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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有機會出現一個“賈斯汀比伯”嗎?

文 | 符瓊尹

編輯 | 吳燕雨

“少年音樂是什麽?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應該聽什麽歌?”聽到毒眸記者的問題,17歲便創立RAINBOW計劃、發布首張專輯《紅》的林展秋反問道。即使自己也曾經是一個“少年音樂人”,但從業6年的林展秋卻對少年音樂這個概念感到疑惑。

這種疑惑不僅在林展秋身上體現,大部分從業者或許都很難給少年音樂一個清晰的定義、也很難找到國內的代表作品。甚至,百度搜索“少年音樂”,都無法搜索到相關資料,就連最基本的百度詞條都沒有

但放眼歐美和日韓市場,少年音樂領域都有影響力巨大的代表人物:如日本歌手蘆田愛菜在12歲便開了演出會,成為J-POP史上最年少的演唱會舉辦者;而賈斯汀·比伯(Justin Bieber)在16歲時便憑借自作曲《Baby》獲得第27屆MTV音樂獎最佳新人……

賈斯汀·比伯和專輯《Baby》

不過,國內市場的空白,並不代表國內對少年音樂沒有消費、創作音樂的需求——據艾瑞谘詢相關報告顯示,19歲以下的青少年群體佔音樂用戶的比重為45.4%,是佔比最高的用戶群體。同時,從網易雲音樂2016年音樂人報告來看,活躍的網易雲音樂人中18歲以下青少年群體就佔了16%。

消費和用戶數據日趨低齡的趨勢之下,國內的音樂公司也從中嗅到了商機,紛紛投身藍海。年初開始,太合音樂集團發布了針對18歲以下原創音樂人的“少年紅星計劃”,計劃招募並培養音樂人製作專輯;摩登天空則為此成立新廠牌“Modern Sky Kids”,將以兒童音樂為核心打造一系列兒童相關內容;此外,據毒眸了解,業內還有多家公司計劃入局。

主流廠牌入局後,國內少年音樂市場會迎來增長點嗎?誰會成為中國的賈斯汀比伯?

沒有賈斯汀比伯的音樂市場

為什麽國內的少年音樂市場一片空白?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需要先明確少年音樂的定義,實際上,國內對少年音樂的定義還不清晰,在採訪中,多位從業者都對這個詞語感到模糊。

梳理海內外情況及相關從業者的採訪後,毒眸發現,嚴格來說,少年音樂可分為18歲以下的少年創作、或為他們而創作的音樂作品,此外,按照年齡劃分,可分為為少年音樂和兒童音樂。在國內,無論是上述哪種類型的音樂、音樂人都十分匱乏——在過去幾十年內,僅有台灣歌手卓依婷、范曉萱的兒歌,內地少年組合TFBOYS在青少年圈層有過較大影響力和知名度。

其中,有媒體統計,台灣兒歌歌手卓依婷翻唱過600首以上的國語與台語歌,《賀新年》《恭喜發財》等新年曲至今仍會在春節的超市裡被循環播放;《踏浪》《捉泥鰍》等她翻唱的兒歌版本也是許多90、00後童年的記憶。而范曉萱則在1996年發行卡通歌曲合輯《小魔女魔法書第1輯》走紅,並於1998年登陸央視春晚、演唱《健康歌》,這讓她當時“小魔女”的形象深入人心,也讓她在出道初期就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明星。

1996年范曉萱發布專輯《小魔女魔法書第1輯》

春晚走紅後,范曉萱卻開始宣布轉型。1998年,范曉萱剃了寸頭,發布專輯《Darling》。多年後她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道,走范曉萱的人生,而不是公司定義的小魔女,這是通過春晚爆紅後她腦海裡閃出的唯一語句。而卓依婷也於2000年發布以情歌為主打的原創專輯《偽裝》,隨後因身體原因離開歌壇2年,此後再無影響力廣泛的作品。

剃了寸頭的范曉萱開始轉型

就在他們“消失”後,國內的少年音樂市場也迎來了漫長的空白期,直到2013年TFBOYS的出道才迎來下一個爆點。

2014年,三位未成年的少年唱著一首《青春修煉手冊》迅速走紅,憑詞曲在第34期音悅台打破5項V榜吉尼斯,並於同年攜該歌曲登2014年中央電視台中秋晚會和湖南衛視中秋晚會。當時,新浪娛樂的數據顯示,TFBOYS的粉絲群體在18歲以下的佔比為42.46%。他們的出現,也讓少年聽眾市場被行業注意。但直到今天,仍然沒有未成年歌手能替代他們在未成年群體中的位置。

