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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的根在民間(很強大)

「根」在民間,就是從人民群眾中來,到人民群眾中去。中醫學經驗與理論是古往今來的無數醫學家從老百姓的實踐中獲取提煉而來的,一代又一代的業醫者習之也又將理論知識與經驗技能運用到老百姓中去。

中醫的生命力在於臨床,生命力得以延續就在於一代代的中醫人能傳承真正的醫理,用之臨床,去粗取精,以應疾病之萬變。至於引起其他學科對中醫有研究之興趣,啟發眾智,何樂而不為?但最根本的,最不能動搖的,就是中醫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

2008年,姐姐自內蒙古來,在與我閑談中,說起一件往事。

那是在上個世紀70年代末,外甥6歲時,扁桃腺化膿,高燒39.1°C,姐姐心急如焚,帶著孩子直奔內蒙古某大醫院。經診斷後決定讓孩子住院,施行扁桃體切除術。

當時姐姐因為走得急,身上沒帶住院費,急忙回家去取錢。沒想到還未走出醫院大口,迎面碰上該院中醫科李主任。

李大夫問明了情況說:「不用住院了,叫孩子喝『五根湯』吧!」

於是他開了兩包「五根湯」,花了不到1毛錢,外甥服了這兩包葯,旋即燒退,化膿之扁桃腺體亦愈。

姐姐提起此事仍是十分感謝李大夫:「要不是碰上這樣的好中醫,孩子的扁桃體就被割掉了。

我是個中醫大夫,雖未專攻兒料,但也時不時地會遇到小兒慢性扁桃腺炎的患者。

此病多發生在春夏季節,患兒往往發燒,咽喉雙側或單側紅腫疼痛,或表面見有膿性分泌物,因其紅腫形狀似飛蛾,尖似乳頭,所以中醫叫乳蛾。

又因其在咽喉部位,所以也叫喉蛾。一側腫脹為單蛾,兩側腫脹稱為雙蛾。又因其腫塞導致患兒水漿不下,所以中醫也稱其為喉痹。如不及時退燒消腫,亦可導致邪攻心腹而死,最為兒科急症。

此病由感冒引起,如風熱外乘、表邪甚者,多有身熱、微惡風寒、無汗稍咳,咽喉痛,乳蛾紅焮、腫大,舌苔薄白,脈浮數。

若肺胃蘊熱偏重者,則高熱不惡寒,面色紅赤,口渴,乳蛾赤腫高凸,或有黃白點,吞咽困難,大便秘結,舌苔黃,唇紅等。

前者須清解風熱,我常以銀翹散(連翹、金銀花、荊芥、竹葉、牛蒡子、薄荷、豆豉)、牛蒡甘桔湯(牛蒡子、甘草、桔梗、陳皮、黃連、天花粉、赤芍、川芎、蘇木)斟酌用之。

後者多取普濟消毒飲(牛蒡子、黃芩、黃連、桔梗、板藍根、馬勃、連翹、玄參、升麻、柴胡、薄荷、僵蠶)化裁。

若屬痰熱,得先用此法。甚者針刺排除毒血,並服甘桔湯(甘草、桔梗、元參、連翹、防風、荊芥),若大便3~5日未解、舌苔黃膩而糙,加黃芩、黃連、大黃、芒硝等。熱重則重用生石膏等,如此治法,倒也無不愈者。

但比起李鳳林的「五根湯」來,覺得自己的治法有些雜亂,略遜一籌。

那這「五根湯」究竟是哪五根呢?我想遍了中藥裡帶「根」名的葯,也無法確定。

於是問我姐:「你知道這『五根湯』的組成嗎?

我姐說:「我隻管叫孩子服藥,哪裡知道是什麼葯呢?人家李大夫還有治小兒咳嗽的『清肺散』、治小兒腹瀉的『止瀉散』等好幾種小葯,幾分錢一包,效果都非常好!」

聽了我姐的話,我馬上湧現一個想法,要拜李老中醫為師。

記得數年前,姐姐介紹我拜訪內蒙古的梅老中醫。相識後得知他原是山西大學外語系畢業,因酷愛針灸改行當了中醫。他雖是校醫,但經常被邀去牧場為牧民看病。他年長我十幾歲,算是我的學長吧。又由於有共同的愛好,所以一見面就引為知己。

