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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張偉、尚雯婕、AlanWalker:以電音之名

“蹦了一個通宵,一共蹦出了四萬步!”在Raver圈內小有名氣的S姐,笑著展示出自己的微信運動紀錄。

Ultra,風暴,Creamfields,叢林,Dreamland……國內所有的電音節,都能看到身披自己專屬旗幟、燙著爆炸頭的Raver紅人、62歲“潮媽”不知疲倦的身影,從開場到散場連蹦十個小時,不斷有人找她合影。“潮媽能讓我們看到自己老了以後的生活!”

深夜的工體西路,早已停滿各式跑車,而Lantern Club卻傳達著與其他夜店不太一樣的氣息,更近似國外的地下Club。卡座和香檳不屬於這裡,Raver們以自己的方式蹦到大汗淋漓。在Lantern,能見到各式明星與電音愛好者。這家由北京知名電子音樂廠牌Acupuncture Records主理,創辦於2009年的電音Club,是北京最知名的電音俱樂部之一,主打Techno與House。只是對於電音粉來說,這樣的Club和同道者都還太少。

2018年底,騰訊影片推出的全球首檔原創電音製作人競演秀《即刻電音》,讓電音這一原本相對小眾的音樂類型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更多圈內音樂人進入主流視野,“暗黑Trap教主”Anti-General、“電音陶淵明”蔣亮、在國際上頗有知名度的Dirty Class紛紛現身,潮媽也作為Raver評審團之一出現在了台下。

2月1日晚上,“電音春晚”《即刻電音》總決賽元年盛典正式拉開了帷幕。這場似乎永不落幕的盛大派對中,主理人大張偉、尚雯婕、Alan Walker,製作人“村長”蔣亮、齊奕同&董子龍,每一個名字在音樂界都頗具份量,當光環與喧囂彌散,他們各自有著怎樣的心路歷程?

大張偉:“我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們了,但我希望你們永遠是你們自己。”

在《即刻電音》中,許多人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很專業、嚴格認真的”大張偉。沒正形、段子王、連珠炮語速、非主流朋克造型、中二歌曲……這是大眾眼裡的大張偉,愛者愛之,恨者恨之。十幾歲被封為“第三代搖滾領軍人”,隨後主動走向洗腦神曲擁抱主流,近年來的大張偉把電子音樂當作解藥和終極熱情所在。在混不吝的外表下,如金·凱瑞一般藏著一顆過於透徹而悲愴的心。

Anti-General甚至在首期直言“聽見大張偉要來,我是真心不想來”。而最終,大張偉的堅持令Anti-General為之改觀,承認“尊重、感動”。

正如大張偉所說,因為節目本身的性質,他得以展現出自己音樂人的一面。這是一個“教學相長”的過程:不同風格的電音音樂人碰撞,給予近年來一直在做電音的大張偉以靈感,鼓舞他堅持,同時他也努力以經驗幫助他們少走彎路。大張偉見證了他們最困頓辛苦的一面:比如村長最大的心願是能夠買得起更貴的音箱。比如在緊張的錄製過程中,有時一兩天就需要做出一首歌,甚至每天只能睡兩小時,卻被觀眾質疑“水準下降”。

他希望看到的是,這些有才華卻不富有的音樂人可以不再為生活所困,可以一直任性下去做想做的音樂和做自己。“任性其實是一種被低估的美德,所有偉人、了不起的發明都和任性分不開。”

第四期節目中,Dirty Class選擇退出,大張偉含淚自揭傷疤。“我、張藝興、尚雯婕經歷過太多這種事情,我的心告訴我,我應該退出這個行業,我也知道我有很多問題,但是也有太多人仗著我喜歡音樂欺負我。我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們了,但是我希望你們永遠是你們自己。”一席話令在場所有人為之動容。無論圍繞著他們誕生了多少熱搜,這些製作人參加節目的初心大抵出奇地簡單和一致:讓自己的音樂被更多人聽見。

“頂天兒村”的村民們,用他的話來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在填寫“電子音樂帶給你什麽感覺”時,村長蔣亮寫的是“開心”,齊奕同&董子龍寫的是“溫暖”,沒有一個人寫的是電音慣常的標簽“潮流”“酷”“未來主義”。“在乎酷可能是最不酷的一件事兒。……為什麽要做音樂,當然是為了愛啊!”

