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

　　 真難得，在記憶裡，自己生日這天，不是風起便是雨，今年不同，北方這座濱海小城已入春末，放眼一片蔥翠，柳葉新裁，滿園花開。蔚藍的天空，乾淨的像面鏡子。柔軟的細風，輕輕掠過，舒爽的就像童年的臉上剛擦的雪花膏，細膩、嫩滑。

　　三十四歲，已到了不大亦不小的年齡，細算，差不多幾近走過了人生一半。都說十年磨一劍，而自己依然，連個水果刀都沒歷練成，不是抱怨而是覺著學的東西太多、太雜，變成了一雜貨鋪子。曾有朋友說：要麽十年前種一顆樹，要麽現在抓緊種一棵樹。怕的是到頭來，連一顆草都沒來得及種，已落葉知秋濃。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感動是：比你優秀的人，更加懂得上進、努力。或許並不是自己不夠上進和努力，而是依然迷失沒有方向且沒有方向感。

　　說來奇怪，讀的書愈來愈多，反而寫出來的東西便越來越少，越發感覺心裡，思想裡空蕩蕩，就像寂靜漆黑夜裡的孤嶺，高聳雲霄，壁立千仞；就像一個人在午夜時分把自己鎖進一間沒有任何家具，四壁全塗成了白色的房間裡面，清醒的讓人毛骨悚然。

　　無暇顧及，春已披上濃裝，不經意間回眸一瞥，已是春色撩人，掩蓋不住且將春盡夏至。有時候呢？總覺著自己忙忙碌碌，遺忘掉了好些身邊美好的事物。就像曾經丟棄掉的玩物再回過頭撿起來，中間的過程是摸索的記憶。記的周國平老師在散文裡曾寫下這樣一段話：“所謂想要的浪漫，其實就是從一個坑跳到另外一個坑的過程。”

　　歲月靜好，豔陽不燥，陪著兒子慢慢長大，陪伴著妻子漸漸變老。有時候站在窗前望小區裡的景色，蔥蔥鬱鬱，遠處高樓林立，還記的當年和妻子一起站在這個還只是水泥毛坯的房間裡，我們緊握著手說：是偏僻了點，但至少在這個小城有了屬於自己的家。有時候看著兒子穿著背心，光著小屁屁一隻腳踩在落地窗的白瓷磚台階上，雙手緊握著欄杆，回過頭對我喊：爸爸，快來看呀，下面是什麽車？尤其是那個車字，尾音被小家夥拖的老長，那小眼神，那搞怪的表情，天真爛漫。

　　轉眼兒子已經讀幼稚園半年有余，下學期已是幼稚園中班的小朋友。我倆在一起的時光還是很有趣的；清晨一起上學的路上，旁晚一起回家的喜悅。還記得那會兒，他還小，母親回了老家，妻子上下午班，我倆在家裡，做了蕃茄雞蛋面喂他吃，涼了怕他壞肚子，熱了又怕燙著，現在看著坐在餐桌前的他，縮著鼻子聞聞不鏽鋼碗裡的蕃茄雞蛋拌面，眯著小眼睛：爸爸嗯嗯，好香呀，是給我吃的嗎？還像小時候那樣兒，明淨的眸子，眉毛總是笑的彎彎。他喜歡跑，更喜歡一群小朋友跟在他屁股後面跑，一邊跑一邊嘴裡格格地笑。記得還從寺院的台階上跌倒過，還好是最後的三階。小家夥摔到後爬起來，還一副不服氣台階的樣子。看著他在客廳裡拿著玩具調皮地歪著頭，我對妻子說：總感覺像撿了這麽大一兒子似的，她聽後總急著用腳踹我。

　　而立之年的自己，在這座城哆哆嗦嗦地生活、工作。因為所有的幸福來得並不那麽容易，有時候也會講給父親聽，現在的職場，那有什麽鐵飯碗，表面看似西裝革履，脫掉西裝松開領帶，我依然是個農民的孩子。職場永遠是沒有硝煙的戰場，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波濤暗湧，危機四伏。還好，妻子升了店長，自己尚還坐在那小小格子間，有模有樣；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皮鞋擦得鋥亮，敲著鍵盤為了企業夢而終日奮鬥。至於未來如何職業規劃，如何發展，天知曉。或許就像辛夷塢所描述的那樣：“未來孰喜孰悲，還是交給未來吧。”歲月靜好，風雲變幻，人心從古到今就沒惑過。從三國到職場，從職場到三國，或許羅貫中就是個梗兒。

　　摟著兒子一起讀書，聽他講他的小故事。有一天我歎息著說：“兒子你快點長大吧。”小家夥回過頭眨巴、眨巴眼睛對我說：“不能，爸爸。我快點長大了，爸爸就老了。”清晨沿著乾淨的灰色瀝青道緩緩地跑，一邊跑，一邊思考，剩下來的人生該做些什麽樣的事情才算得上是有意義的事情呢？談不上一大把年紀卻已不再年輕，留下一顆浮躁的心，將夢想漸漸丟棄在哪陽光明媚的海灘。任浪花淹沒。

　　感謝你陪我變老，歲月靜好。

　　文/馬李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