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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界】裁決書成“空頭支票” 林丹討薪400萬前路漫漫

核心要點:

撰文/張楠

編輯/謝鳳梅 張蕾

2018全英賽林丹最終沒能奪冠,留下不小的遺憾。但是他去年世錦賽和這次全英賽能連續打進男單決賽,這是很多目前世界一線男單主力球員都無法做到的。

35歲的超級丹依然對賽場內有著超強的控制力,可是,賽場外,很多事兒卻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被粵羽俱樂部欠薪400萬將近一年,終於在今年2月13日收到廣州市越秀區勞動仲裁委員會支持討薪主張的仲裁裁決書。大家都說,林丹討薪終於有了一個好結果。

就在林丹從全英回國的第二天,律師和經紀人前往廣州正式向廣州粵羽俱樂部遞交了仲裁生效證明,然而對方給出的回復是:不接受仲裁結果,已經提交法院進行訴訟。

這個結果在預料之外,因為人心向善,總是對美好的結果充滿幻想;這個結果也在預料之內,因為明知對方拿不出錢,推翻仲裁走訴訟流程,這是最好的拖延時間的辦法。現實總是會在這個時候狠狠敲碎那面美好的鏡子。

就算他是林丹,也無能為力。

林丹拿不出合約 對方竟拒絕承認勞動關係

《吐槽大會》上,林丹穿著帥酷的機車衣,雙手始終插在兜裡,調侃國足的時候,也不忘拿自己被欠薪的事兒開玩笑。全場哈哈大笑,被欠了400萬還能這麽輕描淡寫。

從林丹第一次在微博上曝光2016-2017賽季羽超聯賽自己效力的廣州粵羽拖欠他和其他5名隊友薪水,到他上《吐槽大會》已經過去8個月。

去年5月,欠薪的事最早出現在林丹的微博上。記者微信詢問討薪的細節,原本已經到機場,馬上要坐飛機前往黃金海岸參加蘇迪曼杯的他忍不住發來數條語音吐槽。在林丹看來,他按照合約完成比賽,甚至為俱樂部月台。結果比賽打了,台也站了,一切卻變成了空頭支票,等於一個冬天給人白打工了。他很難理解,怎麽會有人失信到這個地步?

廣州越秀區勞動仲裁委員會接受林丹和其他五名隊友的仲裁申請是在2017年11月。開庭那天,因為林丹一方拿不出當時簽訂的合約原件,對方甚至不承認他們之間的勞動關係。而據運動員一方稱,雙方在簽署協定之後,粵羽俱樂部提出要拿回去蓋章一並還回,事後並未兌現。而運動員一方誰都沒想起來追要。

幸好,林丹等隊員到底打了幾場比賽、為俱樂部站了幾次台,都是公開可查的,這使拿不出合約的運動員一方最終勝訴。

2018年2月25日,第一封裁決書送到了廣州粵羽俱樂部的手中。3月9日,第二封裁決書送到了惠州起跑線文體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起跑線),也就是故事的又一個核心人物付迅手中。從2015年開始,廣州粵羽俱樂部和惠州起跑線簽署了長達四年的合作,把整個俱樂部的運營權交與起跑線去負責。正因為此,討薪引發了三方糾紛。

討薪的6名球員中有兩人只被拖欠了1.5萬元,已經完成支付。按照15天的生效期,包括林丹在內的4名隊員通過律師把仲裁生效證明送到了廣州,等待執行。

“按照流程,對方有權不接受這個勞動仲裁的結果,向法院提出上訴。如果提出上訴的話,就要走一審的流程,一審不接受,可能還要有二審。”一名曾處理過勞動仲裁的律師向記者介紹說,一旦到了法院上訴的流程,沒個“一年半載”的根本沒有結果。“我經手過一個案子,2016年10月提交的,2018年3月才開庭。因為法院每天要審理的案子太多,並不可能在某一個期限內規定開庭時間,到了上訴階段,真的只有一個字——‘等’。”