不同於嘻哈文化的“Diss對抗”,搖滾文化的“憤怒、懷疑、叛逆”,如果說電音的精神是“PLUR”:Peace,Love,Unity,Respect,那麽“愛在心間兒,嗨到頂天兒”的村民們,為了愛、為了開心去做電音可謂與之不謀而合。每每“頂天兒村”的表演現場,也是全場氣氛的至高嗨點。如果說Anti-General的音樂如黑色潮水席卷一切,Jasmine的音樂如天使吟唱,那麽“頂天兒村”的音樂則如童話中的漫天糖果雨。

“頂天兒村”還有一個無法避開的關鍵詞“中國風”。所謂的中國風究竟是什麽?是加入二胡嗩呐等民族樂器嗎?顯然,這類答案流於表面。大張偉認為中國風是一種“高級的土味”。此前以神曲《午夜DJ》一戰成名的王繹龍來到《即刻電音》,“土嗨電音”登上熱搜,“高級土味”比“土嗨”走得更遠,是村長的山水田園詩,是齊奕同董子龍的西遊英雄夢。

尚雯婕:“我覺得,我不再孤單了。”

在以2006年超女冠軍出道後,複旦高材生尚雯婕曾經唱過一段時間的小清新法語歌,也經歷過一段時間的迷茫期。此後熱愛的實驗電子和獨立電子讓她找到了內心的聲音,沒有好歌,她就試著從零開始自己寫歌,包括對著錄音筆哼唱“土法造歌”。同時為了配合音樂,她的造型也越來越前衛,各種各樣的非議蜂擁而至。

對於愛她的人來說,他們看到的是一個特立獨行、矯矯不群的靈魂。此外,一手發掘華晨宇的尚雯婕是音樂圈公認的“慧眼伯樂”。

在當下的市場環境中,做實驗電子音樂是一條注定荊棘密布的孤獨之路。尚雯婕曾經多次飛到國外與海外音樂人合作。但令她驚喜的是,“來到這個節目之後,我發現我們本土也有很多優秀的電音製作人,水準完全不次於海外。我以後可以考慮跟他們合作。……什麽風格的電子音樂人都有,就連小眾的實驗電子音樂人也不少,我覺得,我不再是孤單的了。

節目當中,尚雯婕更多呈現出的是真性情的一面,喜愛和反對都不加掩飾。其先鋒音樂理念也使她成為許多音樂人的第一選擇。在她看來,“隻做別人沒做過的東西”的實驗電子和獨立電子是以其創意性反哺商業電子的,雖然登上主舞台的概率較小,但卻不可或缺。

平日總是一身黑,面無表情的尚雯婕卻意外地在私下有著“柔軟可愛”的反差萌一面,被製作人和主理人一致稱為“尚少女”。她說,是否展露少女心的一面取決於對方是誰。

惺惺相惜大概是“尚少女”變身的先決條件。人氣頗高的薛伯特,在她看來是這個舞台上“最有偶像潛質的一位製作人”,或許可能打通主流市場,香料組合帶有強烈的哲學藝術氣質,超前性足以和國際接軌,柳李&朱婧汐詞曲才華出眾,Dirty Class是綜合製作能力最強的。

成為電音聽眾的門檻高嗎?尚雯婕不這麽認為。“其實電音會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滲透到人們方方面面的生活當中。”她堅定地說:“電音一定是屬於未來的音樂。”

Alan Walker:

“我非常樂於看到中國電音文化挑戰國際市場。”

近年來頻繁現身中國各大電音節的Alan Walker是國內最為人熟知的百大DJ之一。97年出生的他,此前曾位列百大DJ第17位,在油管發布的首支單曲《Faded》創下了播放量破20億的紀錄。

不同於四歲彈吉他、八歲買音響設備的Martin Garrix,Alan Walker的電音之旅,全憑14歲開始網絡自學。他的傳奇經歷,對於《即刻電音》中許多非科班出身的製作人也頗具激勵意義。

