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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媽媽!》:愛之光輝照耀下的生命讚歌


楊荔鈉導演對老年人生活和女性題材情有獨鍾,她的紀錄片《老頭》和《老安》呈現了退休老人們真實的生活狀態,劇情片《春夢》《春潮》聚焦於女性情感與內心世界。日前上映的電影《媽媽!》中,楊荔鈉則將上述兩類題材組合到一起,通過講述母女兩位老年知識分子相互關愛、相濡以沫的故事,以“愛”的偉大力量,奏響了一曲生命堅強、優雅的讚歌。


影片《媽媽!》采取“生活流”敘事手法,在瑣細的、碎片化的日常點滴中,展示出一個個溫暖的瞬間,塑造出性格迥異的母女形象。片中85歲的母親蔣玉芝有著頗高的文學修養,出口成章,能大段背誦經典詩歌。她感性、倔強、執拗,又有幾分調皮的可愛。65歲的女兒馮濟真則有著理工科的知識背景,聰慧機敏,心思細密,邏輯性強,性格孤僻,不愛說話。不同的性格特徵,使兩人在生活中難免有些磕磕碰碰,但又在各自的強勢和較真中,流露出家人間的關愛。女兒得知自己患上阿爾茲海默症後,想提前安頓好母親的一切。母親知道真相之後,母愛的天性被再次喚醒,毅然決然地承擔起照顧女兒的重任。母女關係也從原來的緊張、隔閡,走向了和解、包容。


《媽媽!》真切地再現了阿爾茲海默症的失憶症狀,並從人物的主觀視角,呈現了馮濟真的種種幻覺。例如,她看到已故父親給學生講授考古知識,或是站在家中的院子裡;她幻想自己躺在湖中的一條小船上裡,湖面上飄散著被水浸濕的寫滿字跡的紙張。這些幻覺,是馮濟真記憶碎片和內心深處潛意識的折射,與影片後面部分講述父親之死相關聯,既反映出她對父親的深深愧疚和強烈的負罪感,也解釋了馮濟真為何過著苦行般的單身生活,執著於整理出版父親的考古日記,並經常做義工、幫助有偷竊行為的問題女孩。某種程度上,她是在給自己年少無知時犯下的錯誤贖罪,以做善事的方式來進行自我救贖。由此,影片在現實故事的講述層面之外,隱約延伸出一條指向歷史的線索。馮濟真的失憶與幻覺,構成了關於過往傷痛的“疾病隱喻”。而治愈傷痛的,正是影片著力弘揚的“愛”的力量。


《媽媽!》真誠地讚頌了母愛的偉大。“母性”和“女兒性”是女人的兩種特質,這兩種特質在母親蔣玉芝身上均有體現。影片開始時,年逾八旬的蔣玉芝由女兒照料飲食起居,生活安逸且頗有情調。她像一個被寵著的小女孩,任著自己的性子,有時還撒撒嬌,發點小脾氣。對這樣一位充滿“女兒性”的老母親,馮濟真好氣又好笑,也帶著幾分無奈。在日常瑣事的摩擦碰撞中,母女關係一度緊張,發展到靠寫紙條來交流。女兒患病後,蔣玉芝身上沉睡的“母性”被激發起來,她沒有被困難嚇倒,而是堅強勇敢地面對坎坷,陪伴在女兒身邊,共渡難關。蔣玉芝對女兒的愛,令她在人生的晚年階段,重新煥發出生命的蓬勃活力,充分彰顯出“為母則剛”的堅韌與頑強。


片中有很多母親關愛女兒的細節:她耐心細致地照顧著生病的女兒,以年邁之軀做飯打掃,操持家務;她深夜追在奔跑的女兒身後,牽掛著她的安慰;她和醫生一起編織善意的謊言,緩解女兒的病情;為維護女兒的尊嚴,她與年輕力壯的男子打鬥……蔣玉芝就像一隻張開翅膀的老鷹,拚盡全力保護小鷹不被傷害。正是母親對女兒的關愛,慢慢化解了“父親之死”這一橫亙在母女之間的巨大隱痛。愛融化了女兒心中的冰山,療愈了她的心靈創傷。


影片還委婉地表達了母愛的延續與傳遞。馮濟真對女孩周夏的寬容和幫助,一方面固然是為了成全自己,另一方面也包含著對更年輕一代的慈愛與憐憫,閃耀著“母性之光”。數年後走上正道的周夏帶著孩子回來,意味著母愛又延續到了下一代。馮濟真對周夏的善舉,某種意義上彌補了當年對父親造成的傷害,使她深受夢魘折磨的內心獲得了安慰與平靜,她最終原宥了自己。


《媽媽!》同樣表現了女兒對母親的愛和關心。患病前,女兒照料著母親的生活,體現出為人子女的孝道。患病初,女兒把自己銀行账戶的錢轉到母親名下,並聯繫好養老院。病情加重後,女兒雖然記不得媽媽是誰,但仍對她的悉心照顧深表謝意,並表達了對記憶中媽媽的愛戴,說她是最美的。這種母慈女孝的關係,給影片營造出溫馨感人的氛圍。


在“愛”的光輝照耀下,影片似乎有了一層濾鏡,過濾和淡化了生活中艱辛、酸楚、沉重的部分,凸顯生命美好的一面。例如母女倆手拉手在街頭奔跑的身影,就是生命力張揚與歡愉的體現。影片結尾也非常含蓄,兩人在漲潮的海灘上翩翩起舞的畫面,把頑強生活的讚歌和體面謝幕的樂章交織在一起。


影片關於養老院的場景,觸及到人口老齡化的問題,某些鏡頭也呈現出老年人身體機能和記憶力衰退後的窘境,讓觀眾聯想到人類無法逃脫的終極命運——衰老和死亡。但影片沒有停留在老年困境和人生苦痛上,而是用愛來加以超越,在愛的感召和延續中,笑對人生、向死而生,體現出創作者對人生終極問題的理解和回答。(作者:周仲謀,系蘭州大學文藝評論中心執行主任、文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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