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丨欠銀行的錢還不上了？且看川普的“神操作”

騰訊新聞國際頻道獨家欄目《聚焦》，本期關注：川普，商界奇才？

九十年代中後期，德國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下文簡稱德銀)剛剛進入美國市場。面對華爾街上林立的競爭對手，德銀在美國的生意不好做，很多美國人甚至不會念他們銀行的名字。

同樣是在九十年代中後期，小有名氣的川普生意屢屢受挫，數次資金鏈斷裂，在美國投行界聲名狼藉，沒有銀行願意再借錢給他。

但就是這樣一位讓華爾街避之不及的客戶，卻吸引了德銀的注意，在德銀看來，川普是他們打入美國市場的“敲門磚”。

德銀與川普：二十年的愛恨情仇

據統計，二十年來，德銀給川普的貸款總計高達20億美元。但其實川普與德銀之間的合作並不愉快，川普多次違約，不僅欠錢不還，還曾經將德銀告上法院。

不過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面對川普這樣的客戶，德銀卻始終不離不棄 —— 就像一段虐戀。

《紐約時報》財經調查記者大衛·恩李奇（David Enrich）一直追蹤德銀與川普的關係。他最近的一次播客節目，仔細梳理了德銀借貸給川普的一些主要項目：

2003年左右，德銀為川普賣出4億8千萬美元債券，以籌資修建酒店，但以川普違約告終；

2004年，川普再次要求借貸6億4千萬美元在芝加哥建設92層摩天大廈；

2008年，貸款到期但無力償還的川普，竟然狀告德銀，求償30億美元；

2010年，川普再向德銀私人貸款業務貸款1億美元，用於建設邁阿密的高爾夫球場；

2014年，川普再向私人貸款業務申請貸款1億3千萬美元，並要求德銀對外宣稱他的資產為87億；

2015年，德銀向川普貸款1億7千萬美元以翻修華盛頓的舊郵局 —— 也就是目前的華盛頓川普國際大廈，各國政要來了都要住的那間酒店。

德銀後來的調查報告顯示，銀行對於擁有知名度的個人太過迷信，在與川普生意往來過程中，銀行內部曾幾次有人對與川普違約等行為發出警告，但卻被高層無視，導致德銀損失慘重。

2008年金融危機時，川普剛建好的芝加哥摩天大廈乏人問津，根本無力償還到期的貸款，於是川普要求自己的律師研究他與德銀簽的貸款協議，看看有沒有什麽漏洞，可以讓他不必償還這筆貸款，或者至少可以推遲償還貸款。

結果，律師還真找到了一條：如果遭遇“不可抗力”（指自然災害等人為不可抗拒的力量），川普可以不用償還貸款。

而巧的是，當時正逢全球金融危機，時任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說了這麽一句話：世界正遭遇一場“金融海嘯”。

這就麽短短的一句，在川普看來是天賜良機：美聯儲主席親自發話，說這是“金融海嘯”，連“海嘯”這個詞都用上了，這不就是我苦苦尋找的“不可抗力”嗎？

於是，川普竟然真的以此為據，拒絕償還欠的德銀的貸款，而且還得寸進尺，將德銀告上法庭，肆意抹黑，稱德銀是這場金融海嘯的製造者，目的是要侵吞他的財產，要求賠償30億美元。

之後，德銀反告川普，經過兩年的拉鋸訴訟，法庭裁定，川普要在2012年前，償還德銀4000萬美元由他個人擔保的債務。

但即使是這4000萬美元，對於資金鏈斷裂的川普來說，依舊無力償還。而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他就是川普女兒伊萬卡的丈夫——庫什納。

庫什納自己有公司，而且他的公司也和德銀有生意上的往來。當得知自己嶽父的困境後，庫什納把川普介紹給了自己在德銀的私人財務顧問維拉布裡克（Rosemary Vrablic） —— 她是德銀專門負責向富豪進行私人貸款服務的財務顧問。

最後，維拉布裡克向川普提出的解決方案是，從德銀的私人貸款部門借錢，然後將這筆錢再還給德銀——也就是說，川普欠了德銀A部門的錢，為了償還這筆錢，川普向德銀B部門借錢，再把借來的錢還給了A部門。而就是這個令人瞠目結舌、匪夷所思的辦法，德銀的風險評估委員會居然接受了。

二十年間，德銀一次次對川普伸出援手，但川普一次次背叛了德銀。即便如此，德銀猶如虐戀中的受虐狂，一直不間斷向川普貸款。

雖然德銀曾經希望通過川普建立名聲，吸引更多的美國客戶。但如今的德銀已經不是二十年前初來乍到新手。

事實上，在2016年的時候，德銀內部的調查已經發現，在對川普貸款方面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但尷尬的是，彼時的川普已經是美國大選的共和黨總統候選人，風頭正盛。而當川普最後入主白宮的時候，德銀才意識到，自己的麻煩大了。

如果川普只是普通的商人，就算最後撕破臉，德銀還可以向法院申請清算川普名下的資產來抵債。但如今的川普是美國總統，統領整個美國政府的行政分支，對於德行來說，事情已經沒有那麽簡單了。

川普是過去幾十年裡第一位拒絕公開自己稅單的美國總統。

2018年美國中期選舉之後，民主黨奪回了國會眾議院。今年四月份，眾議院眾籌委員會要求美國稅務總局（IRS）交出川普過去六年的個人以及企業稅單，但遭到了稅務總局和財政部的拒絕。

當然，川普在年初已經安插了自己的兩名親信來擔任稅務局負責人。據說，這是川普極力要求參議院迅速通過的兩項人事任命。

川普的財長姆努欽也拒絕了這一要求。白宮還強調，民主黨人永遠也別想得到川普的稅單。

而民主黨主導的情報和金融服務委員會則向德銀發出傳票，他們的理由是：穆勒在“通俄門”調查中，針對德銀的調查沒有深入，有必要進一步了解川普與他的最大的債主德銀之間的交易。

川普於是決定，把他的財務公司告上法庭；之後，與自己三個成年子女一起，把德銀和第一資本 (Capital One) 告上法庭，要求禁止他們把自己的財務文件上交眾議院，，理由是干涉個人隱私和政治迫害。

而最近，兩位聯邦法官都迅速做出裁定，駁回了川普的訴狀，要求他的財務公司、德銀、以及第一資本與眾議院合作，交出相關文件。

同時，紐約州剛剛通過了法律，會把川普在紐約州的稅務報告交給眾議院。

川普當然還會再出招，繼續上訴，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財務狀況，為了維護自己競選時營造的“商業奇才“形象，他可謂煞費苦心。而目前最緊要的，就是拖到2020年大選並連任美國總統。只有佔著總統的寶座，他的秘密和他所謂的“商業神話”，才能繼續維持下去。

作者：美華說 – 梁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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