原以為裁決書下來,林丹就能拿到自己被欠的400萬薪水,但殊不知這也許才是另外一條路的開端。

付迅稱政府合作款項未到位是欠薪症結 河源政府:不是政府合作項目

林丹第一次在微博上提出欠薪的事情之後,付迅就成為整個事情的核心人物。

從天眼查看,他是惠州起跑線文體發展有限公司的監事,也是股東之一,但實際上,他是俱樂部運營方面最主要的管理者。2015年,付迅拿到廣州粵羽俱樂部四年羽超聯賽的運營權,俱樂部的實際控股人是廣州羽協,並無實質的管理層,其總經理高軍,是廣州羽毛球隊的總教練,羽超聯賽的時候還得坐在場邊指揮比賽。羽協人士皆為運動隊出身,不了解職業俱樂部的運作,所以把俱樂部的實際運營權外包給了起跑線。

2016年11月,付迅代理經營的廣州粵羽俱樂部在羽超聯賽中以200萬的價格摘牌林丹。同年,粵羽俱樂部的主場由廣州市遷到了河源市。

河源距離廣州兩個半小時車程。聯賽實行一周三賽,由於賽程密集,林丹索性一整周就貓在這個小小的地級市裡。整個聯賽期間,林丹踏踏實實地打球。代表粵羽參加的第一場比賽,是他“出軌門”後首次公開亮相,全場都是謝杏芳的“娘家人”,卻並沒有出現噓聲,都在為林丹加油。作為俱樂部的招牌,林丹很稱職。

季前賽結束,按照合約,粵羽應該支付第一筆費用,但當時俱樂部提出“有困難”。林丹也沒猶豫,又接著去打了季後賽的比賽,還幫忙站了一次台。

林丹第一次微博透露自己被欠薪的第二天,付迅自稱也“忙活了一天”,四處借錢填窟窿。當時付迅接受采訪說,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把錢還清。他還特別強調,也是因為讚助商突然出現問題,才會無法支付這些隊員的薪水。

粵羽的冠名讚助商為“河源農商銀行”,據銀行和俱樂部雙方證實,早已經支付了全部讚助費。那麽,三角債的第三方究竟是誰呢?

據付迅透露,粵羽把主場從廣州搬到河源,是因為河源市政府希望借羽超聯賽打造形象。後由於政府長官班子變動,影響了那一年粵羽主場和河源市的合作,導致一筆合作款項始終沒有拿到,也就無法支付包括林丹在內的球員的薪水。

根據公開資料,2017年6月,河源市原市長彭建文因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審查;2017年12月,原副市長謝耀琪在家中墜樓身亡。整個2017年,河源市各級紀檢監察機構對18人采取了“兩規”、“兩指”措施,移送司法機構處理19人。

關於究竟何時能完成對林丹等球員的支付問題,騰訊體育也詢問了付迅。付迅堅持稱,政府的合作款項無法到位的話,以他目前的情況,也無法籌到足夠資金,而其現有账戶上的錢跟欠付林丹的薪水相比,只能算是杯水車薪。

為此,騰訊體育也找河源政府和體育局方面進行了核實。據知情人透露,廣州粵羽落戶河源並不是什麽政府合作項目,是純粹的商業化運作賽事。而河源市政府當時確實有意給一些補助性的資金到俱樂部,因為時任長官比較重視體育,希望通過大型體育賽事對外宣傳河源,更有利於推動全民健身工作的開展,但是這個補助性資金並不是合作,也沒有任何的契約。

不過,這比所謂的補助性資金申請的流程也非常複雜,並非承諾的相關長官一個人所能做主的,需要幾個部門協調走流程。政府長官層出現變動之後,體育局也一直在積極爭取協調。但目前來看這比補助資金基本已經停滯,前後也谘詢了市裡面的情況,以及相關律師,包括檢查監督審批,給出的意見都是支付依據不足。不過,經手體育局的一些合作款項目前都已經支付給起跑線工作,並沒有存在任何拖欠的情況。

“遷主場到河源,是一個純商業化的運作。請不請林丹來打比賽,是需要俱樂部自己去評估市場的,票務賣得好、讚助到位,支付林丹的薪水是沒有問題的。出現這樣的問題,是因為他們俱樂部對於市場的評估不到位、不科學,或者薪水訂的過高,超出了他們的商業運作基礎。”對於整個商業化運作過程比較了解的知情人士這樣透露,把那筆只是某長官口頭承諾的補助作為俱樂部運營的重要資金,原本就是不符合商業化運作規律的。