他得知我有肩周炎,送給我一些藥粉,讓我服用,並說這是他徒弟家相傳的接骨秘方。

他無意中竟用此葯治好了自己的肩周炎,服用此藥粉後,竟真治好了我的肩周炎。

後來我又在此藥方的基礎上加味治癒了我所患的嚴重的腰椎間盤突出,更為神奇的是,治癒後至今已20多年未複發。

今天,姐姐又介紹了李老中醫,我想,可能我和內蒙古有緣分,於是提出來要去內蒙古找李老中醫。

沒想到我姐說:「不行,他早已不在那個醫院了。」

姐姐接著說:「是這麼回事,那年他所在的醫院評職稱,李雖然是中醫科主任,並且他看病看得最好,群眾中威信最高。但聽說沒有文憑,上邊沒法給他定職稱,科裡其他人都定了職稱,唯有他沒定。他沒法乾下去了,於是離開了那所醫院。後來我一直沒有找到他,再後來聽說那所醫院的中醫科也垮了!」

聽了姐姐的這番話,我好像頭上澆了一盆冷水!看來這「五根湯」我是無法知道了。但是「五根湯」這三個字還時不時在腦海中浮現。

一晃三年過去了,說來也湊巧,我偶然翻閱劉有緣編著的《疼痛妙方絕技精粹》一書,突然發現書末「附方」中赫然有「五根湯」三個字。我心情一陣興奮,急忙翻來一看,果然是內蒙古的「五根湯」。

編者介紹說,這個方子,是他在上個世紀50年代末就琢磨著創製的一個藥方,以不變應萬變。既能治療小兒因感染所致發燒,又能根據不同病人、不同病症,自然調節虛實寒熱。這雖然有悖常理的設想,在李老堅持不懈地探索下,終於變成了現實,他研製出聞名遐邇的「五根湯」。

經過30年10萬多患者的臨床應用,證明「五根湯」不僅具有消炎殺菌、抗病毒作用,而且還可以不分季節,也不管患兒發熱還是惡寒、惡風,一律使用「五根湯」,累獲奇效。特別適用於小兒傷風感冒、扁桃體炎、猩紅熱所致的發熱,還可解無名熱等症。

這「五根湯」果然非同凡響!思忖多年,終於獲此良方,欣喜異常。臨證變通運用,頗感應手。此方藥性平和,即便不懂醫者,遇此症皆可照方應用,不必過慮。尋常百姓家亦可備之,以應不時之需。

通過自己臨床運用,我認為此方配伍巧妙,根據自己體會,分析於下:

蓋葛根辛涼,輕揚發散,最善解肌退熱,是解濕熱時疫第一要葯。

凡發熱之病,退熱當為首務,熱不退,余症何解?發熱而致咽喉腫痛,則熱重而毒亦成矣。

山豆根苦寒,清熱解毒,為治咽喉腫痛的第一專葯,可謂直取咽喉要地;輔以板藍根,因其甘寒,既能清熱,又能解毒,尤長於涼血利咽消腫,血不涼則腫何以消?此三根可為作戰主力,又加兩根者,以其熱必傷津。蘆根甘寒,清熱生津,又其生於水底直出水面,性涼而又善升,古方治大頭瘟(痄腮)常用其為引經葯,所謂行軍作戰不能無嚮導也。再用白茅根,以其甘寒,既能清熱生津,又能涼血利尿,使熱從小便而出也。由是「五根湯」成矣!

又慮及此症多發生於春夏流行性感冒之際,故加藿香芳香化濁、發散表邪,使外感之邪從皮毛而去;加大黃攻下腸胃壅滯,使內熱之邪自大便而出。

凡腫痛又必有瘀血,故加少許紅花活血化瘀、消腫止痛,使敵營自內部瓦解,以利攻戰速成。

此「五根湯」葯雖僅八味,然表裡內外,面面俱到,緊扣扁桃體炎之中醫病機。故外甥服後其效如響,真乃好方也。非但治小兒發熱,治大人外感發熱,吾亦常變通應用之。

飲水思源,除對未曾謀面的李鳳林心懷感激之情外,又對他被迫離開醫院而感到無比的遺憾。

所謂「千方容易得,一效最難求」。仲景所謂「博採眾方」不就是為了「一效」嗎!

我之所以對「五根湯」情有獨鍾,除了因我這個中醫唯療效是務以外,另有一事總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那就是抗生素的濫用。

在發明西醫的西方,因為他們發明的抗生素,深知抗生素之害。在美國,買一支抗生素比買槍還難!

