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理財無端背傳銷黑鍋三年 治理傳謠需提升力度

　　原題：網絡謠言“死而不僵”悟空理財無端背傳銷黑鍋三年

　　法治周末記者 劉嘉

　　“紫菜是用塑料做的”“微信頭像一年只能修改5次”“吳京一家均為外籍”……類似於上述這些謠言，儘管相關機構或當事人會很快進行澄清，但往往陷入“造謠動動嘴，辟謠跑斷腿”的尷尬境地。

　　針對這種境況，2013年9月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發布了《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辦理利用資訊網絡實施誹謗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乾問題的解釋》，其中規定：“同一誹謗資訊實際被點擊、瀏覽次數達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轉發次數達到五百次以上的，應當認定為誹謗行為情節嚴重”，這為誹謗罪設定了具體的量化入罪標準。此後，網絡謠言傳播“成本”也在無形之中提高。

　　然而，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由於人人都是自媒體，網民能夠接觸到的資訊呈爆炸式增長，類似借風跟風、歪曲事實的網絡謠言仍屢禁不止。尤其是一些“意外”的謠言，在真相揭開之前，各種猜測、說法會滿天飛，給當事人或企業帶來很多困擾和傷害。

　　無故登上“傳銷名錄”

　　互聯網個人財富管理平台悟空理財也一度飽受網絡謠言的困擾。

　　2015年下半年以來，網絡上開始出現一個“傳銷名錄”，之後不斷有網站及自媒體進行轉載，輾轉成為“央視緊急曝光：350個傳銷騙局！”“最全傳銷組織曝光（350家） 引發社會廣泛關注”“央視緊急曝光！350個資金盤全是騙局，最新傳銷組織名單公布！”等報導。

　　法治周末記者通過搜索引擎檢索了相關的報導發現，這些報導有的在開篇介紹了傳銷的特點，有的則在文章開始呈現了一張央視新聞頻道關於《傳銷騙局》的報導，不過，相同的是都附上了一則央視關於“揭秘MMM非法集資騙局”的報導影片和一份350家“傳銷組織”的名單。

　　記者注意到，“MMM”也出現在該“傳銷組織”名單上（2015年11月，銀監會曾就“MMM”金融互助平台進行預警），不過，其他平台是什麽樣的運作模式，於何時被何地相關政府部門認定為傳銷，文章並沒有作任何介紹，只是在開頭使用“央視緊急曝光”“2016年最新傳銷組織名單”等吸引眼球的標題。在這份名單中，就包含了悟空理財。

　　公開資料顯示，悟空理財是玖富集團（成立於2006年）旗下的子品牌之一，於2014年9月正式上線，是一家互聯網金融資訊技術服務平台。

　　悟空理財相關負責人告訴法治周末記者：“從2015年開始，我們無緣無故地就被列入了傳銷的名單，而且完全沒有說明為什麽是傳銷、有什麽證據來支持這一結論。”更讓悟空理財鬱悶的是，隨著轉發越來越多，標題出現了“央視報導”“央視緊急曝光”等字眼，謠言也隨之帶有了“權威性”。

　　一位在央視供職的編導對記者表示，央視對報導的把關是非常嚴格的，不會隨便發布任何資訊，如果涉及到曝光類的更是慎之又慎，也會有拍攝記錄；此外，央視有自己的網站，不會授權其他網站做這種名單發布的，這些文章從標題來看就不是央視的風格。

　　法治周末記者注意到，在這些報導中，有一張由“義烏經偵預警平台”製作的“2016最新傳銷組織名單”的圖片被傳播得非常廣泛。

　　3月21日，法治周末記者致電聯繫了浙江省義烏市警察局經濟犯罪偵查大隊，該隊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是當時出於預警的考慮，根據網站的一篇新聞編輯、製作的圖片，我們核實了其中部分平台，但由於涉及公司數量太多，一一核實確實存在困難，因此預警平台很早就撤掉了圖片，現在卻被其他媒體引用，這讓我們也著實很頭痛。”

　　悟空理財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悟空理財從事的業務是為用戶提供投資出借資訊技術服務，悟空理財本身全程不接觸用戶資金，還引入兩大國有保險公司提供履約險服務，以保護投資用戶的本金及利息；在開展業務過程中，根本不涉及拉人頭和層級計酬。

　　中國政法大學刑事司法學院刑法研究所所長阮齊林教授在接受法治周末記者採訪時表示，一般情況下，傳銷有兩個明顯的特徵：一是沒有實際的商品，或者雖然有商品，但只是一種工具，其售價往往高於實際價值，用戶通過認購商品或者繳納費用取得加入資格；二是採用層級計酬，以後加入者所繳納的資金維持組織的運營，即上線向下線收費，同時還向下線的下線收費，層級架構一般為三層或三層以上；如果企業的運作不具有上述特點，則不構成傳銷。

