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賈母這個一家之長到底有多不稱職

紅樓一夢，終生難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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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百忍難成雙來源：粉絲投稿

我記得之前有一段時間追劇，追的是知否，那時候是衝著趙麗穎去的，最後卻被盛老夫人吸引了目光。無他，只因我從未見過這樣一個老人，年輕受盡冷待，及至白發蒼蒼依舊善良，善待與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主，平時淡定優雅，遇事處變不驚，她的淡定來源於家世、教養、歲月，最主要的還是那顆堅定的心。

我以前覺得賈母和盛老夫人是一樣的，都是侯府出身的世家嫡女，受盡榮華，享盡富貴，均為一家之長，可再看一遍紅樓，她們終歸還是不一樣的。比起盛老夫人，賈母相對來說很不稱職。

我們都知道古代女子的最主要的職責無非四個字——相夫教子，這裡的相夫教子並不是現代狹義上的隻管照顧丈夫孩子的家庭主婦，它的確切意思是輔助丈夫，教育孩子。別的先不論，單就兒子而言，盛老夫人的雖非親生子，但吊打賈赦、賈政那是絕對沒問題，而盛家的兒郎們也遠遠勝過賈家的那些不肖子孫，這些與盛老夫人的悉心教導是離不開的。

古語有雲，“高門娶媳，低門嫁女”，這句話不只是從女方的角度出發，以防家中女兒被旁人欺負，自家沒法討回公道，而從男方的角度，他娶的是女方的家世助力，更是女方來自高門的教養、眼光和對未來世事變化的感知和應對。

而賈母，恕我直言，她並沒有這些品質。當然，從身份來說，她本人是不差的，是金陵世勳史家的小姐，但是，她作為賈氏一族的最長者，實際上是很不稱職的。她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沒有培養成才，文字輩沒有一個拿的出手的人，已經造成了家族人才的斷層情況，可由她養大寶玉也只是一個略拿得出手的世家公子而已。賈家偌大一個國公府，沒有一個能真正頂門立戶的兒郎，她卻沒有應對措施，賈府的落敗也只是時間問題。

另一方面是對宗族的態度，寧榮兩府同氣連枝，相輔相成，寧國公府的襲爵者賈珍那樣胡鬧，父親賈敬一心問道，妻子尤氏不敢管，而作為家族最長者，她沒有規勸，反而放手不管，隻知享樂。偏偏家裡發生各式各樣的事情，她也會用些四兩撥千斤的話敲打敲打，就像她過生日時，鳳姐處理兩個婆子，被婆婆邢夫人弄得當眾下不來台，她也會說，“這才是鳳丫頭知禮處。難道為我的生日，由著奴才們把一族中的主子都得罪了，也不管罷？這是大太太素日沒好氣，不敢發作，所以今兒拿著這個作法，明是當著眾人給鳳姐兒沒臉罷了。”說明她耳目靈便，可卻將賈珍那樣的禍族大事醜聞放在一邊不管。相較盛老夫人面對妯娌家的委屈，不遠千里回老家為其壯聲勢，更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細數利害，字字珠璣，均是見識，真正彰顯了一個侯門千金的教養和對一個家族未來的高瞻遠矚。

不止如此，因為古代婚姻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第一任當家主母還影響著家族的後面所有主母。第一任當家主母對後來人要細細斟酌挑選，盛老夫人所選的兒媳王氏，孫媳海氏，所考慮的不僅是她們背後的家族勢力，於她們本身的品格也有考量。

反觀賈母，王夫人的忠奸暫且不論，大夫人邢氏的人品性格曾在紅樓多次描述，最妙的是有一章回是這樣的“嫌隙人有心生嫌隙，鴛鴦女無意遇鴛鴦”，這嫌隙人說的就是邢夫人，若直白一點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嗎？而王熙鳳更是什麽都做的出來，賈母在面對張華將尤二姐討回去時的態度也是耐人尋味：

