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雙實企業”，中國實體經濟的新標杆

　　意見領袖 | 秦朔

　　實事求是，實乾興邦，一個“實”字，實為國之大者。

　　“中國乃極貧之國，非振興實業則不能獲救。”

　　“余觀列強致富之原，在於實業。今共和初成，興實業實為救貧之藥劑，為當今莫要之政策。”

　　這是1912年4月17日，孫中山在上海中華實業聯合會歡迎會上，鏗鏘有力的兩段話。在他看來，實業就是“機器生產之事業”。

　　此後十餘年，孫中山不斷呼籲，“蓋實業主義為中國所必需，文明進步必賴乎此。”“國人苟能多一實業，則國家多一分之富矣。”“長治久安之道，當以發展實業為先。”

　　百餘年後的中國，早已從極貧之國變成世界工廠。而實業主義的歷史音調，也被賦予了新的主題和節拍。

　　二十大報告提出，堅持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推進新型工業化，加快建設製造強國、質量強國、航天強國、交通強國、網絡強國、數字中國；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等等。

　　一個著力點，兩個加快，折射出中國製造的未來——以實體經濟為本，沿著“新”“強”“數”“融”的方向，向實而行，向上躍升。

　　新時代總會湧現出新標杆。今天，中國實體經濟的新標杆是誰？

　　從領軍企業到產業賦能者

　　我一直關注製造業高質量發展，最近我在調研中發現，各個製造業大省都在推動行業領軍企業向“產業賦能者”方向發展，包括為行業的上下遊賦能、為其他行業賦能、為區域賦能，等等。

　　江蘇，這個用全國1%的面積、6%的人口創造了全國約12%的工業增加值的製造業大省，把先進製造業集群培育作為總抓手，把“智改數轉”作為製造強省、網絡強省建設的加速器，要舉全省之力打造一批“拆不散、搬不走、壓不垮”的產業航空母艦，形成一批引航企業、“鏈主型”企業、單項冠軍企業和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

　　浙江，2021年發布了《“未來工廠”建設導則》，目前已形成了四種類型：引領型“頭雁工廠”（如海康威視）、冠軍型“鏈主工廠”（如老闆電器）、平台型“協同工廠”（如阿里迅犀工廠）、技術型“硬核工廠”（如春風動力）；

　　廣東，在“十四五規劃”中提出著力培育若乾鏈主企業和產業生態主導型企業，構建大中小企業融通發展的企業群。今年6月又發布了戰略性產業集群重點產業鏈“鏈主”遴選辦法，圍繞20個戰略性產業集群，每條重點產業鏈遴選2-3家“鏈主”企業；

　　山東，剛剛發布了《山東省製造業數字化轉型行動方案（2022-2025年）》，提出聚焦強企業、強行業、強區域、強鏈條四大任務，強化龍頭企業引領帶動。海爾集團的卡奧斯、浪潮集團的雲洲等工業互聯網平台都被列在其中。

　　過去十幾年，一談到平台經濟，人們更多想到的是各種互聯網平台，但近兩年從中央到地方，顯然希望在實體經濟領域，也能湧現出一批代表先進製造業和新型工業化水準，並能帶動更多周邊企業和行業共同發展的實體型、生態型、共榮型平台企業。它們本身是實體經濟中的佼佼者，同時又能借助信息化、數字化、智能化等技術和條件，把自身能力和資源外溢出去，賦能更多的實體企業，推動高質量發展，以實現“眾行遠”的協同共進效應。

　　如果要給這樣的企業取一個名字，我會選擇“雙實企業”，或“實體型生態平台”。就目力所見，聯想集團、海爾、美的、三一、博世、西門子、ABB、施耐德等中外企業，可以說是這方面的標杆。