　　自媒體放大網絡謠言影響力

　　無獨有偶，除了悟空理財之外，蒙牛也是網絡謠言的受害者。1月13日，中國乳製品工業協會發布的《中國乳製品工業協會就網絡謠言抹黑中國乳業的聲明》（以下簡稱《聲明》）稱，近日，一則宣稱“蒙牛純牛奶剛剛被查出黃曲黴菌超標”的影片在微信平台上瘋狂傳播，經查，近幾年來，監管部門公布的乳製品品質不合格的名單中，從未有蒙牛純牛奶被查出黃曲黴菌超標的資訊，影片所稱純屬謠言。

　　《聲明》表示，早在2016年就有不法分子炮製此謠言散布於網上，蒙牛公司已通過司法程式，嚴懲肇事者，內蒙古和林格爾縣人民法院依法於2017年9月18日判決謠言影片炮製者有期徒刑10個月（判決書文號（2017）內0123刑初83號）。

　　據內蒙古和林格爾縣法院依法審理查明，該則謠言的炮製者許某某在福建泉州注冊了一家運營微信公眾號的公司，2016年10月，他從網上下載了2011年一段涉黃曲黴菌的舊新聞影片，通過遮擋日期資訊等方式，對原影片進行了實質性修改後，上傳到騰訊影片。隨後，他在自己經營的5個公眾號上發布該影片，僅10余天，影片被1000余家微信號轉發，多篇轉發稿件的閱讀量達到10萬+，致使蒙牛蒙受巨大的聲譽損害和經濟損失。

　　事實上，中國乳業自從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以來，長期處於疲軟下滑態勢，2017年國產奶粉行業增速調頭增長恢復至8%，這是國產奶粉行業增速3年內首次出現回升。

　　而此時，這則網絡謠言的出現，無疑給剛剛要觸底反彈的中國乳業帶來不小的負面影響。一位乳製品行業從業人士對記者表示，謠言經網絡放大，影響力也成幾何倍數增長，不僅損害行業形象，也損害了行業上下遊數百萬、乃至上千萬的從業者的利益。

　　事實上，最近兩年來已經有多起反轉新聞，一開始聳人視聽，到後來被證實為網絡謠言或者惡意炒作。如2016年春節期間，一位自稱上海女孩的網友發帖稱，第一次去江西農村男友家過年，因一頓年夜飯難以忍受農村的貧窮落後，連夜趕回上海。

　　這篇帖子因挑起了城鄉差異、地域歧視等熱門話題，在網上引發軒然大波。不過事後，經國家網信辦聯合相關部門調查，證實這是一則假消息，原本只是一則個人泄憤的虛構帖。

　　治理傳謠需提升打擊力度

　　人人都是自媒體的時代，讓每個人都有了資訊發布的管道，但同時也造就了傳謠容易辟謠難的困境。

　　悟空理財的相關負責人對法治周末記者表示，平台曾不止一次被合作夥伴及監管部門要求解釋這份所謂的“傳銷”名單，而在日常工作中也不乏用戶通過客服管道來詢問。

　　“我們一開始沒有把這份名單太當一回事，這分明是一份沒有根據的名單，但沒有料到後面會有這麽多人主動傳播，以至於給我們的品牌帶來了不小的損失，也損害了企業名譽。”該負責人無奈地說道。

　　中國傳媒大學網絡法與知識產權研究中心主任王四新告訴法治周末記者，這份名單將大量組織置於“傳銷組織”的名下，並且標題出現了“央視緊急曝光”等字眼，這種“權威性”的信源會讓網民更容易相信資訊的真實性，此時，如果這是謠言，會讓被提及組織的聲譽、商譽受到巨大的損害，嚴重的話，甚至會影響正常的業務經營。

　　從蒙牛案例來看，2016年的網絡造謠者在2017年便已被審判。而相關的影片素材在2018年年初再次被拿出來傳播，並不斷卷入新的閱聽人和網民群眾。

　　王四新表示，辟謠之難，難在造謠和傳謠是主動的，辟謠卻只能被動應對；造謠和傳謠很輕鬆就能完成，辟謠卻得拿出扎實的證據；一些聽到謠言的對象，可能並不會繼續關注事件的後續發展，而當事人辟謠時，針對的對象更多是那些不曾聽到謠言、沒受謠言影響的用戶，辟謠對象的不對等也增加了辟謠的難度；此外，辟謠資訊和傳謠資訊傳播路徑的不對等也增加了辟謠的難度。

　　“一些造謠者在有形或無形利益的驅動下，進行規模化、規律化、產業化的謠言傳播活動，要想盡可能地降低網絡謠言的危害、營造健康網絡輿論環境，就要對造謠者、傳謠者進行切實、嚴厲的懲處，徹底斬斷其中的利益鏈條，從而對造謠者起到教育、震懾、懲戒作用，避免以後再犯。”王四新介紹，近幾年來，我國對造謠者和網絡謠言的打擊力度也在不斷加強，除了上述提到的入刑法規外，日常監測、管理工作也在不斷提升，這都將有助於網絡環境的淨化。

責任編輯：梁斌 SF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