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單車後記：無人問津的百億押金去哪了？

導語：共享單車已轉入下半場，你的押金退了嗎？

文/丹楓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提到共享單車，似乎徐志摩這段《再別康橋》和它更搭。從一夜之間闖入城市，到如今悄無聲息的騰挪押金，單車這場戲永遠是“於無聲處聽驚雷”。

“共享”盛行的這幾年，摩拜、OfO帶著單車大軍們融了無數熱錢，結局幾家歡喜幾家愁。美團收購了摩拜、OfO投靠了阿里、小藍靠著滴滴死去又活來。然而，不管他們是被收購還是託管，永遠有個問題懸而未決。

數百億的押金，拿去幹嘛了？

用戶說不退押金的公司都是騙子，單車隊回應押金分文未動在銀行存著.....押金的去向陷入了說辭不一的“羅生門”。

2018年4月24日，小鳴單車案又被重提，廣東省消費者委員會向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申請，要求對“小鳴單車”退還押金一事采取強製執行措施。原因是，上個月法院判決小鳴單車退還70萬用戶押金後，小鳴並未執行。

這起訴訟案再次揭開單車押金的“傷疤”，還原出一個挪用押金的灰色地帶。

01

法院判決成了一紙空文

在廣東，小鳴單車頗有規模：成立兩年，累計用戶數量400多萬人、向全國投放43萬輛單車；融資上億元、押金池8億元。然而，小鳴卻依然走向“迷途”。

2017年7月，小鳴單車被爆押金難退，用戶揭竿而起紛紛要求退還押金。到了11月公司裁員99%、CEO離職、實際控制人失聯。很明顯，這家公司跑路了。

單車公司不退押金，用戶只能投訴到消委會。2017年整年，廣東省各級消委會受理了122924件關於小鳴單車的投訴。然後，廣東消委會就把小鳴告上了法庭，這也是共享單車公益訴訟第一案。

2018年3月22日，廣州中院庭審現場，小鳴單車新任法人關斌表示：公司要破產清算，剩下沒退的70萬用戶押金有心無力。法院判決小鳴單車向消費者退還押金、披露押金資訊、公開道歉，並在判決生效10日內執行。4月13日，判決生效，但十天后小鳴單車拖欠70萬用戶的押金仍未退還。

消委會申請法院對小鳴采取強製措施的時候，已經注定，上個月的法院判決成了一紙空文。

根據關斌的說法，經營失敗是受到摩拜、OfO當年推行免費騎行影響。用戶被搶奪了，小鳴也就日漸式微；同時，共享大潮的褪去，讓股東不願意再投資。在這些單車玩家眼裡，經營失敗也就退不了押金，就算法院判決也沒錢。

從2017年被投訴至今，小鳴拖欠的70萬用戶押金跨完年沒退，法院判決了沒退。花落花開、四季交替，心急如焚的用戶，又要等到何時。一家小鳴就如此“霸蠻”，共享單車這個行業到底坑殺了多少押金？

02

死去的欠款未還，活著的體驗不佳

2017年，共享單車用戶過億，押金有數百億元之巨。隨著一波單車倒閉潮來臨，行業未退還所收押金、預付費用超10億元，涉及數百萬用戶。

單車們當初用免費騎行培養了用戶習慣，換來了真金白銀99元、199元的押金。但這個行業到底是資本的遊戲，兩輛自行車帶著單車隊燒完無數熱錢，終究要面臨劇終。

去年，資本已經在謀劃摩拜和小黃的收購、休戰，於是錢不好融了，資本也開始奪權。投資小黃的投資人高喊：“共享單車將在90天內解決戰鬥。”頭部玩家尚且如此，第二梯隊直接寒冬：悟空、酷奇、小藍、小鳴相繼死去。

這些百家爭鳴的單車，把城市點綴的五顏六色後，空留下押金難退的敗筆：酷奇上億元、小藍2億元、小鳴約5000萬元押金，均未退還。和小鳴一樣，儘管公司宣布破產，錢他們不退。其中、小藍曾被稱為共享單車界的最優體驗。