　　本文就以聯想集團為例，分析一下“雙實企業”在做什麽，為什麽能做，有什麽價值。

　　賦能各行業領軍者

　　11月3日，聯想集團公布了2022/23財年第二財季業績，營收1169億人民幣，淨利潤37億人民幣。這是聯想集團連續第10個季度實現淨利增長，在全球經濟放緩和不確定性增加的背景下，再次印證了自己的戰略前瞻力、韌性和強大執行力。

　　不過我更關注的並不是聯想逆勢而上的業績，而是在其財報的發布中，有一個大大的“實”字。後面還有一句話——“賦能近千家企業與機構智能化轉型，助力中國實體經濟。”

　　聯想到底怎麽賦能，怎麽助力？

　　來看幾個例子。

　　寧德時代是全球最大的動力電池企業，發展迅猛，一直在不同的地方建廠擴產，同時也遇到了一些難題：

　　一是對和生產相關的核心系統的業務連續性提出了更高要求，因為系統每次停機，就會造成物料損失、交付延遲懲罰、產線停工、質量波動校驗等等；

　　二是IT體系原有的核心——容災兩級設計，一開始沒有考慮到跨地域的雙活問題（注：應用雙活、網絡雙活、數據雙活等），無法滿足企業的健壯性要求（robustness，指在異常和危險情況下的系統生存能力）。

　　針對這些痛點，聯想向寧德時代提供了3000+台PC和其他的電腦設備租賃，實現了終端基礎設備統一化管理；協助寧德時代升級基礎架構，完成了SAP業務建設和部署，建立了IT聯合運維；聯想還用AI技術參與寧德時代的缺陷檢測，將AR技術用於生產線維護和異地設備維護，用混合雲幫助寧德時代實現了數據容災備份。在聯想支持下，寧德時代的近十套核心系統均實現了端到端的應用級跨數據中心的雙活架構，並驗證切換成功，雙中心支持相同的應用負載，能夠實現重要業務零中斷。AI質檢實現了明顯的降本增效，AR遠程協作大大提高了設備運維效率，產線設備平均故障修複時間由4小時降低至0.8小時，運維實現了100%可檢索、審核、追溯。

　　巴斯夫是國際化工巨頭，有350余家工廠遍布全球，疫情暴發後，遠程審廠的需求劇增。以前的遠程審廠方式是被動觀看實時視頻，審廠領導無法自由調節角度，如需切換視角，要多次提出需求，溝通成本高，審廠效率低。原有的視頻畫面抖動感強，操作人員長時間觀看極易頭暈。而且巴斯夫的工廠設備數量眾多，廠區面積龐大，範圍分散，遠程審廠的壓力非常大。

　　聯想和巴斯夫合作後，引入身高1.42米的聯想晨星機器人S1，作為遠程替身機器人。機器人位於遠端工廠現場，採用高性能越野盤、四輪獨立懸架和兩軸高性能雲台，能讓傳回的畫面抖動更少，更穩定清晰。機器人將其拍攝的3D視頻流通過5G/wifi等網絡發送至用戶端，同時可以接收用戶的控制指令進行移動及改變視角。用戶在全球任何有網絡的地方，只要頭戴AR設備，即可連接到機器人並看到現場3D視頻。機器人的視角與人的視角實時同步，實現第一視角高清穿越，達到真正的沉浸式審廠體驗。

　　通過機器人的主控設備，可以操控、觀看、交流、控制視角，還可以連接多套AR眼鏡、電腦等監視設備，讓其他的觀看者多方接入，共享視角並實時進行語音交流。當S1完成工作後，可以折疊起來，搬到一個個不同的位置，甚至在不同的工廠之間進行審廠。部署了S1之後，巴斯夫工業遠程審廠的需求完全得到了滿足。

　　除了晨星機器人S1，聯想研究院還打造了晨星機器人X1，廣泛運用於普通人工裝配線、噴塗車間、放射性實驗室、高溫高壓等環境。

　　在電力巡檢領域，聯想與國網保定供電公司合作，開發了基於四足機器人的晨星智慧狗巡視應用解決方案。一個500千瓦的變電站，採用晨星智慧狗後，巡檢頻率提高了3倍，人工巡檢工作量下降了70%以上，巡檢也插上了直觀、沉浸、全面的元宇宙“翅膀”。