本以為會繼續推出爆紅少年音樂人的市場,卻在TFBOYS走紅後又迅速降溫。 儘管在這五年間,國內也出現了一批少年音樂人,但他們卻並遠未達到TFBOYS的全民程度——如《中國新聲代》中登場、憑《偶像練習生》走紅的錢正昊;00後創作人徐秉龍憑《千禧》獲去年2月騰訊原創音樂人原創榜榜首;RAINBOW計劃則自建團隊,發布3張唱片。只不過,他們的影響力並未突破固有圈層,很難撐起“少年音樂”市場。

專輯《紅》、《橙》、《黃》

少年音樂人的稀缺也直接帶來了音樂作品的缺失。對此,太合音樂集團總裁暨首席執行官徐毅對毒眸感慨:“每當我送孩子到幼兒園時,聽到廣播裡播放的仍然是《健康歌》,不禁汗顏。那首歌應該是幼兒園的老師們上幼兒園時的最愛。而如今的孩子們,卻多年沒有這樣的音樂了。”音樂製作人秦四風也對毒眸坦言,從6歲前的兒歌、到18歲後的情歌,中間有12年的少年音樂處於斷層狀態,供需之間存在巨大落差。

出現斷層的不只有這中間的12年,兒童音樂市場的作品供應也遠遠不夠——貝瓦兒歌的數據統計顯示,一個兒童每天聽兒歌的時長近3小時,但兒歌曲目與幾十年前無異。“孩子們聽的都是《兩隻老虎》,他們根本跟不上當前的流行音樂元素。” 兒歌製作公司橙色星球CEO龔菲菲曾對媒體說道,“社會對兒歌教育的忽視使得沒有音樂人創作它,在這個領域還有很大的市場空白。”

《兩隻老虎》

這背後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音樂人的收入低——知名兒歌詞曲作家羅曉航曾對媒體表示:“雜誌寫一首兒童歌曲,稿費是30元;給企業寫歌大約是500元到1萬元;給電視節目酬勞至少1萬元,多則10多萬元”;一方面,這類音樂的生產也並非容易駕馭的——原創音樂人倪子魚則對毒眸表示:“兒歌其實是很不好寫的,比流行音樂難,對創作者要求很高。”

此外,作品缺少推廣渠道、傳播範圍小也少年音樂發展受限的原因之一。林展秋在談及推廣渠道時也對毒眸坦言:“我17歲創辦RAINBOW計劃那年,我的同齡人裡也有不少做原創作品的,但是傳播範圍都僅限於個人或者小群體,不能很好的商品化和市場化。”

儘管面臨重重阻力,但少年音樂市場的需求卻並未因此被小時。《小學音樂教育現狀調查報告》顯示,在網絡被普遍使用的E時代(互聯網時代),音樂教師對音樂教材的佔有權,被徹底瓦解,孩子們擁有和熟悉的音樂在某種意義上甚至超過教師。而他們擁有和偏好的音樂,往往不是學校音樂教育的主流內容、與學校音樂教育的宗旨是相悖的;

審美的覺醒也帶來了消費意識的覺醒。國際唱片業協會《2017全球音樂消費者洞察報告》顯示, 13-15歲的青少年已經表現出了極高的消費音樂的能力,他們中的85%都在使用流媒體平台收聽音樂,其中還有53%用戶會消費實體音樂以及數字音樂下載;

同時,音樂人也在呈現一定的低齡化趨勢:網易雲音樂2016年的音樂人報告顯示,網易雲音樂活躍的獨立音樂人中,有16%年齡在18歲以下;而2017年參加蝦米音樂尋光計劃Ⅱ的原創音樂人中,有2%是00後創作人,其中年齡最小的創作人僅有7歲。

這些數據都在傳遞著同一個信號:國內少年音樂市場的儲備日漸完善,它需要一個爆發的機會。

少年音樂市場的爆點來了嗎?

