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楊霞
編輯 | 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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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豐每單加收不低於的10元服務費、京東物流快遞類產品收取每單不低於8元的資源調節費、EMS在部分區域的郵件每件加收不超過10元的服務費、韻達和圓通快遞部分地區快遞費用將有一定的調整……
春節將至，隨著大批快遞員返鄉，快遞運力日益緊張。儘管“三通一達”、順豐、京東物流等企業均宣布春節“不打烊”，但部分企業在期間宣布適當加價保障服務質量成為主流。
早在2019年“雙十一”前夕，三通一達等大型快遞公司就曾聯合漲價，引起大批電商賣家抗議，還因此被浙江省市場監管局通報。
經過一輪輪漲價，快遞服務費用是否會大幅上調？國內消費者未來還能享受“一件包郵”的低價快遞嗎？
旺季漲，淡季降
界面新聞記者調查發現，雖然快遞漲價的消息一波接一波，但每輪快遞高峰過後，快遞服務價格又會回落，實際上並沒有漲多少。
去年雙十一前，中通、圓通發布的漲價公告一度引起熱議，“快遞漲價”、“快遞該不該漲價”等話題接連登上微博熱搜，閱讀量超過30億。
另據來自江浙、廣東等多地的電商賣家向界面新聞反映，除中通和圓通外，韻達、申通、百世等多家大型快遞公司也上調了價格，甚至強製回收之前售出的單號。許多賣家為此組建了微信群或qq群，聯合起來抵製漲價。
但是，雙十一過後不久，這些群就紛紛沉寂，店主們不再討論漲價問題，隻偶爾交流接單等日常話題。一位廣州的拚多多商家告訴界面記者：“漲價是前一陣的事了，現在價格很便宜。”
數據顯示，2019年12月，快遞行業市場平均價格相較11月有所回落。儘管春節期間各大快遞公司再次宣布漲價，但長期觀察快遞物流行業的分析師趙小敏預計，這一波漲價也不會持續，至今年2月，行業將正式進入淡季，快遞市場價格會進一步下跌。
趙小敏告訴界面新聞，目前國內快遞行業漲價主要集中在電商促銷旺季帶來的業務高峰期，這種價格調整屬於符合市場規律的正常波動，就像春運期間機票價格會上漲一樣。
由於三通一達等快遞企業采取加盟製，加盟商執行總部制定的價格政策時可能出現偏差，部分網點通知用戶漲價的做法過於簡單粗暴，因此激起了用戶的反感。
中通快遞董事長賴梅松在接受界面新聞等媒體採訪時也表示：“旺季的時候我們成本大幅上漲，人員、車輛的成本可能要上漲超過三倍。企業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做適當的價格調整，這是完全的市場行為。”
另據一位要求匿名的通達系快遞公司高管介紹，調節價格不僅可以控制量，還有助於優化產品結構，實現更高的經濟效益。在雙十一旺季期間，快遞量可達到平時的3-4倍，快遞公司在這種情況下就會提高價格，把一些過高、過重、過大的雞肋貨物“趕出去”，把運力留給更多小件；淡季貨量少，快遞公司又會通過降價來吸納大貨，這就是價格的杠杆作用。
從2017年開始，每到雙十一前夕，中通快遞公司總部都會公開發布《關於旺季高峰應對預案的告客戶書》，宣布對服務價格進行調整，具體調整幅度則由各地網點根據總部指導建議並結合各自實際情況實施。
圓通等其他幾家大型快遞公司也會采取類似的政策，這在業內早已成為常態。
去年快遞漲價格外受關注，或許主要是由於蔬菜、豬肉等消費品漲價，加上快遞小哥首次亮相國慶群眾遊行方陣，導致正常的價格調整撞上輿論槍口，意外“躺槍”。
降價易，漲價難
事實上，我國快遞平均單價不僅沒有上漲，而且從2008年開始一直在下降，目前降幅達到了46%左右。“對比其他行業來說，這一情況不正常。”中國快遞協會原副秘書長、國郵智庫專家邵鍾林指出。
快遞降價容易漲價難，最直接的原因是競爭激烈。
國內電商快遞市場份額的前五位目前被三通一達和百世佔據，這幾家企業產品高度類似，都以電商小包裹為主，服務水準相差不大，要爭取客戶，只有打價格戰。
