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藥巨頭違規15年董事長被拘 意外牽出寧夏女首富

　　深度|獸藥巨頭15年環保違規董事長遭刑拘 意外牽出寧夏女首富

　　來源：北京時間

　　遭刑拘的董事長是“替罪羊”？

　　寧夏女首富祁秀萍或將迎來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刻。

　　8月22日，《法制日報》報導稱，寧夏泰瑞製藥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泰瑞製藥”）董事長馬長江因涉嫌環境犯罪，已遭刑事拘留。案件相關負責人透露，警察部門偵察結束後會盡快移送檢察機構。

　　作為國內最大獸用抗生素生產和出口基地，泰瑞製藥生產的泰樂菌素和替米考星頗受市場歡迎，佔有率均超過50%。2016年公司實現營收51.48億元，淨利潤6.36億元。

　　時間財經查閱天眼查發現，祁秀萍正是這家獸藥巨頭的實際控制人，2017年胡潤百富榜顯示，祁秀萍個人財富達到40億元，成為寧夏女首富。

　　蹊蹺的是，泰瑞製藥不僅長期超標排汙、嚴重影響周邊居民生活，在中央環保督察組點名批評後，仍多次觸碰法律底線。對此，地方政府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欺上瞞下。

　　8月18日，寧夏回族自治區黨委常委會召開會議，決定免去錢克孝銀川市委常委、永寧縣委書記職務，免去銀川市副市長徐慶、永寧縣縣長李潤軍職務。與此同時，作為重要責任人泰瑞製藥董事長馬長江遭刑事拘留。

　　北京京安律師事務所張越告訴時間財經，《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八）》取消了原“重大環境汙染事故罪”罪名，改為“環境汙染罪”。泰瑞製藥在督查組點名後，仍擅自排放汙染物，可能已經涉及到“環境汙染罪”。

　　如果犯罪情節較輕，會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後果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一般這種案件，對部門是罰款，對主要責任人會處以相對應的刑事處罰。從程式上說，刑事拘留不會輕易終結，除非能證明董事長無罪。

　　關於案件相關事宜，時間財經致電泰瑞製藥，截至發稿未收到回復。

　　惡臭擾民15年

　　早在2013年，新華社就曾報導“寧夏部分藥企長期汙染環境，治汙緣何惡臭十年”，直指泰瑞製藥惡臭擾民。雖然之後公司稱“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治理異味”，幾年過後問題依舊突出。 

　　2016年7月至8月，中央第八環保督察組（下稱“第八督察組”）對寧夏自治區開展了為期一個月的環保督察。督察結束後，留下了一份包含有41個問題的問題清單。

　　清單稱，由於部分企業環保設施運行和日常監管不到位，群眾投訴不斷。其中，永寧縣製藥企業異味擾民等問題長期沒有得到解決，周邊群眾反映強烈。這裡頭提到的“永寧縣製藥企業”就包括泰瑞製藥。 

　　2018年6月1日，中央第二環保督察組（下稱“第二督察組”）進駐寧夏自治區銀川市，對兩年前查出“問題企業”的整改情況進行檢查，又稱“回頭看”督察。在開完動員會不到一小時，第二督察組就接到5個舉報電話，其中4個都在反映泰瑞製藥的惡臭問題。 

　　隨後，督察組驅車前往泰瑞製藥工廠所在地望遠工業園區。該園區位於寧夏永寧縣，距離銀川市中心約20公里。現場檢查後第二督察組發現，泰瑞製藥不僅環境管理粗放，而且涉嫌表面整改、假裝整改。 

　　據當地居民反映，泰瑞製藥經常晚上偷偷排放惡臭，大熱天晚上他們不敢開窗。“經常投訴，解決無果。前年環保督察組來了後情況好些，但督察組走了之後，又不行了。”

　　6日6日，永寧縣政府要求泰瑞製藥當日起停止試運行，繼續實施停產整治。6月22日，泰瑞製藥發布《關於決定全面停產實施搬遷計劃的公告》。公告稱，“為了滿足廣大居民對優美生活環境的需要，同時實現企業的轉型更新和可持續發展，我公司決定全面停產，實施搬遷計劃”。

　　就在外界以為此事能塵埃落定時，一個月後情況再次發生反轉。7月14日，網友haerb2008在新浪微博爆料稱，“七月初督察組剛離開寧夏，泰瑞藥廠立馬又開始生產了。就在此時此刻（凌晨兩點鍾），我從夢中被藥廠散發出來的臭味熏醒了，地方政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作為、欺上瞞下弄虛作假，惡臭擾民問題何時才能得到徹底根治？”

　　對此，泰瑞製藥回應稱，“我司為徹底解決城市發展規劃和企業發展矛盾衝突的問題，決定實施滾動搬遷，在沒有異味的情況下邊生產邊搬遷，利用三年時間搬遷完畢。”但是，“社會上部分別有用心的人，不斷通過自媒體帳號、微博、投訴電話等形式，虛假傳播我公司仍在偷偷生產、偷排異味等言論，我司將通過法律手段追究責任。”

