門的單元走了進去,乘坐電梯去地下停車場,尋思在裡面找個角落方便一下得了。

狐狸哥看到我要去廁所他也要去,和我一起來到地下停車場。

那時正值八月份,外面熱乎乎的,之前在車裡有空調,現在車子沒了站在外面,不一會兒就全身都是汗,進了地下停車場反而感覺涼爽。狐狸哥這時候提議不出去了,就在停車場裡待著。

我和狐狸哥來到地下停車場裡劉國柱住的那棟單元門裡待著,這裡確實涼爽,比在小區院子裡舒服多了。

這時我發現電梯從一樓開始上升,在四樓停了,然後從四樓下降,在一樓沒停,直接來到地下一層。我和狐狸哥頓時警覺起來,地下一層只有我們,我們沒按,那電梯來到地下一層肯定是四樓的人按的,而劉秀梅就在四樓,不會是她吧?

跳動的電梯數字讓人緊張

電梯門開了,一個人從裡面走出來,看到我們他以為是等電梯的,側身走了過去。

他剛走過去,狐狸哥忽然喊了一聲:“劉國柱!”

這個人還在往前走,不過頭卻轉了,但沒有完全轉過來,而是隻轉了一半便停了下來,被人喊了回頭是本能,但頭轉了一半他就反應過來不能回應。就這樣,他的頭保持在轉一半的姿勢,身體也僵硬起來。

這已經足夠了,如果他完全回頭了,也許我們還得再問幾句,這種轉了一半卻停下的行為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

我和狐狸幾乎同時撲了過去,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我倆一起壓在身下。

事後劉國柱說他早已經改名了,但是聽見有人喊劉國柱三個字後還是下意識地想回頭,可是也很快反應過來不對勁,但心裡還抱有一絲僥幸,想著可能不是警察,是不是重名,正糾結著跑還是不跑就被我們撲倒了。

我終於給了這疊卷宗一個交代,兩個疑犯順利地報捕訴訟,懸置了八年的案件終於結案了。

成功抓捕這兩個人給了我莫大的勇氣,也讓我理解到什麽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份信念在我心中扎根,那就是違法犯罪必將會受到懲處。

緝凶故事,明日繼續。

*頭圖及文中配圖均來自網絡,僅用於補充說明。

—END—

作者劉星辰,現為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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