賴梅松就曾表示，“快遞是一個對價格非常敏感的行業，只要價格下來，業務量就必然會上去。”
另一方面，從商業模式上說，通達系快遞公司均采取網絡加盟製，由各地網點對客戶收取快遞費，公司總部再向加盟商收取面單費、轉運站費等，這就決定了價格最終制定權在網點手裡，總部只能提供指導。
前述匿名高管向界面新聞介紹，地理位置、件量多少等因素都會影響快遞企業的成本結構，因此快遞公司總部無法用統一的價格標準來要求各地網點，一般會給一個底價，各網點再根據當地情況制定具體的服務價格。
因此，相比采取網點直營模式的順豐，通達系快遞公司的價格波動會更加頻繁。
一般來說，快遞業務越發達的地區，競爭越激烈，價格也壓得越低。
以義烏為例，雖然去年雙十一前多家快遞公司聯合漲價，但平時當地的發貨價格遠低於其他地區。在上海經營鞋類的淘寶賣家Jane對此羨慕不已：“義烏快遞費低得上海電商沒法做了。”
湖南的一位中通快遞加盟商也向界面新聞表示，去年雙十一期間，他所在區域的續重派費確實有所上漲，不過沒幾天就恢復了原來的價格。“給客戶的價格沒漲，誰敢漲？漲了客戶就走了。”他說。
即使非漲價不可，快遞公司往往不敢給大客戶漲價，只能拿小客戶“開刀”。楊志曾在DHL、良品鋪子、好想你和來伊份等企業供應鏈系統任高管，他告訴界面新聞，“快遞公司旺季漲價，對大企業電商物流成本影響不大。”
楊志介紹，擁有長期穩定電商業務的大型企業，一年的快遞費可達數億元，和快遞公司談合作時往往會跳過網點，直接和總部簽年度合約。這樣一來，不僅能把快遞價格壓得更低，而且可以按照全年的平均價格做價格鎖定，不受市場波動影響。
這類企業一般會選擇至少3家以上的快遞公司合作，如果其中某一家的服務達不到預期，隨時進行調整。
小電商則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一位在淘寶經營箱包的賣家告訴界面新聞，她長期和中通合作，發全國首重平均4元，去年雙十一就接到了漲價通知。但她寧願損失一部分利潤，也沒有更換快遞，因為她所在地區中通快遞速度最快，雙十一訂單量大，耽誤不起。
快遞漲價會成為常態嗎？
過去十幾年來，中國電商行業爆炸式增長，帶動快遞行業高速發展；與此同時，從淘寶9.9元包郵到拚多多5.9元包郵……我國建立起高效的快遞物流網絡，也給數億消費者帶來了巨大的便利。
據國家郵政局數據顯示，2019年，全國快遞服務企業業務量累計完成635.2億件，同比增長25.3%；業務收入累計完成7497.8億元，同比增長24.2%。我國快遞業務量規模至此已經連續六年穩居世界第一。
在當前階段，快遞行業增速相對高峰期50%以上的增速有所放緩，隨著代表行業集中度的CR8不斷提升，二三線快遞不斷出局，整個行業正在從增量市場競爭轉為存量市場競爭階段。
趙小敏分析，快遞行業的幾家頭部快遞公司目前還處於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如果沒有引爆點，從2020年到2021年上半年，價格戰都不會停歇，降價依然是快遞行業主旋律。
同時，也有不少業內專家認為，未來頭部的快遞企業之間的競爭將從單一的價格競爭轉向多元化的綜合競爭。
2019年，中通、韻達等以電商小件為主的快遞公司先後試水中高端快遞產品，勢必將對原本的網絡、服務提出更高的要求。相較中低端的電商客戶而言，高端電商客戶、個人客戶以及商務客戶對快遞價格的敏感程度並不那麽高。
“目前快遞價格漲不上去，用戶也不會買單。如果未來快遞漲價真的成為常態，那麽或許是經過一系列並購、整合、重組，行業出現寡頭格局後。”趙小敏說。
就在2019年12月26日，北京市市場監督管理局官網印發《北京市快遞業價格行為規則》，圍繞保障消費者知情權，禁止價格欺詐、價格壟斷、串通漲價等行為，列出了12條“不準”的情形。
這是全國首個針對快遞行業的價格行為規則，行業有望在規範中迎來價格正常調整。
（界面新聞記者王付嬌、界面新聞實習記者薛冰冰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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