當國內少年音樂市場還在沉澱和儲備之時,海外市場早已有了成熟的產業鏈,並擁有了一批在青少年群體中影響巨大的歌手——

賈斯汀·比伯(Justin Bieber)在年僅14歲時便在Youtube走紅,在16歲時便憑借自作曲《Baby》獲得第27屆MTV音樂獎最佳新人;特洛耶·希文(Troye Sivan)也在12歲那年憑借翻唱《tell me why》走紅網絡,並在2009年發行了為世界苦難兒童所唱的歌《For Them》,2014年《時代周刊》將其評入“2014年網絡最具有影響力青少年25位”。

特洛耶·希文

而韓國偶像組合防彈少年團,在多張專輯中以青少年的口吻批判了學校、社會,鼓勵少年檢尋找自己的夢想。在青少年群體中的的巨大人氣助力連續獲得2017、2018年《美國告示牌音樂獎》最佳社群媒體藝人獎項,成為此獎項設立以來第一個獲獎的亞洲歌手。

海外兒歌市場方面,其流行程度也不亞於大眾流行音樂。徐毅介紹,“泰勒·斯威夫特最新專輯的實體銷量大概有四百多萬張,而兒童音樂專輯的銷量能達到一千二百萬張。”今年年初,韓文歌曲《鯊魚一家(???)》被翻譯成英文版的《Baby Shark》走紅,連續兩周衝進Billboard前40,成為韓國首支打入該榜的非韓國流行音樂。

“海外兒童歌曲都推廣得很成功,真正走入了大眾化的市場。這是在我們國內很難看到的情形。”兒歌製作人陳爽曾對媒體表示。

不過,這種情形或許在未來將有機會發生。目前,越來越多的從業者看到了這一商機,龔菲菲就曾對媒體表示,中國的兒歌至少有幾百億的市場。此外,不少核心從業者更是在更早期就看到了市場的商機。

2011年,徐毅有了舉辦兒童音樂節的想法,於是,他邀請包括摩登天空創始人沈黎暉在內的一行人來到上海,二人在交談中計劃“辦一個音樂節,叫小草莓。”後來,計劃不了了之。只不過,他們或許都沒有想到,8年後,他們會在同一天正式宣告以未成年群體為核心的音樂計劃——

1月15日,太合音樂啟動扶持00後創作人的“少年紅星計劃”,並找來鄭鈞擔任廠牌主理人,為報名參加的少年提供從挖掘,培養,製作到演出的一系列培訓與支持,如帶其與世界音樂名家學習,並為其製作原創單曲等;同日,摩登天空旗下Modern Sky Kids廠牌正式成立,將通過內容生產、線下活動、產品開發等方式,創造更優質的兒童內容,其中便有“小草莓”的親子音樂生活節計劃。

太合音樂啟動扶持00後創作人的“少年紅星計劃”

目前,雙方均未公開具體的扶持力度和計劃細則,但兩大音樂廠牌的成功入局,已經對行業釋放了充足的信號。“一個空白的地方,永遠是機會。有這麽多音樂人發現這件事情不做不行,青少年群體又有這麽大的需求,這代表的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徐毅對毒眸說道。

面對接連面試的培育計劃,有從業者對毒眸表示,無論是太合音樂還是摩登天空的計劃,瞄準的都不僅僅只是歌曲本身,而是如音樂節、音樂培訓、親子場景等多個聯動產業,“無論哪個方面,背後都是海量的市場。”

無論最終音樂廠牌將發力哪個階段,對音樂人而言都是利好。從少年時期便開始創作的原創音樂人劉俊麟對毒眸表示:“和世界各地的音樂家互相學習交流,無論對音樂本身還是思維都會有大幫助。有機構支持少年音樂人是好事情。只要不是利用完了音樂人就消失就好。”

當然,面對一個完全空白的市場,徹底培育起來也並非一朝一夕。2018年3月,唱吧就曾與明啟聲樂達成戰略合作,選拔與培養青少年音樂人才,並宣布將用音樂培訓、音樂計劃、多渠道曝光等方式給青少年展現的舞台。但之後,也並無該計劃的最新動態發布。

2018年3月,唱吧與明啟聲樂達成戰略合作

在國內的市場環境下,應如何做少年音樂?

在12歲便開始原創的音樂人倪子魚看來,首先需要明確服務主體,“從歌詞到作曲,都為一個特定群體服務,‘少年音樂’的話,其實就是為服務青少年群體而創作。”對於青春期的少年來說,來自同一個群體的發聲和表達往往更能引發共鳴,也更能給聽眾帶來親切感和歸屬感。

帶領RAINBOW計劃成功舉辦了全國巡演的林展秋也對這一觀點表示認可:“為什麽RAINBOW計劃能成功?我自己分析,是因為我們出發時確實是一個高二的學生。能在情感和精神上面佔領更多消費者的心智,黏性粉絲才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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