　　在三一重工，聯想為其數智化轉型提供了覆蓋研發、製造、運營、服務等環節的全方位智能算力平台，通過伺服器支持三一數據中台，將分散在100多個不同應用位置的數據匯總到一起。三一利用聯想的HPC設備為仿真科學提供算力，加快了創新產品的設計。通過數智化轉型，三一的工廠整體效率提升超過30%，產能提升50%，人力需求減少60%，場地壓縮30%。雙方還在供應鏈賦能、智能化運維、綠色發展、多場景數據智能落地等領域進行共創。

　　像以上這樣的每天都在增加的案例，表明整個製造業正在轉型為“無數不能，無智不行”的新智造，而智造是需要載體、軟硬體、雲，以及大量IT部署和服務的。國家提的概念是“新基建”，聯想的戰略叫“新IT”。新IT不是傳統IT（Information Technology），而是Intelligence Transformation（智能轉型），也就是基於“端-邊-雲-網-智”的新技術架構，賦能各行各業實現智能化變革所需要的技術、服務以及解決方案。

　　為什麽可以賦能？

　　聯想集團本身是一家實體經濟企業，憑什麽能讓那麽多不同行業的領軍者相信，聯想可以為他們賦能？

　　簡單說，首先，信息化、數字化、智能化是最近幾十年乃至今後幾十年的經濟主旋律之一。作為一家天生就和計算相關的公司，其產品具有廣泛的應用性，本身就是任何經濟主體都離不了的工具，且一直處於使用狀態。也就是說，只要是實體經濟，只要和計算、數據相關，就有可能選擇聯想。

　　其次，作為世界排名第一的電腦廠商和超級計算機廠商，聯想集團在全球範圍開展業務，建有30多個製造基地，通過“全球資源，本地交付”的模式，在製造與供應鏈方面建立了世界級競爭力。全球供應鏈最權威的Gartner Top 25榜單，聯想排名第9。這些能力既可以通過供應鏈傳導給相關企業，也可以跨行業應用。

　　如何理解能力？舉兩個例子。

　　聯想合肥產業基地是全球最大的筆電電腦生產基地。它每天可以智能處理5000筆訂單，其中80%以上是單筆小於5台的個性化定製，4小時內可調取2000多種電腦部件，形成全球數萬種個性化配置組合，為客戶創造獨具個性的產品與服務；

　　聯想在匈牙利的工廠今年6月14日全面投產，以深圳工廠同類產線為母本，每天可以生產超過1000個定制服務器和多達4000個定製工作站，平均1分鐘下線一台伺服器，15秒下線一台工作站。

　　要高效滿足這樣規模、且定製化的客戶需求，需要卓越運營管理體系、精益柔性製造設計、持續工藝技術創新等等的支撐。這就是能力。

　　聯想集團董事長兼CEO楊元慶曾經講述過聯想合肥工廠的一些細節：通過在產線上安裝攝影頭等“端”設備，減少人為乾預，幫助分析產品外表的缺陷，保證出廠產品的質量；通過在車間部署的邊緣計算、5G專網，再輔以雲計算，對智能機床提供的數據進行分析，能夠實現對機器的預測性維護，減少維護成本；通過聯想研究院研發的一套智能算法，能夠學習客戶訂單、部件供應和產品計劃等相關數據，進行有效的需求預測和智能排產，將排產的耗時從原來的人工每天6小時縮短到1.5分鐘……。這一整套的新IT智能製造管理體系，讓工廠的產品產量提升了23%，積壓訂單量下降了20%，產品交付效率提高了20%以上，還大大降低了碳排放。