2017年秋，小藍單車用戶投訴無法退押金，創始人李剛遠赴美國，留下一個無力回天的背影。不久，曾經體驗最佳的小藍宣布倒閉，而2億元押金至今尚未退還。

到了2018年1月，滴滴竟宣布託管運營小藍，要重新投放小藍到北京、上海、深圳。當然，這次打臉的“復活”並未成功。由於2億元用戶押金未退，各城市相關部門並未同意滴滴投放小藍單車。

死去的單車無數，活著的巨頭變臉。

2018年，摩拜被美團收購、走投無路的OfO向阿里質押資產換來17億元借款。頭部玩家們開始被資本奪權、清退。摩拜美女創始人套現離場後，一篇《摩拜創始人套現15億背後，你的同齡人，正在拋棄你》的文章一夜刷屏，無數人的神經被焦慮捆綁。

此時，摩拜、OfO沒了免費騎行，也沒了秒退押金。單車後半場，還何談體驗。臨近終局，你知道押金去哪了嗎？

03

第三方存管？誰保證

每個單車公司都在聲稱收199、299元不等的押金，是為了激勵用戶愛惜單車、不做破壞。很明顯，為了數十億元的押金，單車公司可以找出無數條理由。

目前存押金很容易，但退錢卻永遠要等幾個工作日、甚至不退。單車公司手握巨額押金，退押金時在拖延上幾個工作日，足以留出相當的運作太空。所以，有實力的公司可以選擇拿押金找銀行理財。

單車押金問題甚囂塵上時，摩拜也被質問“是否挪用了數十億元押金”。當時的CEO王曉峰回應：摩拜和招商銀行合作設立押金專戶，保證所收押金專款專用。至於用途等細則，這位CEO回應去問招商銀行。

事實是，招商銀行是摩拜的投資方之一，投資摩拜數億元後可以換來十倍的現金流。這筆錢放在招商銀行，對外可以宣稱獨立監管，對內雙方可以合作理財，無異於走了個過場。作為融資150多億元、押金池數十億元的頭部，摩拜資金雄厚、資本垂青，有實力拿押金去理財。那沒實力的怎麽處置押金？

小藍單車副總裁在公開場合表示過，部分押金用來滿足退款需求，部分被用作生產車輛。資本投資有限，投完頭部當然不會再費氣力。像小藍這樣現金流不足的公司，只能挪用押金投入經營和廣告宣傳上。

對於動輒幾十億元的公眾資產，法律是這樣說的：按照交通部共享單車新規，押金要“專款專用，即租即押、即還即退。”夢幻的理想和骨感的現實，中間隔著積壓成山的自行車。專款專用，意思是押金要存在第三方機構託管，並且用戶退押金時必須秒退。

實際來看，押金挪用是不爭的事實。在這片盈利模式模糊，監管欠缺的“沃土”，專款專用？不存在的。即租即押、即還即退更不用談了，縱使你芝麻信用800分，單車公司也不會放棄收押金這個唯一的盈利管道。

法規還規定單車要定點投放、不能隨意擺放堵塞交通。然而，不論統治了一線城市的摩拜、OfO，還是耕耘在三四線城市的哈羅、青桔，使用、停放問題均未合理解決。堆積如山、無人管理的單車，為城市留下的是資本席卷而過的記號。

當法律對共享單車的監管還未做出明確準則，押金存管、嚴格投放也只能寄托於企業的道德之上了。死去的單車欠款未還；摩拜、OfO數十億元的資金池無人監管；共享單車的押金存管何時規範？

寫在最後：4月28日下午4點，摩拜員工收到內部信中宣布，王曉峰卸任摩拜單車CEO職位，創始人胡瑋煒擔任CEO，而王曉峰將出任摩拜單車顧問。

過去兩年，王曉峰為摩拜開疆拓土、攻城略地。到了行業洗牌、資本奪權的節點，也終究只能被淘汰出局。下附摩拜內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