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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文魚背鍋?新冠病毒都有哪些潛在宿主:魚類鳥類最不易感染

新發地切割三文魚案板發現新冠病毒,提醒我們可能的冷鏈漏洞。已知三文魚不可能是病毒傳播中間宿主,進口三文魚是否是汙染源尚有待科學的調查分析。我們很高興地看到北京反應迅速、信息通報及時透明,對於防控前景非常有信心。但是,我們也要借此機會提醒讀者朋友們:新冠病毒的潛在宿主很多,在日常生活中,仍要對與人密切接觸的動物保持警惕。在有效療法或者疫苗出現之前,類似的新冠點暴發可能是常態,我們要隨時保持警覺。

撰文 | 丁強(清華大學醫學院)、唐金藝(清華大學醫學院)

6月14日,北京市第155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通報,北京市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36例。其中在新發地市場工作者27例,曾直接或間接暴露於新發市場者9例。也就是說,這36例均與新發地市場有關。

此前,《新京報》報導,北京新發地批發市場董事長張玉璽表示,相關部門抽檢時從切割進口三文魚的案板中檢測到了新冠病毒,而該產品的貨源來自京深海鮮市場。除此之外,檢測還發現了40件環境陽性樣本。

一時間,三文魚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據不完全統計,已有北京、山西、江西、湖南、武漢、石家莊、杭州、成都、南京、珠海、福州、溫州、昆明、南寧等至少14地宣布緊急下架三文魚產品,多地加強對肉類、生鮮、水產品和冷凍類食品的監管排查。

那麽,三文魚能感染新冠病毒嗎?

目前認為,新冠病毒主要通過宿主的ACE2受體進入宿主細胞[1],新冠病毒的S蛋白能否與宿主ACE2受體有效結合,是評估該物種能否被新冠病毒感染的前提條件。

三文魚是部分鮭科魚類的俗稱,音譯自“Salmo salar”,原本指的是大西洋鮭(Salmo salar),後來一些商家也將太平洋鮭(Oncorhynchus)稱作“三文魚”,比較常見的如鮭科太平洋鮭魚屬的虹鱒(Oncorhynchus mykiss)。

根據NCBI數據庫,共有310個物種表達ACE2蛋白,主要包括胎盤哺乳類、靈長類、鳥類、魚類等等。檢索後可以發現,無論是大西洋鮭或是虹鱒都表達ACE2[2]。

圖1. 大西洋鮭魚和虹鱒表達ACE2。圖源:改編自參考文獻[2]

但多項證據指向魚類的ACE2並不能和新冠病毒的S蛋白有效結合,以最近的6月12日倫敦大學學院的研究為例[3],作者模擬了215種脊椎動物的ACE2與S蛋白複合體,通過和人ACE2與S蛋白複合體相比,計算突變導致的能量變化,從而以結構為基礎預測物種對新冠病毒的易感性,結果表明魚類和鳥類相對最不易感。

圖2. 關鍵氨基酸殘基變化後的格蘭瑟姆分數。灰色代表ACE2,格蘭瑟姆分數越低表明物種間距離越近。圖源:參考文獻[3]

筆者也曾分析過294種脊椎動物的ACE2序列[4],其中包括68種魚類。這些物種的ACE2長度從344個氨基酸到861個氨基酸不等,基於已有的人ACE2與S蛋白的複合體結構和結合所需的5種關鍵氨基酸,最終隻篩選出80個與S蛋白具有潛在結合能力的同源ACE2,全部為哺乳動物類。進一步選取48個代表性物種進行功能分析測定,最終有44種哺乳動物的ACE2可以與新冠病毒的S蛋白結合,但該研究隻停留在細胞層面,仍不能充分反映體內複雜的生物學過程。

圖3. 基於結構的關鍵氨基酸篩選同源ACE2 。圖源:參考文獻[4]

而魚類的ACE2與人ACE2相差甚遠,由於關鍵氨基酸位點不同,不能有效形成氫鍵和鹽橋。雖然缺少直接實驗證據,但普遍認為魚類不會感染新冠病毒。目前為止,世界上還沒有發現一種人類與魚類共患的病毒疾病。

那麽,切割三文魚的案板中為什麽會檢測病毒?

全基因組測序顯示,北京新發地的病毒與歐洲流行的病毒株相近[5],因此極大可能來自歐洲,而我國的三文魚或其他海鮮產品大多從歐洲進口,經冷鏈運輸至批發市場。不幸的是,病毒在低溫下存活的時間更長,所以很可能是歐洲的三文魚或其他海鮮產品沾染了新冠病毒,病毒在低溫下保持活性,隨後傳至新發市場,通過直接接觸或海鮮化凍後隨液體蒸發形成氣溶膠汙染環境,最終傳感染給直接或間接暴露於新發市場的人群。

有了之前的防控經驗,本次相關部門反應迅速。6月13日,豐台區已做出了四點防控措施:暫時關停市場、擴大流調範圍、做到應檢盡檢、保障必需品供應。6月14日,豐台區花鄉疫情風險等級已升級為高風險;太平橋街道、盧溝橋街道升級為中風險地區;大興區和西城區的部分街道也升級為中風險地區。筆者認為,應當盡早確定傳染源,加大力度排查密切接觸者,避免二次傳播。

新冠病毒的潛在宿主有哪些?