　　在聯想武漢產業基地，裝備了業界首條5G+IOT自動化組裝線“量子線”，可以通過不同生產模塊間的靈活互換，使3C設備組裝產線的自動化率達到41%，較傳統產線人員成本精簡45%。該產線設備還能通過傳感器及5G技術，將底層數據采集並分發至整個後台系統，工作人員在後台遠程即可即時知曉整個產線的運行狀態。

　　因為自己是做IT的，長期扎根實體經濟，特別理解實體經濟的痛點和難點，所以聯想能將自身轉型過程中的經驗，沉澱成數字化、智能化轉型方法論，再匹配強大的產品能力和服務能力，就能在對外輸出算力的同時，還能全方位對外輸出數字化、智能化解決方案。

　　用楊元慶的話就是，“我們一直力求先把自己打造成‘數實融合’的樣板，然後再通過‘內生外化’，去幫助和賦能更多的製造企業。”

　　|聯想合肥產業基地“哪吒線”

　　“雙實”的價值

　　高質量發展中的“雙實企業”，正對中國的社會經濟方方面面產生積極影響。

　　以聯想合肥產業基地為例，2011年成立，最初年產值3.4億元，2021年達到1227億元。這裡還是安徽首家百億美元外貿企業，已連續8年位居全省進出口企業第一名。

　　在聯想帶動下，已有70余家供應商夥伴在合肥及周邊投資，2021年為當地貢獻產值約140億元。

　　合肥基地自身帶動了1.6萬個就業崗位，其相關供應鏈企業也提供了各類就業崗位1.6萬個。

　　10余年來，安徽的電子信息製造業佔規上工業比重由3%提高到9%，成為第二大工業行業和拉動工業增長的第一大動力。沒有聯想，這是不可想象的。這也正是目前各地都在千方百計延攬“雙實企業”、生態帶動型企業的原因，因為它們的價值創造過程，完全是創新驅動、正向普惠的。

　　傳統製造業對環境存在著一定的“負外部性”影響，但在新型工業化和綠色製造的進程中，這種影響已經非常輕微。

　　例如在聯想合肥工廠，聯想在個人電腦製造環節使用了獨創的低溫錫膏工藝，焊接溫度較傳統方法降低了約70°C，有效解決了困擾電子產品製造的高熱量、高能量、高碳排放難題，可節省高達35%的碳排放。2021年，聯想有2270萬台採用低溫錫膏工藝生產的筆電電腦出貨，減少了4740公噸的二氧化碳排放。

　　從2018年起，聯想把這項工藝免費在行業裡推廣，應用在所有涉及到印刷電路板的電子行業的製造流程中，帶動更多企業共同減碳。聯想還在ThinkPad上量產了業界首款97%PCC（消費後回收塑料）電池，這意味著聯想每年出貨的數千萬台ThinkPad電腦中使用的充電器、電池等部件，將不再消耗任何塑料新料。

　　聯想還開發了一系列綠色製造工藝：通過可降解竹及甘蔗纖維包裝等技術，2020/21財年的包裝物料消耗量減少了140噸；用自鎖底結構包裝替代塑料膠帶封箱，每年可減少塑料膠帶使用約20萬千米；在聯想產品上全線應用廢舊塑料再生技術，總計減少碳排放約6萬噸，相當於種植了300多萬棵樹……

　　在《關於加快建設世界一流企業的指導意見》中，提出了“產品卓越、品牌卓著、創新領先、治理現代”的16字標準。這些標準更多是站在企業自身立場確定的。如果從企業與行業、社會的關係看，一流企業還應該是生態賦能、社會友好、節能環保的。這是高質量發展時代對新標杆的新期許。

　　當越來越多的“雙實企業”湧現出來，製造強國就會離我們越來越近。他們需要繼續為此不懈努力，而他們的努力，也值得社會的鼓勵和加油。

　　(本文作者介紹：商業文明聯盟創始人、秦朔朋友圈發起人、原《第一財經日報》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