林丹等球員的生效證明送達之後,法院有權對惠州起跑線文體發展有限公司進行账戶查詢。“最終查詢到資產數額,並會規定期限內支付。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拒不執行,那麽就會被列入資產風險的黑名單。”相關勞動仲裁的律師這樣分析,“但這個账戶查詢其實也是有限的,比如提前進行資產轉移等等,也許就很難查證。”

“我們的態度一直是非常正面的,也從來沒有回避這個問題,畢竟人家付出勞動,我們應該給人家薪水。現在我們能做的還是努力推進這個事情,畢竟也回避不了。”付迅說。

林丹討薪變“秋菊” 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球員努力打球,為俱樂部爭得名聲與利益,卻換來俱樂部的失信,這其中的責任應該由誰來承擔?

有人把矛頭指向羽超聯賽的組委會,這樣失信的俱樂部怎麽能參加羽超聯賽?對此,中國羽協負責人表示,2016-2017賽季廣州粵羽俱樂部是達到參賽資質的,那個賽季參賽是符合流程的,欠只是賽季進行中遇到的問題。

在得知林丹等球員討薪的消息之後,羽超聯賽組委會責成廣州粵羽俱樂部在2017年11月15日之前解決欠薪問題,否則將根據聯賽紀律處罰規定的相關條款,給予取消其羽超聯賽參賽資格的處罰。粵羽最終未能按期解決,遂被取消參加2017-2018羽超聯賽資格。這也是羽超聯賽開始以來,組委會做出的最重的處罰。

有人也會產生這樣的疑問:為何季前賽結束後,林丹等球員能夠容忍俱樂部拖欠薪水,不僅沒有拒絕參加季後賽,甚至沒有把情況及時上報給中國羽協?

就在林丹首次發表微博聲明廣州粵羽俱樂部欠薪之後幾個小時,已經從國家隊退役的王儀涵也在微博上表示,粵羽拖欠自己2013-2014賽季的薪水;一個月後,來自中國台北兩名選手蔡嘉欣、李勝木也發表微博,表示他們跟王儀涵同一個賽季效力與粵羽,也被拖欠了工資。如果不是林丹的微博,也許大家的被欠薪都會成為秘密。作為職業球員,在維權問題上“礙於人情”,也凸顯了不職業的一面。

也有人質疑林丹400萬的薪水過高。以羽超聯賽目前的發展水準,這樣的天價的確是聯賽所難以承載的。2014年,為了確保國家隊優秀運動員的收入,聯賽規定了年薪下限,按照成績分類,A類,即有奧運冠軍和世錦賽冠軍頭銜的運動員,年薪不得低於50萬,這讓各個俱樂部運作艱難。當時的林丹因為身價已經飆升到100萬,而八一隊無法支付這樣高額的年薪,導致林丹當賽季整個季前賽只能作壁上觀。同年,蔡贇和於洋也出現了無人摘牌的情況。

2010年,中國羽協曾經明確提出,將球員整個賽季的薪水限定在50-150萬。但隨後仍有少數俱樂部和運動員身價飆高,這個限薪制度並沒有持續落實。

這些年羽超聯賽一直是勉強維持,連續兩年沒有冠名讚助商,而是依靠幾家裝備讚助商以抓鬮的方式分攤讚助所有的隊伍。除了青島仁洲、廈門特房拉到了有實力的讚助商,能夠職業化運營之外,大部分羽超聯賽的參賽隊依舊偏向體制內運作,直接把地方隊拉來完成比賽,廣州粵羽俱樂部即是其中一員。運動員、教練員出身的球隊成員,絲毫不懂得職業化運營的模式,正是因此,出現了起跑線這樣的代理運營公司。可一旦出現問題,這就變成更加複雜的三角債。

羽超聯賽運轉困難,俱樂部經營不職業,運動員維權意識淡漠,凡此種種,造就了林丹這樣的“秋菊”。

林丹吃的一大虧,給所有職業運動員上了一堂維權課的同時,也在警示,中國體育的職業化仍有諸多尚待完善的地方。

據悉,中國羽協目前正在進行屆中調整,新的長官班子對於職業聯賽做了新打算新規劃,希望這次調整能夠給羽毛球職業化帶來新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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