而在我國,濫用抗生素可謂世界之最。不用說因濫用抗生素致死者每年有8萬之多,而致殘者(如耳聾、癡呆)亦有250萬之眾,死傷人數遠遠大於自然災害。

地震也好,洪水也罷,那是天災。「天意」不可違,人們無法預防,只能應對。

抗生素的濫用,可不是「天意」,是人為的,是人禍,可謂「醫禍猛於虎」,而受濫用抗生素之害,首當其衝者是兒童。

「讓兒童遠離抗生素」,這不僅是有識之士的呼籲,也是人類健康所而臨的大問題。遠離了抗生素,那兒童的感冒發熱以及其他炎症性疾病,該如何治療呢?那就非中醫莫屬了。就應該推廣像「五根湯」以及民間的小兒推拿、割四縫等各種簡便廉驗的辦法。否則「讓兒童遠離抗生素」就是一句空話,叫得再響有什麼用?

2009年度,路遇民間中醫安XX,言剛有從美國來的某中美文化交流組織的兩位洋人找他,想邀請其去他們那裡作傳統中醫學術交流看病。他說自己因事不能離開,遂推薦幾位中醫學院畢業的幾個中醫大夫。哪知這兩位洋人卻說:「N0!我們要尋找的是沒有職稱的中醫!我們認為那才是真中醫!」

憶及2009年秋,我曾治癒過的三叉神經痛的患者畢XX的女兒來看我,言其考上了某中醫藥大學,在入學的第一天,老師在迎新生會上就對他們講:「你們在大學畢業後80%以上都得改行!」

一方面,納稅人抱怨看病難、看病貴,企盼能找到「簡便廉驗」的中醫,猶如嬰兒之嗷嗷待哺。另一方面,我們堂而皇之花著納稅人錢的中醫藥大學卻悠哉悠哉地培養著中西醫結合的人才。致使莘莘學子絕大部分要改行,這讓為人師表者情何以堪!

西醫大學培養純西醫,天經地義;何以中醫大學就不能培養純中醫呢?

人家報考中醫大學是想學中醫,而你卻讓他們大部分時間學了西醫(中醫大學裡西醫的課程佔一半還多),有的甚至將中醫經典僅列為選修課將其培養成中西結合式的人才,並美其名曰如此才能適應現代社會。

若按此邏輯推斷,那中醫藥大學這塊牌子就不適應現代社會,應更名為「中西醫結合大學」,或者「新醫藥大學」。如此才實至名歸,何必「猶抱琵琶半遮面」呢?

此生我「矢志岐黃」以來,特別是在我主持中醫圖書出版期間,接觸過許許多多中醫主任教授,他們同樣在我心目中受到尊敬,有些至今還是我「過從甚密」的知心好友。那我為什麼不拜他們為師學習中醫呢?不是我「目中無人」,也不是他們不願意收我這個「徒弟」,是我學習中醫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能治好病,救己救人。

我也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捨近求遠」,奔走鄉野市並,僥倖才尋找到梁秀清、黃傑熙、李可這樣的民間中醫,一方面是為他們出書,更重要的是向他們學習中醫的真本事而給他們出書,將他們推出,也是想讓更多的人掌握老祖宗留下來的中醫這個瑰寶,救更多人的命。

我以一己之力,能救幾人?況且我的水準也有限,能力也有限。自己和家人有病,我也不是都能治好,也要找別的中醫大夫「號脈開方」,可是這樣的大夫也是不好找哇!所以我才有感而發寫了篇「天涯何處覓芳草」的文章,發表在《中國中醫藥報》上。不是我非要主張什麼「純」中醫,可是你離開純中醫思維,怎麼能治病呀?你不到民間去,哪兒能找到一個純中醫呢?

文章雖然發表了,雖然我的足跡大江南北,卻覓不到「芳草」。然此心未泯,還在繼續尋覓,何也?因為中國這個地方太大了,你就是跑斷腿,能走幾個地方?

