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AI財經社 劉雪兒
編輯 | 梁夜
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廣東湛江的億萬富豪陳生捐出2億元，擬建258套別墅贈送鄉親使用。一期建成後村民們卻因分配問題矛盾重重導致好事擱淺，有人甚至對別墅惡意破壞。他為此兩年都沒有回鄉過年，因為“一回去每個人都提要求”。
此事本已沸沸揚揚，3月28日經京東創始人劉強東微博轉發後更是引發輿論強烈關注。AI財經社獨家聯繫到事發地的村長及與陳生熟悉的知情人士，獲悉當地鎮政府已成立專門工作組爭取在一個月內發布別墅分配方案，而陳生此前已經投入逾千萬為村裡建公共設施，村裡有人甚至連平時生病都會打電話向他要錢。
258套免費別墅還不夠分
在2017年胡潤百富榜上以48億元身家排行第891位的陳生，萌發給鄉親們免費修別墅的想法始於2011年。
這位出生於廣東省湛江市遂溪縣官湖村的富豪，當時看到村民住房破落，於是主動提出給常住人口修別墅、給遷出村裡但每年回鄉探親的人修公寓居住。村民及村委會自然是一致讚同。據村長陳春強介紹，2013年前後有190多戶常駐村民登記，陳生出資2億元做建設費，其中主體為分兩期建設的258套別墅。
陳生的計劃其實並不只是改善居住環境。2014年他曾對媒體這樣暢想：“全村220戶，每戶送一棟280平方米的別墅，還送5畝荔枝林，每戶在新建的生豬養殖場養豬500-1000頭，算下來4年後，村民年收入能達到20萬元以上，也不用為上學、住房操心。”
但正如劉強東的微頭條評論所言：“初衷非常好。不過農村非常複雜，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明明大好事也會引發無數矛盾甚至指責。”4年過後，第一期已經建好的房子卻遲遲沒有送出。
“一開始建設還沒多少分歧。第一期建得差不多了，大家矛盾就顯露出了。”據了解，第一期的69棟138套別墅原本2017年底即可交付使用。村長陳春強告訴AI財經社，現在的主要矛盾在於：這幾年有的村民的兒女成家了，想要多分幾套房子。除此之外，由於常住人口分配方案沒有公布和落實，在舊房拆遷過程中，有村民要求公布方案而阻隔拆遷，否則心裡不踏實。
據南方網報導，3月初，已經建好的別墅有10多個窗子被石頭砸壞，村委會稱是其他村的村民破壞的。已經外遷的原官湖村民還集體寫信，希望分配到別墅，而不滿足於探親時可以免費入住的公寓。還有村民透露，不久前召開的一次村民代表會議中，近一半村民代表提出：如果拆除舊房子，除了要分配到別墅外，還需要給予賠償。
北大才子下海，曾助屠夫狀元
陳生為什麽有如此雄厚的實力，敢提出免費給村民修別墅的想法？
據第三方資訊平台天眼查顯示，陳生擔任4家存續企業的法人，對6家公司控股，其中天地壹號飲料股份有限公司在新三板掛牌，目前市值52億元；壹號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則以“壹號土豬”聞名業內，上市10年以來，已布局全國24個城市的1300家連鎖店，擁有40多個養殖基地，年銷售額超過12億元。在2017年胡潤百富榜上，他以48億元身家排行第891位。
1980年，陳生從官湖村考上北京大學。1984年畢業後，他先做了幾年公務員，然後下海創業，倒騰過白酒、房地產，打造過蘋果醋，也養過“壹號土豬”，逐漸積累下了身家。不過使他名揚全國的，還數北大畢業生養豬事件。
