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陶琛 劉倩黎
“東方紅，太陽升……”
在毛主席的家鄉湖南湘潭，有這樣一對父子法官——崔自強和崔贛。父子兩代人共同感受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的繁榮，經歷了改革開放大潮的澎湃，見證了人民法院歷史的變遷。父親曾騎行在田間地頭的自行車，由兒子接過後，依舊在鄰裡間奔波，變的是一張張面孔和城鎮建設的樣貌，不變的卻是兒子從父親那傳承的扎根基層、司法為民的初心。
父親的背影
作為共和國的同齡人，崔贛的父親崔自強轉業後進入湖南省湘潭縣人民法院工作。也許是受部隊的影響，也許是軍人的天性，也許是法官職業嚴謹的要求，父親從小給崔贛的印象就是黑著那副臉，不苟言笑。
只是近些年，崔贛每一次回憶起父親轉身的背影，便對父親又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這些背影都是父親對工作的忠心和對家庭的愛。
“早點安頓好小孩，你自己先去睡。因為明天要開庭，我今天要把材料寫完，否則會來不及。”崔贛小時候經常聽見父親在夜裡對母親這樣叮囑。
昏黃的台燈下，是父親伏案工作的背影。早上起來時，父親的書桌已收拾乾淨，鋼筆整齊地擺放在一旁。昨夜那一遝厚厚的材料和那頂大蓋帽，已被父親騎著他那輛“二八”自行車帶到部門去了。
父親為人正直，案件圓滿解決，總能讓百姓感激萬分。常有人提著自家雞蛋、醃菜、辣椒醬來拜訪感謝。崔贛記得父親從來都是好意心領，其他的通通婉拒。那站在門口一再婉拒的背影曾讓崔贛不解，直到多年後他自己走上法官崗位，才深刻體會到那一身正氣。
崔贛與父親溝通不多，印象最深的是在小時候，他經常坐在父親的自行車上，邊晃蕩著小腳丫，邊吹著田間地頭的風。崔贛還記得，父親騎自行車送他去幼兒園，他在自行車上迅速吃掉了五個包子，其中還包括父親給自己準備的三個；在寄宿學校讀書時，崔贛因腸胃炎點滴，父親來學校探望他，父子倆前後走著，父親佝僂著的背影，竟有些蹣跚……
父親常對崔贛說起建國初期的不易，並常感慨自己能出生在新中國，是多麽的幸運。而對於成長在改革開放時代的崔贛來說，和一路艱苦的父親相比，更是幸運。
接過父親的接力棒
在1998年夏日的一個傍晚，父親因交通事故被送往醫院搶救無效，生命至此終了。
事情來得如此突然，少言的父親沒能留下隻字片語就走了。崔贛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跟父親說，卻只能默默地在心裡一遍遍思念父親。
崔贛父親崔自強
而這一年，崔贛也順利從政法學院法律系畢業，成為湘潭法院河口人民法庭的一名書記員。崔贛內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和喜悅。他多麽希望父親能看到此時的自己。
然而，基層法庭艱苦簡陋的工作條件、平淡無奇的工作模式迅速衝淡了崔贛原有的激情，不是寫記錄、訂案卷，就是騎著自行車十裡八鄉送文書、搞調查。所接觸的案件不是離婚財產糾紛，就是鄉鄰之間吵架、打鬥的矛盾。想象與現實間的差距，讓剛開始工作的崔贛心情跌入谷底。
心情沮喪的崔贛回家看望母親時，卻在家樓下看見當年父親載過自己的那輛“二八”自行車，又立在樓梯口。雖已物是人非，卻有一種蓄勢待發的姿態。崔贛記得，在法院工作的那些年，父親總是騎著它去上班。
崔贛放緩了腳步，想到這輛自行車陪著父親到處奔波，巡回開庭、調解、辦案，見證了父親的職業生涯，即便到了現在，仍然保持良好的狀態。而自己剛剛參加工作，就挑三揀四，滿腹牢騷，與父親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如果父親在，肯定會開導自己好好調整心態，積極努力工作。基層工作是以小見大的地方，越是平淡越考驗人。既然決定走這條路，就應該堅定並堅持走下去。想到這裡，崔贛終於想通了，滿腹委屈牢騷也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飽滿的精神狀態。
全身心投入工作中的崔贛更加努力，耐心調解鄰裡之間的糾紛，化乾戈為玉帛。2008年，他審結的案件調撤率達89%；2009年，他辦理的案件調解率達到86%。或許是因為有這些成績，崔贛被提拔為湘潭法院河口法庭副庭長。
在多年的辛苦奔波後，崔贛更加深刻地體會到父親對工作的認真與不易。每當崔贛騎行在村落之間時，總是會想起小時候坐在父親那輛“二八”自行車橫杠上、跟著去開庭的情景。或許從那時候起，父親就已經將法官這個職業的責任與擔當，不經意間種在了崔贛的心裡。
甘做法律守護人
“父親在我畢業時曾和我談了一個下午。那是一個職業前輩對後輩的指導，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教誨，更是一次對我影響深遠的談話。”崔贛感慨道。當年父親對他的引導為他的法律之路點亮了一盞明燈，而這些年取得的成績，崔贛最想分享的人，便是他的父親。
自2011年被任命為湘潭法院花石法庭庭長以來，今年已是崔贛在花石法庭工作的第九個年頭。在崔贛的帶領下，2015年花石法庭被評為“全國法院人民法庭工作先進集體”。2019年，已在法院工作20年的崔贛，因扎根基層，憑借深厚的基層工作經歷和突出的工作成績，被最高人民法院評為“全國優秀法官”。
能在父親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收獲如此豐碩的果實，崔贛自己付出的努力，旁人又能知幾許。
“時代變遷，法院在變，人也跟隨著不停在變，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的就是時時刻刻為人民群眾著想的初心。我能夠跟隨父親的腳步一起見證法院改革開放這些年的變化，是我的榮幸。”崔贛說道。
崔贛曾被媒體稱為“扎根蓮鄉的法律守護人”。在基層法庭工作的這20年，崔贛接過父親的接力棒，見證了法院這些年的改變，也見證了新中國成立70周年這一歷史與現實的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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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審判》雜誌2019年第6期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