2010年,突有友人來告,函谷關有一位老中醫,只在腫瘤上撒一點點白葯面,就能讓這瘤子慢慢消下去。我又想起當年梁秀清也是往病人的瘤子上抹些紅色葯面,瘤子竟能消失,可惜梁師去世已久,這個絕技也就永久地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了。

於是,我趕緊驅車來到這位老中醫的家中,他叫高XX,已75歲了。可惜他耳朵聾,聽不清我說的話,而他嘟嘟嚷囔說的本地話,除了他說的「大金丹」、「小金丹」、「白降丹」、「九轉靈丹」,我在古書裡似曾相識而外,其他的話一句也聽不懂,還要請帶路的老鄉們「翻譯」。

他拿出了保存了100多年,放在硃砂裡的一個三條腿的蟾蜍,說他父親當年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惡瘡、大瘡,只要將這個蟾蜍的尾巴插到瘡裡,很快就好了。他父親說這才是真正的蟾蜍!

高XX老中醫還說曾有一位來看病的患者告訴他在山西的一個山溝裡親眼見過這種三條腿的癩蛤蟆,是哪個地方的山溝,他記不起來了。但他說《本草綱目》上有這種蟾蜍的記載。我回去翻開《本草綱目》第42卷蟾蜍條下,還真的有關於三足蟾蜍的爭論:

寇宗奭曰:「世傳三足者為蟾,人遂為三足枯蟾以罔眾。但以水沃半日,其偽自見,蓋無三足者也。」

可是李時珍的看法是:「許氏說文謂三足者為蟾,而寇(宗奭)非之,固是;但龜、鱉皆有三足,則蟾之三足非怪也,或謂入葯必用三足,則謬也。」

當然,有沒有三足的蟾蜍,今無所考,問題是《說文解字》是東漢許慎撰,書成於東漢和帝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年)是我國最早的一部分析字形和考究字源的圖書,而寫《本草衍義》的寇宗奭是宋代政和時期的醫官,兩人相距已存千年之久,這中間又會有多少物種滅絕或成了稀有物種了呢?

而高XX老中醫家居然還保存了一個三條腿的蟾蜍,據他說這是他父親在當年花三塊現大洋才買來的。曾有福建廈門朋友來看我,說他們那裡的茶具就有「三條腿的蟾蜍」,樣子很醜,他也感到奇怪,為什麼會有這樣形狀的蟾蜍?誰又知道歷史的長河淹沒了多少大自然的奧秘,包括中醫的奧秘呢?

這使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在上個世紀80年代,我拜黃傑熙為師時,他說學習中藥,重點是學好《神農本草經》。他認為這本書是當時名醫共同編寫的,只不過是託名神農而已。這本書上說的中藥能治什麼病,驗之臨床絕大多數有效,以後歷代各家的本草書摻雜個人臆測的就比較多,就不那麼準確,你只能吸收其有用的東西,不必下太大的功夫。黃師的這一句話,讓我勝讀10年書,知道學習中藥知識重點應該讀什麼書。所以為什麼學習中醫一定要拜師,一位好老師會讓你少走好多彎路,就不會亂學了,就能事半功倍。

當時我就捧著《本草三家合注》這本書仔細研讀,思索著張隱庵、葉天士、陳修園的註解,並且一味葯一味葯地向黃師請教。

當讀到上品的「空青」這味葯時,卻只有原文:「氣味甘酸寒無毒,主治青盲耳聾,明目利九竅,通血脈,養精神,益肝氣。久服輕身延年。」這麼一行字,這三位大名醫卻無人給予註解,我就問黃師這是怎麼回事?

黃師說:「這個空青可是個稀世珍寶,價超黃金10倍,出於金礦者價最高,出於銅礦者次之。肯定三位大名醫也沒有見過用過,所以無法註解。」

但是黃師說,當年他的祖父曾得空青一粒,他少年時親自見過,形如黑豆而光亮,質輕。他還記得他祖父有位親朋袁禮文先生,患青盲30年。

中醫說的青盲,就是眼睛外表無異常,瞳子黑白分明,但就是看不見東西,相當於現代醫學的視神經萎縮。袁禮文百治無效,早已失去信心,為了最後一試,黃師祖父即將這枚空青放人瓷缽中,碎開出汁如油,化於2毫升蒸餾水中,黃師用細玻璃棒蘸而嘗之,果與《本經》所雲氣味一致。

當晚9點鐘,讓袁禮文脫衣睡下,黃師祖父將空青汁滴於其兩眼各3滴,並用紗布蘸葯汁擦兩眉使濕潤,余者沖開水半茶碗,用杓喂之使凈。

次晨7時許,聽得客房內有聲,大呼:「看見了!」

大家聞聲都趕忙過去,袁禮文先生這是不是在做夢。

失明了30年,竟被一枚空青復明,如此神效。黃師若不親歷,僅從古書記載,恐怕也難相信。

所以這三位大名醫沒有注釋空青,黃師就能注釋:「空青大者如雞卵,小者如黃豆,皆中空有汁如油,秉金性入手太陰肺經;氣寒入足少陰腎經;味甘入足太陰脾、酸入足厥陰肝經。」