基因組遺傳學分析表明,新冠病毒與蝙蝠冠狀病毒BatCoV-ZC45、BatCoV-RmYN02和BatCoV-RaTG13的基因組核苷酸序列同一性分別為89.1%、93.3%和96.2[1, 6-7]。結合以往的SARS和MERS證據,新冠病毒的自然宿主極有可能來自蝙蝠,由於自然條件下存人與蝙蝠的生態隔離,病毒直接感染人的可能性極小,所以很可能有其他物種充當了中間宿主。

目前多項研究表明,穿山甲冠狀病毒PCoV與新冠病毒基因組相似,尤其是PCoV-GD,其與S蛋白結合的關鍵區域幾乎相同。然而這些PCoV與新冠病毒全基因組的核苷酸同一性僅為85.5%-92.4%[8-10]。相比之下,SARS-CoV的中間宿主果子狸中分離出的冠狀病毒與SARS-CoV相似度為99.6%,而MERS-CoV中間宿主駱駝中分離出的冠狀病毒與MERS-CoV的相似度更是高達99.9%[11-12]。所以,這些研究中所檢測的穿山甲可能不是新冠病毒的中間宿主。

對新冠病毒的溯源研究一直在進行當中,監測潛在的中間宿主也是防控的重要手段之一。目前,除了自然宿主蝙蝠以外,已經有確定的案例或動物實驗證據的宿主包括:穿山甲、倉鼠、雪貂、水貂、老虎、獅子、貓、狗以及部分猴子和人。這與筆者在細胞水準上篩選出的動物可相互印證[4]。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牲畜(牛、羊、馬等)、動物園或水族館的動物(海獅、海豹、海豚等)、野生動物(大熊貓、狐狸、松鼠、熊等)的細胞水準證據都表明它們也可能成為新冠病毒的潛在宿主,所以目前在日常生活中,仍要對與人密切接觸的動物保持警惕,在野生動物方面更要禁止非法貿易,以降低接觸和感染風險。

圖4. 細胞水準上不同物種對SARS-CoV-2的易感性。圖源:參考文獻[4]

雖然當今的科學技術有了迅猛發展,但病毒溯源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監測中間宿主在短期內也不會停歇,希望研究人員可以一直秉持科學精神,打好這場持久戰。

參考文獻

[1] Zhou P., et al. A pneumo年 outbreak associated with a new coronavirus of probable bat origin. Nature. 2020 Mar;579(7798):270-273.

[2] https://www.ncbi.nlm.nih.gov/gene/59272/ortholog

[3] Lam SD., et al. SARS-CoV-2 spike protein predicted to form complexes with host receptor protein orthologues from a broad range of mammals. bioRxiv. Posted June 12, 2020.

[4] Liu Y., et al. Functional and Genetic Analysis of Viral Receptor ACE2 Orthologs Reveals a Broad Potential Host Range of SARS-CoV-2. bioRxiv. Posted May 03, 2020.

[5] https://www.guancha.cn/politics/2020_06_14_554116.shtml

[6] Wu F., et al. A new coronavirus associated with human respiratory disease in China. Nature. 2020 Mar;579(7798):265-269.

[7] Zhou H., et al. A novel bat coronavirus reveals natural insertions at the S1/S2 cleavage site of the Spike protein and a possible recombinant origin of HCoV-19. bioRxiv. Posted March 05, 2020.

[8] Zhang T., et al. Probable Pangolin Origin of SARS-CoV-2 Associated with the COVID-19 Outbreak. Curr Biol. 2020 Apr 6;30(7):1346-1351.e2.

[9] Xiao K., et al. Isolation and Characterization of 2019-nCoV-like Coronavirus from Malayan Pangolins. bioRxiv. Posted February 20, 2020.

[10] Lam TT., et al. Identifying SARS-CoV-2 related coronaviruses in Malayan pangolins. Nature. 2020 Mar 26.

[11] Guan Y., et al. Isolation and characterization of viruses related to the SARS coronavirus from animals in southern China. Science. 2003 Oct 10;302(5643):276-8.

[12] Hemida MG., et al. MERS coronavirus in dromedary camel herd, Saudi Arabia. Emerg Infect Dis. 2014 Jul;20(7):1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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