2003年，昔日高考狀元、北大畢業生陸步軒在西安賣豬肉引起熱議，一時成為新聞焦點。經人牽線認識後，兩個都賣豬肉的師兄弟走到了一起。2009年，陳生邀請陸步軒赴廣州，聯合開辦“屠夫學校”，推廣“壹號土豬”。雖然兩人對賣豬事業的理解並不同，陸步軒後來去了檔案館工作，2016年才辭掉12年公職，全職投入養豬事業，但陳生作為一個參照對象也進入媒體視線。
2013年兩人回北大演講談創業，陸步軒幾度哽咽：“我給母校丟了臉、抹了黑，我是反面教材。”陳生則相對豁達：“演員不僅有漂亮的，還有趙本山、潘長江那樣長得不好看的醜角，我們就是北大的醜角。”
昔日受資助21元，因感恩屢屢回饋鄉裡
事實上，在建造別墅前，陳生已經給村民帶來一籮筐福利。與AI財經社對話中，官湖村村長陳春強一直稱陳生為“老闆”，“老闆為村裡做了不少事，是弘揚正能量的代表。”
做養豬生意的陳生給村裡新建了養豬場，據陳春強透露，此舉給村裡100多戶村民提供了就業機會。豬苗、飼料、疫苗由陳生的公司提供，出欄後統一收購。
陳春強沒有透露目前村民的具體年收入，但與陳生熟悉的知情人士王格（化名）告訴AI財經社，官湖村原來是有名的省級貧困村，現在每戶年收入8-20萬元，徹底脫貧，好多人因此很感激陳生。
據《羊城晚報》2014年的報導，陳生曾表示，商業利益不是最重要的考慮因素，建養殖場還是想給村民造血掙錢的機會。他透露，村民早將土地以30年租期租出去，現在他把這些土地收回來，需要一次性給原租人余下20年的租金，而且年租金開價比市場價高出50%以上，村裡的租賃成本也比別的村貴七八倍。
陳生贖回的土地中，有一片種了荔枝林，每戶可以分配到5畝來補充收入。除此之外，陳春強還告訴AI財經社，村裡的水泥路、幼稚園、小學、村委會辦公樓、村牌、廟宇等都是“老闆”出資的，“公共設施投入少說也有千萬了。”
讓人訝異的是，村民生病也會找陳生。王格告訴AI財經社：“村民躺醫院了，第一打電話給陳生，說沒錢看病，子女都不理了，普通小病花費一兩萬元都打電話。”這一點也得到了陳春強的肯定。
陳生為什麽願意如此慷慨造福鄉裡？據王格講述，陳生曾告訴他，他上北大時沒錢交學費，有個村民曾資助了他21元，他一直沒忘記，現在對那個人還很好。
糾葛影響母子關係，富豪仍將堅持贈別墅
別墅事件讓陳生苦不堪言，他向媒體透露，最近兩年都沒有回鄉過年，因為“一回去，每個人都提要求。”
王格告訴AI財經社，此事甚至影響到了陳生與母親的關係。“他媽媽不肯來城裡住，他每次回去看媽媽，還沒踏進家門，就被村民堵在路上提一堆訴求。他媽媽也和他提，每次吃飯談得最多的就是個別村民的要求。”但陳春強否認了母子之間的矛盾。
如今陳生還在澳洲牧場出差，信號不好，似乎暫時可以免除紛爭。當地政府卻忙碌起來，遂溪縣、遂城鎮兩級政府派出協調組開會。28日下午AI財經社致電官湖村村長陳春強時，他還在鎮上開會協調方案。
遂城鎮黨委副書記林雲衝對媒體表示，工作組將通過走訪方式搜集村民意見，並和捐贈者溝通，爭取一個月內確定別墅的分配方案。
網上也議論紛紛。有網友評論道：“扶貧應該救急不救窮”、“人心不足蛇吞象”；也有網友認為：“也不只是農村人，牽扯到利益時人都複雜，只有直接與婉轉之分”。
不管怎樣，陳春強和王格都強調，大部分村民都是很感激陳生的，只是少數村民要求多。而對於別墅紛爭這件事，陳生本人表示：知道別人會這樣刁難，但還是會一直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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