「主治青盲耳聾者,目為肝竅,耳為腎竅,氣寒入腎滋水濡竅,味酸入肝通竅。金氣之寶能發聲音,能鑒物,故使盲者明、聾者聰。」

「明目,乃腎精之足也。利九竅,頭上七竅加前後陰,共九竅,皆五臟之神氣遊行之所。空青色青味酸,補肝木,生心火,氣寒入補腎,味甘補脾。金之性補肺,五臟入補,神氣充足,故利九竅,而通血脈養精神,益肝氣,皆義皆在其中矣。」

經黃師這麼一說,我才知世上果有空青這味葯。

後來翻揀《本草綱目》石部第10卷也有空青這味葯,歷代本草書亦有記載,說它是「治目神葯」,「治一切目疾(雀目、赤目、青盲、內外障翳、風眼用此)。」《千金方》、《聖濟總錄》等書還介紹其「點眼」的用法,「隔夜便明」。《大明本草》還說治「中風口喎不正,以豆許含咽,甚效」。

寇宗奭還說:「真宗嘗詔取空青中有水者,久而方得。」等等。

我因為好奇,還曾跑到距臨汾百裡之遙的四家灣銅礦,在礦石堆裡轉悠了好幾天,也沒發現一粒空青,只好怏怏而回。告之黃師,黃師看著我的憨態,笑得合不攏嘴,說:「這是稀世珍寶,你怎麼能碰得上呢?我留心了50餘年都沒再見到過。所見的全是偽製品,試之根本無效。」

我想,恐怕我這一輩子也不會見到空青了。可是無論中國還是外國,都有金礦、銅礦,那採礦工人天天挖礦總是能見到吧?可是他們見到有什麼用?早把這「稀世珍寶」和別的廢礦石一樣埋起來了。空青可不是滅絕了的物種,是人們無知就把這個珍寶當廢物了。

我每次到河北省中藥集散地安國,看到葯城大廳進口處兩邊的對聯,上聯是:「草到祁州(安國古名)方為葯」,下聯是:「葯經安國始生香」。看到這副對聯,我總要凝視一會兒,有無限的感慨!你看那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大袋子小袋子擺了一世界,裡邊裝的可都是草啊,到了這裡就成了葯了!老百姓有句話:「不知道是個草,知道了是個寶」。

全世界哪個國家沒有草?不單是中國有草。

但是我們中國的祖先有「神農嘗百草」,草就成為能治病的寶了。其他國家民族的老祖宗裡沒有「神農」,草還是草,那是他們「不知道」啊!有多少奇花異草也不是寶。要是他們的老祖宗有「神農」的話,他們那裡長的草也變成寶了。不單是中國有「中藥」,其他各個國家都有「中藥」,只是沒有「神農」去嘗,它就不是中藥,而是草,頂多算個草藥。

但沒有中醫的理論,那只能算是個植物葯了。有多少「空青」這樣的稀世珍寶都讓他們當成廢物了!

今天,我們中醫全盤西化,看起來是在科學研究「中藥」,實際上是在研究「植物葯」,把「中藥」這個寶,又變成了「植物葯」的草了。

要是提取植物葯的成分能治得了病,那何必再學習辨證論治呢?

西方科技發達國家在提取植物葯的方面可比我們先進得多了,什麼「先導化合物」,什麼「醇」,什麼「烯」不都是人家先發現的嗎?如果靠這些先進的科學技術能治了病,那人家憑什麼還要學習中醫呢?可是我們的專家卻把人家提取了植物的成分說成是人家在研究中醫方面走在了我們的前面,我們一定要緊緊跟上,如此才能「振興中醫」!實際上這哪有一點兒中醫味呢?真是風馬牛不相及!

寫到這裡,我想把這安國葯城大廳門前這副對聯改一下。

上聯改為「草在中國方為葯」,這花花草草你長在中國才算是身價倍增的寶貴的葯啊,才能體現你本應有的更大的價值,而不僅僅是供人賞心悅目、不僅僅是用你外表的千姿百態點綴大自然的美麗而已。下聯改為「葯經岐黃始生香」,你這花草雖貴為葯了,但只有經過有純中醫思維辨證論治的岐黃高手的運用,才能體現出你治病救人的神奇療效,才能讓人真正能聞到你的「香」來,那才是你最大的價值!

