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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樂理、沒有音樂實踐,流行音樂樂評人就這麽好當?

《名偵探柯南》中怪盜基德有雲:“如果怪盜是藝術家,那偵探就是跟在後面吹毛求疵的評論家。”作者作為一個創作人對於評論人的輕蔑躍然紙上。在創作者的觀念中,評論人只是那些在創作實踐上沒有建樹,憑著一點筆頭上的功夫就對別人的作品橫加置喙的討厭鬼。

但即使是在被人嫌棄的評論人領域,鄙視鏈也是存在的:大致按照美術評論人-古典音樂評論人-舞蹈評論人-舞台劇評論人-電影評論人-電視劇評論人-綜藝評論人-流行音樂評論人的次序存在瞧不上的關係。而無論何時,流行音樂評論人幾乎都不會逃開這個鏈條最底層的位置。

台上是樂評人和live house主理人組成的“專業樂迷”團隊。

畢竟,其他評論對於藝術史基礎、在演出中投入的財力、藝術理論的積澱和行文能力等方面都有需求,起碼你得花費大量時間去接收你所評論的藝術體裁,但流行音樂評論幾乎沒有門檻,尤其是在目前中國流行音樂產業很大,而發布平台又不再稀缺的情況下,樂評行業魚目混珠者比比皆是。

數量頗大的一個群體是那種“橡皮圖章”式的評論人。有不少人在業內混了一些年頭,或是在互聯網上弄潮,成了擁有一定粉絲基礎的音樂信息平台,從此乾上了收錢吃飯的營生。每當有藝人發片,他們不問青紅皂白,拿了宣傳費就可以無腦吹噓,評論內容幾乎沒有批評,生生將樂評人乾成了樂誇人。更有甚者連文章都不是自己寫,只是將唱片公司發來的通稿貼在自己的平台上而已。也有些樂評人在音樂綜藝上頻頻露臉,負責對參演歌手們舌燦蓮花地誇讚,甚至引來好事者做了一個名為《我是評審》的短視頻進行辛辣諷刺,這也令流行音樂評論人這一群體在各種意義上都難以得到尊重。

在7月6日的《樂隊的夏天》中,由樂評人和live house主理人組成的“專業樂迷”團隊為旅行團和海龜先生打出了驚人的低分,以致他們在這一輪位列最末兩位。這些樂評人互相之間發生了激烈爭論,和“超級樂迷”大張偉之間也上演了“奇葩說”一般的激辯。這令看慣了《歌手》中一味拍手叫好的觀眾們開始注意到“樂評人”這個群體,原來還有如此不溫順的一面。雖然節目中播出的幾條評論還是比較感性,甚至是帶有一些偏見的。但畢竟對藝術的看法每個人都會有不同,審美就和道德一樣,永遠是博弈的結果。在《樂夏》中發言的這幾位真切地說了自己的看法,這種“Real”就已經比市面上大部分的樂評人強了很多。他們互相之間甚至形成了博弈,那麽在爭論之中,審美的脈絡也就會逐漸顯現出來。

大張偉發表評論。

但《樂夏》中的樂評人依然難言優質——即使他們已經是較好的那一部分。這些樂評人對音樂的判斷主要是依賴長期聽音樂所形成的直覺,他們的成就來自這種經驗和撰文時該懟就懟給觀眾帶來的共鳴。但這種經驗有時也會成為一種成見,許多樂評人在音樂實踐上是缺乏的,他們並沒有創作過歌曲,也沒有樂理基礎,這就注定他們難以理解音樂人在作品中的心思,也是為什麽張亞東總要和他們著急。

長期供職於摩登天空的丁太升老師已經是其中頗具感受力的佼佼者,但企宣出身的他也未能指出海龜先生《咿呀呀》的真正缺陷在於,雙主唱的複調演繹在音色和演唱力度上難以契合,以至於沒能把這種精美的編配角繹出應有的效果。而劉陽子作為一個很酷的媒體主編,其對於樂隊音樂認知的僵化則更是我沒有想到的。反倒是大張偉的“破圈就是上晚會”堪稱擲地有聲。

一檔音樂節目裡唇槍舌劍。

對搖滾樂歷史稍有了解的人都會知道披頭士乃至英國樂隊此後締造的所有偉大,都是基於他們早期妖魔般的人氣所打下的閱聽人基礎,不做出熱鬧、有趣、吸引聽眾的音樂,一切精神和自我都無從談起。此外,大張偉能夠指出旅行團《周末玩具》中利用鼓的漸強-驟停和再爆發營造出“躁點”的技巧,而劉陽子則是更多從“意識形態”上去反對,二者的論證力度是有差距的。

流行音樂始終是商業藝術,聽眾永遠擁有最終的打分權。樂評人應當做的,是通過表達“我認為這個作品好不好,好在哪兒不好在哪兒,我覺得怎樣是好的”,來成為聽眾和優質音樂之間的橋梁。在大的聽歌量之外,樂評人本身應該具有樂理知識或是音樂實踐,以及對流行音樂史的理解,這樣他們的觀點才能站得住,他們之間的爭論才會帶給觀眾音樂上的收獲,最終令中國的音樂審美更加高端和多元,市場變得更健康,這才是流行樂評人能對音樂行業做出的貢獻。

優作(樂評人)

新京報編輯 吳龍珍 校對 李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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