常年用口罩衛衣全副武裝自己的Alan Walker,十分罕見地在《即刻電音》的舞台上摘下了口罩,成為現場彩蛋之一。Alan Walker坦言,自己最喜歡的製作人是齊奕同&董子龍這組,創意前衛、風格獨特。此前Alan Walker還現場向他們要郵箱,希望把《Far Away》加到自己的音樂裡。

在Alan Walker看來,中國傳統文化是中國電音進軍國際市場的關鍵,以及東西方電音的最大區別。“我將非常樂於看到中國電音文化挑戰國際市場的那一天。”

齊奕同&董子龍:“我們想用汗水和努力重新創造奇跡。”

齊奕同和董子龍看上去跟校園裡的理工男並無二致,戴著眼鏡,衣著樸素,斯斯文文,曾被大張偉誤認為“上班族”,與想象當中“酷炫狂拽”的電音DJ相去甚遠。

加入京劇唱腔的《猴子說》成為提及齊奕同&董子龍時的第一關鍵詞,這首歌在QQ音樂上已經點擊量排行第一,同時也為他們帶來了好運:助他們成功復活返場總決賽。西遊情結、國民IP與流行元素共同成就了這首爆款金曲。

兩人的組合是一場互聯網時代的奇遇:董子龍家在江蘇徐州,齊奕同家在河南信陽,董子龍私信找齊奕同合作,發來demo後聊了一個通宵,從面基網友到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乃至組隊征戰,默契彌足珍貴。他們的“技術宅男”範兒有理有據:事實上,電音不僅關於樂感,也更關乎技術,“裝系統修電腦樣樣都得會。”

兩人的《即刻電音》之旅是一次又一次化不可能為可能,總是在最後一秒逆風翻盤的奇跡,因此得名“奇跡男孩”“電音錦鯉”:突圍戰前一天電腦主機板燒壞,抱著“最後一次演出”的心態帶來呼喚全場比心的《Far Away》;團隊戰時齊奕同熬出了白發,董子龍敲斷了鼓槌,仍舊惜敗,drop battle時面對大神Anti-General,三連冠逆襲進入26強;原創配對賽中遭遇薛伯特,他們帶著《Back Home》再度逆襲10強,大張偉調侃為“全世界都不在乎你們我在乎”,成功feat.最後雖未進入5強,仍憑借《猴子說》的超強人氣拿到最後一個返場席位。

在齊奕同的置頂微博裡寫著,“壓力前所未有的大是我沒經歷過的,因為我可能確實做不出來能夠配得上這個名次的優秀作品了。”離開,不代表著不優秀。留下,也不代表著從此一帆風順。少年氣是他們音樂吸引力的關鍵。在被問及參加節目最大的收獲時,他們的答案也十分符合少年漫的熱血:“朋友,還有成長。”

“好運不會每一次都降臨到我們頭上,但是在節目之外,我們想用更多的努力和汗水去創造奇跡。”22歲的董子龍和19歲的齊奕同,雖然經驗比起前輩或許欠缺,但靈氣令人驚喜,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村長”蔣亮:“開心的東西,不會是低級的。”

在大張偉眼裡,39歲的“村長”蔣亮是最酷的那個人。“酷不是兩手一攤我不在乎,酷是只聽從自己的心。”

在尚雯婕眼裡,儘管奪冠的村長不是自己戰隊的,也不是自己一貫的實驗電子風格,但是同樣為他奪冠而感到開心:“他就是音樂人最理想的純粹的狀態吧。對名利無欲無求,不管發生了什麽,隨時都一臉的‘發生了什麽?我為什麽會在這裡?’”

在“頂天兒村”村民眼裡,他是最懶的那個人,這一點被他自己所證實:“太陽出來了,我就想曬曬太陽啊,為什麽要熬夜做音樂啊,好痛苦的。”在觀眾眼裡,蔣亮讓“中華土味”“中國鄉音”與雷鬼碰撞,一曲《真高興》風靡男女老幼,下至販夫走卒,上至文人墨客全都為之傾倒。