這次我看到高老中醫保存的他家的「老古董」,彷彿發現了一個稀世珍寶。

當時附近鄰居有幾個老人過來湊熱鬧,對著高老中醫說,他呀,比他爹差遠了,他爹在世時治病比他神多了!

談了好一會兒,我才知道,他家是祖傳八代的外科中醫世家。他也沒有什麼職稱,只是憑著父親留下的東西為人治治病,外科的祖傳中醫世家那可太稀少了,我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聽說!古代中醫外科治療瘡癰、瘤子(今之腫瘤、癌症)那可是最拿手的呀!

我趕緊問:「那你傳給了你的孩子了呵?」

高老中醫說:「沒有。」

我問:「為什麼不傳給他們呃?「

高老中醫無奈地說:「他們不學!」

我說:「這麼了不起的絕技,為什麼他們不學?」

高老中醫民嘆一聲說:「他們不願意學我這些古東西,嫌不掙錢,他們都當了醫院的外科手術大夫了。」

高老中醫的這一句話,由我最初見到他的驚喜,瞬間情緒低落,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看來他祖上留下這麼寶貴的絕技從此也就失傳了。

我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走了好遠,回頭看看,滿頭白髮的高老中醫佇立在門口,望著我們,依稀中看見他還在向我們招手。我也遠遠地向他招手,然而我失魂落魄的那個勁兒,卻彷彿是在告別了一個時代。

回來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如果高老中醫的兩個兒子要是能傳承了他們八代的醫術,那能使多少腫瘤病人免受刀割之苦和放化療之罪呀,可以挽救多少人的性命啊。

然而這一切都是不可能了。傳統中醫啊……咻咻,這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我不禁反覆吟誦著李清照《鳳凰台上憶吹簫》詞中的這句詞。

突然我想起15世紀末波蘭的科學家哥白尼因發現了人們看不見的地球繞著太陽轉而發明了「日心說」。推翻了一千年來人們所看見的太陽圍繞地球轉的「地心說」,但是卻被16世紀初的義大利羅馬宗教裁判所宣布哥白尼的《天體運行論》為禁書。對支持這一學說的義大利科學家伽利略進行審訊和刑法上的折磨,並且還燒死了宣揚並發展了哥白尼這一學說的科學家布魯諾。因為真理只能由宗教裁判所來裁判!

從上個世紀30年代余雲岫,到今天的否定中醫者們何嘗不是扮演了宗教裁判所的角色。而喊著「振興中醫」口號,卻大搞中醫西化者們,用現代醫學的標準來衡量中醫、改造中醫,又何嘗不是有著根深蒂固的「宗教裁判所」的情結呢?因為他們判定真理的標準只有一個,他們心目中的那唯一的現代醫學,從而導致了中醫的全盤西化。

最後,我想說說書寫醫案的標準問題。其實現在正規醫院的中醫書寫醫案的方式方法不利於中醫的發展.因為中醫的治療經過和獨特的診療技術有別於西醫,不能參照西醫的病案書寫方式,這樣嚴重阻礙了中醫學學術的發展,對於中醫工作者個體來講妨礙了其向其他醫家學習和交流的通道.因為現在的中醫臨床書寫方式是為保護中醫工作者而設計,不為中醫工作者發展而設計。參照西醫的模式,過分強調按照某位授業醫家個體經驗參照係為中醫工作者定標準,沒有中醫臨床者的按語部分.其實中醫臨床工作者的病案按語,是這位醫家在治療疾病過程中瞬間靈感思維的結晶,也就是說不遇到這病例也就不會有此感悟和心得,也有可能這樣的病例幾十年後,或幾百年後,甚至更長時間後再重複,這樣的臨床瞬間靈感思維與心得被現在規範的中醫書寫臨床病案標準所放棄,對近代中醫學來說,是十分重大的創傷,讓中醫初學者和進階者,再也領略不到中醫大家的風範和學識,同時也限制和束住了臨床工作者的思維進與想像.中醫醫案的書寫方式應當改革,一定要符合中醫自身發展規律,否則就會成為阻礙中醫發展的絆腳石、攔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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