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譚故事苑/文01村頭的山邊又新添了一座墳。男子跪在墳邊哭泣，他說：“媽啊媽，你怎麽就離我而去了，我還沒來得及孝敬你啊！媽啊……”旁邊還有一個女子，她抱著一個小孩，也哭得稀裡嘩啦，這是男子的妻兒。男子叫阿勇，墳墓裡面是他的母親，一層薄薄的泥土將兩人永遠地隔離。母親的命不好，出生的時候就眼瞎了，眼睛白茫茫一片，看不到黑色的眼球，她被遺棄了，在那個窮苦的年代，很難有人願意撫養一個身體有缺陷的女孩。但是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缺少善良的人，阿勇的爺爺撿到了這個盲人女孩，那是一個潮濕的早晨，母親的臉蛋緋紅，掛著露水，在朝陽的照射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爺爺笑了，用粗糙的大拇指輕輕地刮了刮女孩的臉蛋，說：“多麽好的一個小娃崽，怎麽有人捨得丟呢？”母親在爺爺奶奶的照顧下漸漸地長大了，除了眼睛看不見，她絕不會比其他任何一個女孩差勁。她喂雞喂鴨，洗衣服，煮飯……這些村裡女孩子能乾的活，她都能乾，她是個爭氣的女孩子，對於自己的不幸命運，她不服輸。

02看到母親的樣子，爺爺奶奶樂了，奶奶悄悄地對爺爺說：“你看阿惠這樣子能乾，不看她的眼睛根本不知道是個盲人，要不說說給咱兒子做媳婦？”爺爺說：“我不是沒想過，只是不知道兒子和阿惠倆人同不同意，這件事我可難說出口。”奶奶瞪了爺爺一眼，說：“你不敢說，我來說，包成。”晚上的時候，奶奶做了一桌好菜，有上好的五花肉，這些可只有過年才能吃得上的好菜，阿勇的父親瞪大了眼，問：“媽，今天怎麽回事？弄了這麽一桌好菜。”奶奶瞪了父親一眼，說：“你這傻小子，問啥子問。”被奶奶呵斥了一聲，父親一下子焉了，不敢再出聲。奶奶笑了起來，往阿勇母親的碗裡面夾了幾塊五花肉，說：“阿惠，你平時太辛苦了，多吃點肉。”聽到奶奶的誇讚，母親臉紅了，她說：“媽，你們吃，你們吃。”奶奶說：“你看，我們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其實我今天做的這頓菜是定親菜，也就是想讓你跟我家伢仔過兩年結婚，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奶奶沒有繞圈子，很直接地說出來了，母親的臉更紅了，父親則是不斷趴飯，掩飾自己的驚訝，他沒想到母親會為自己提親。

03母親害羞地點點頭同意了，實際上早在這之前，她跟父親就有些意思了，父親悄悄地送過她一個軍綠色的水壺，這在那個年代是一個很寶貴的禮物。父親不敢說出自己喜歡母親的事情，他怕爺爺奶奶不同意，誰知道奶奶卻主動為自己提了親，真是天大的喜事。過了兩年父親和母親結婚了，這一年，父親二十歲，母親只有十七歲。又過了一年多，兩人有了孩子，這個孩子就是阿勇，全家都高興，家裡面迎來了第三代人口，更加熱鬧了。哪知，阿勇三歲多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過了幾年爺爺奶奶也陸續去世了，是母親獨自撫養阿勇長大的。母親沒讀過書，但她知道讀書能夠讓阿勇走出這個山村，她竭盡了自己的全力把阿勇送進了大學，一個盲人女子是怎樣撫養小孩長大，還送他讀書，旁人連想都不敢想。阿勇畢業分配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他想把母親接到城裡面，可是母親說自己捨不得離開，她住不習慣城裡，這裡有爺爺奶奶，還有父親，雖然他們都已經去世了。後來阿勇結了婚，有了小孩，母親高興地笑了，她說看到阿勇結婚有小孩，她這輩子沒有什麽遺憾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語成讖，沒到半年的時間，母親也去世了，才出現了開頭的一幕。母親去世三天的時候，阿勇做了一個夢，他夢到母親總是說口渴。他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直到他打開母親遺留的一個櫃子的時候，他才明白了一切，裡面有著那個軍綠色的水壺，這是父親送給母親的禮物。他把水壺一起葬入墳墓，再也沒有夢到母親說口渴了。也許只是一個巧合。（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