鳳姐在旁說：“張華的口供上，現說沒見銀子，也沒見人去。他老子又說：‘原是親家說過一次，並沒應準；親家死了，你們就接進去做二房。’如此沒有對證的話，只好由他去混說。幸而璉二爺不在家，不曾圓房，這還無妨；只是人已來了，怎好送回去？豈不傷臉？”賈母道：“又沒圓房，沒的強佔人家有夫之人，名聲也不好，不如送給他去。那裡尋不出好人來？”尤二姐聽了，又回賈母說：“我母親實在某年、某月、某日，給了他二十兩銀子退準的。他因窮極了告，又翻了口。我姐姐原沒錯辦。”賈母聽了，便說：“可見刁民難惹。既這樣，鳳丫頭去料理料理。”

輕聽輕信，沒有細察，要知道當時納二房主要是為了子嗣，而賈府已經出了一個趙姨娘，在這方面賈母還不慎重一點。而就印子錢這件事上可以說是賈府人盡皆知，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這樣是不對的。由此可見，賈府的內宅夫人們缺少對人命的敬畏，同時在律法認知上有一定的缺失。

以上這些如果僅僅只是個人能力不足的問題，那麽她對旁人的態度就是心性的問題了。

猶記得劉姥姥一進賈府時，是去打秋風的。雖然那時賈府大多數人心裡是有些輕視的，但每個人都禮數周全，便是王熙鳳聽了些劉姥姥的“瘦死的駱駝比馬還大呢。”“憑他怎樣，你老拔一根寒毛，比我們的腰還壯哩！”諸如此類的粗鄙之言，也是笑而不睬，不露聲色的。何以二進榮國府，劉姥姥帶了瓜果和一顆感恩的心來時，因著賈母想見她了，就成了眾人取樂的工具。按著年紀，她還比賈母大兩歲。這雖然是鴛鴦和鳳姐的安排，但是，我們要知道一件事情：上無所好，下無逢迎。這樣的事情在盛家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因為盛老夫人從來不以取笑他人為樂，不會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旁人都要順她的意。

再看對孫子孫女的態度，盛老夫人雖然最疼明蘭，可她的其他孫子孫女也是放在心上，她教導明蘭第一要求明白的是道理，而其他幾位孫女也是一起由孔嬤嬤教過規矩禮節，為人處事的。在明蘭成長的道路上，盛老夫人就像一盞指路的明燈一般，做她人生的向導。

而賈母教寶玉感覺沒有什麽章法，賈珠的遺腹子賈蘭也不見她放在心上，一起在族學讀書。可那族學，大家且看薛蟠，“自來此間，住了不上一月，賈宅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認熟了一半，凡是那些紈袴氣習者，莫不喜與他來往。今日會酒，明日觀花，甚至聚賭嫖娼，無所不至，引誘的薛蟠比當日更壞了十倍。”

她的幾個孫女，元春在回家省親說的話，一看就是缺乏堅忍的品格，在宮裡能不能撐到生下皇嗣還不一定；迎春連寶釵都說“那就是個出氣的死人”，黛玉都歎她“虎狼屯於階陛，尚談因果”，可她依舊我行我素，立不起來；惜春年紀輕輕就以“能保住自己就好了”的心態出了家；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只有探春一人。而她們所學琴棋書畫，也只有探春一人名副其實。迎春學棋為人卻不能走一步看三步，惜春學畫還不及寶釵精通。

如果這只是個人的資質不同，賈母年紀大了，顧及不到。那麽有那麽一個情節告訴我們賈母從不曾把這些孫女放心上。那時冬日賞雪，賈母看了寶琴在雪裡抱著紅梅的景象時，便要惜春填上這筆。要知道惜春畫的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情景，那時秋菊遍開，到如今已是冬季，底色都不同，這要怎麽填，可賈母是怎麽說的：“不管冷暖，你要畫去。趕到年下，十分不能，就罷了。第一要緊，把昨兒琴兒和丫頭、梅花，照樣一筆別錯，快快添上。”惜春聽了，雖是為難的事，就應了。一時，眾人都來看他如何畫。惜春只是出神。這個“只是出神”用的妙，出神想的又是什麽，若是我定要想，我與寶琴那個才是家裡的。

這大概也是為什麽盛家能蒸蒸日上，逐漸發展為一個新的世家詩禮大族，舉足輕重，而賈家那般赫赫揚揚，卻五代敗落，最終“落了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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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作者：百忍難成雙，自由撰稿人，紅樓愛好者。本文首發於紅樓夢賞析（ID：hlm364），如需轉載，請聯繫小編（夕瑤：13824393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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