　　7月20日，泰瑞製藥又發布《給父老鄉親們的一封信》。公開信宣稱，為了治理環保，泰瑞製藥“引進了很多新技術和先進設備，一次又一次的驗證，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前前後後，兩年下來，折騰了八次，花了很多冤枉錢，走了很多彎路。因為我們要解決的發酵異味，是世界性的難題。”

　　公開信還稱，“我們在停產期間，又對異味治理設施進行了整改和精準更新，待公司向社會公告後，進行低負荷的生產驗證，如果驗證異味徹底根治，我們將恢復正常生產。我們誠懇地邀請和接受父老鄉親的監督和指導。”

　　8月16日，寧夏自治區派出督察組，就“回頭看”整改情況進行調查。結果發現，泰瑞製藥擅自啟用7台發酵罐違規回復生產。8月17日晚，銀川市委召開專題會議，要求永寧縣委連夜關停查封發酵罐，並啟動問責追責程式。

　　兩天后，寧夏回族自治區黨委常委會召開會議。會議決定，免去錢克孝銀川市委常委、永寧縣委書記職務，免去銀川市副市長徐慶、永寧縣縣長李潤軍職務。同時，自治區黨委成立調查組，對上述責任人進行調查處理。8月22日，據《法制日報》報導，另一主要責任人泰瑞製藥董事長馬長江已被刑拘。

　　難逃罪責？

　　泰瑞製藥究竟是家怎樣的企業？董事長馬長江是該公司實際控制人嗎？

　　公開資料顯示，泰瑞製藥成立於2000年，是國內最主要的獸用原料藥生產基地和出口基地之一，產品以泰樂菌素、替米考星、泰妙菌素等為主。2017年，公司泰樂菌素和替米考星市場佔有率分別達到63%和54%，國內競爭對手主要有上市公司魯抗醫藥、齊魯製藥等。

　　自2014年至2016年，泰瑞製藥經審計合並口徑營業收入分別為31.75億元、48.16億元、51.48億元，淨利潤分別為3.83億元、5.48億元及6.36億元。

　　天眼查顯示，泰瑞製藥大股東是自然人祁秀萍，持股69.45%。除泰瑞製藥外，其名下作為股東的企業還有另外10家。據2017年《胡潤中國百富榜》顯示，祁秀萍個人財富達到40億元，在寧夏富豪榜中排名第七，同時也是寧夏女首富。

　　天眼查顯示，祁秀萍還在寧夏多維藥業有限公司（下稱“多維藥業”）任職。據《17泰瑞01：寧夏泰瑞製藥股份有限公司2017年公開發行公司債券（第一期）募集說明書》顯示，泰瑞製藥前身即為多維藥業。1999年12月，多維藥業召開股東會，同意設立多維泰瑞，注冊資本300萬元。

　　之後，多維泰瑞歷經多次股權轉讓及增資擴股。2007年11月，公司召開股東會，同意祁秀萍以貨幣形式新增注冊資本6650萬元，注冊資本由1408萬元增加至8058萬元。本次增資完成後，祁秀萍正式成為多維泰瑞大股東，持股比例82.53%。

　　2010年後，創投基金開始介入泰瑞製藥。當年3月25日，廣東中科白雲創業投資有限公司（下稱“中科白雲”）與多維泰瑞、祁秀萍簽訂《轉股協定》，約定由中科白雲以9360萬元受讓祁秀萍持有的多維泰瑞794.7萬元出資額。僅此一筆股權轉讓，令祁秀萍在不到三年時間裡淨賺8500多萬。

　　中科白雲領投後，又有多家創投機構相繼介入。公開資料顯示，中科白雲成立於2009年，由大名鼎鼎的中科招商聯合廣東省機場管理集團公司、廣州凱得科技創新投資有限公司等機構共同發起設立，總規模50億元，首期注冊資本8億元。

　　2010年7月，祁秀萍、馬長江、王義及中科白雲等多家機構共同簽署《發起人協定》，整理變更發起設立“寧夏泰瑞製藥股份有限公司”。同時召開第一次股東大會，選舉馬長江擔任董事長。

　　根據天眼查，泰瑞製藥的最新股權結構為：大股東祈秀萍持股69.45%，二股東王義8.45%，中科白雲持股5.12%，董事長馬長江的持股比例為1.69%。公司法人代表為王忠中，擔任泰瑞製藥董事，不持有任何股份。

　　在這起事件中，公司實際控制人祁秀萍、董事長馬長江及法人代表王忠中究竟誰應承擔主要責任？

　　北京京安律師事務所張越告訴時間財經，這要看在“偷排”事故中的主要責任人是誰，法人代表肯定“跑不了”，他對企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此外要看“偷排”決策是不是由董事長最終決定，他是否在已知情的情況下，仍指使員工排放汙染物。一般來說，誰最終做出上述決策，就由誰來承擔主要責任，其他從旁協助的可認定為“從犯”。（北京時間財經 胡飛）

責任編輯：李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