出生於廣州的他十幾歲隨父母搬至廣西桂林,從20歲左右開始做音樂。“搖滾的憤怒不適合我,雷鬼很放鬆很開心。”在他的村裡,做音樂是一件被嘲笑的事情,於是他埋頭種地,默默做音樂,和朋友一起建立了“亞芒村”。建立自己的演出體系“蔣亮的聲音系統”後,作為中國雷鬼音樂、DUB的代表人物,雖然多次海外發行唱片、音樂節受邀,但蔣亮一直過著清貧的日子,不願為了賺錢簽約唱片公司而失去自由,做音樂的設備是幾百塊錢的藍牙音箱,上節目的錢是跟別人借來的。

近二十年不停地賺錢養音樂,來到《即刻電音》以後,他突然發現原來“做音樂也是可以賺錢的”。獲得冠軍後的感想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奪冠,因為我隻準備了一首歌,每一期都懷疑自己演不下去,這裡很多人都有資格得冠軍。”

作為音樂人而非“藝人”,呆萌大叔蔣亮平時沉默寡言,但往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好想變成一隻雞、就可以站著睡覺了”等“蔣言蔣語”圈粉無數。

人如其樂,樂從心出,音樂是無法偽飾的。在村長的音樂裡,有真實的“雞犬相聞”、“人喧馬嘶”,所有陶淵明的詩句都可以套用到他的音樂上: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聽著聽著,恍然間桃花杳然盛開,不自覺赤腳起舞。渾然天成,無拘無束。眾多音樂人所追求的“天真”必然是一個本性純粹的人才能創造出的。

蔣亮說,自己現在越來越像遊牧民族。“以前住的地方也越來越商業化了,我可能會搬到別的村裡,中國那麽大,總會有的吧。”中國一直以來有著偏好悲劇敘事的傳統,讓人開心的東西似乎顯得不那麽陽春白雪。但蔣亮的音樂打破了這一點。做音樂是為了自己開心,參加節目是為了讓更多的人開心。在總決賽揭曉冠軍的最後時刻,他說“開心的東西,不會是低級的。”

而蔣亮最終奪冠,作為中國電音的代表,與國際頂級電音節Tomorrowland市場銷售總監Michael Dujardin互換禮物,即將登上Tomorrowland的舞台,或許代表著中國式“土味”文化走出國門,對決歐美電音文化的勝利:正如大張偉所說的“高級土味”,土味是充滿情感溫度、回歸自然的人文主義關懷。以及一個被反覆驗證過的真理,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此前登上海外音樂節舞台的杭蓋、九寶等搖滾樂隊莫不如此。在電音領域,這是一次本土化電音的里程碑式出海。

尾聲

2018年被稱為“電音元年”,根據艾媒谘詢發布的《2016—2017年度中國電子音樂市場研究報告》,2016年中國電子音樂用戶規模為1.97億,2017年達到2.86億,增長45.2%,2018年將達到3.58億,2019年有望超過4億。2018年1月31日,騰訊音樂與索尼音樂共同成立電音廠牌Liquid Sate,深度布局電音內容領域;此後,騰訊影片獨家直播了EDC、Ultra、Life In Color等國際電音節。

從地下CLUB,萬人音樂節再到騰訊影片的年度收官綜藝,作為小眾文化的電音的出圈之路漸次展開,在互聯網時代被賦予了全新的幾何倍數增長。不同於“讓流行音樂電子化”,騰訊影片選擇了一條更為艱難、缺乏參照的“讓電子音樂流行化”之路。《即刻電音》多期節目播放量破億背後,是一個個在螢幕前對電音燃起興趣、萌生電音夢想的新生Raver,或是癡迷電音已久、奔波於各個地下演出、首度驚訝地發現喜歡的音樂人們出現於主流視野的資深Raver。

之於這些音樂人們,《即刻電音》是他們音樂生涯當中最難忘的一段回憶:他們當中,有齊奕同董子龍這樣年輕的音樂人,也有蔣亮這樣已經做了二十年音樂的藝術家,將站上與才華相符的更高的新起點。無論是選擇國際化路線,還是執著於live house演出,或是轉型幕後製作,更高曝光量和知名度將帶給他們更多機遇。之於中國電音而言,這批音樂人將構成電音發展的中堅力量,當文化自信逐步增強,國內各大俱樂部對“百大DJ”榜單的狂熱迷信,或許也將逐漸告一段落。

未來之路,道阻且長。但愛電音的人都不會忘記,這個冬天,在中國電音發展史上,《即刻電音》留下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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