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三季度農村居民收入為何大增？

　　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張瑜、陸銀波

　　主要觀點

　　本周討論的小話題是，為什麽三季度農村居民收入大增？

　　三季度，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達到10%，作為對比，三季度名義GDP增速為5.5%，去年三季度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也僅為9.7%。從收入結構來看，經營淨收入佔比36%，工資性收入佔比41%，轉移淨收入佔比21%。我們分析這三項。三季度農村居民收入大增背後，是經營淨收入（一產GDP增速好於去年）、轉移淨收入（保民生力度加大）增速好於去年同期，抵消了工資性收入增速（城鎮調查失業率仍高於去年）不如去年同期的不利影響。其結果是，三季度，尤其是8-9月，消費增速修複進度有所加快。

　　經營淨收入：糧食豐收疊加農產品價格上漲，增速持續上行

　　三季度，農村居民經營淨收入增速達到9.4%，超過2季度的7.2%以及去年三季度的8.9%。對於農村居民經營淨收入的分析，主要來自一產GDP增速變動的分析。因為農村居民的經營淨收入中，48.7%來自農業。加上林業、牧業、漁業，則65%來自一產。

　　多個因素共振下，三季度一產GDP（名義、實際）增速偏強。就糧食產量而言，已經收獲的夏糧、早稻均實現增產。尤其是早稻（收獲季節在三季度），結束了持續六年的產量負增。今年同比增長為3.9%，去年為-8.1%。就糧食價格而言，三大主糧+大豆，今年持續上行。此外，生豬出欄三季度增速由負轉正，豬價依然在高位。這些因素，帶動了三季度一產GDP的大增，也帶動了三季度農村居民經營淨收入增速的上行。

　　工資性收入：受城鎮就業尚不充分影響，增速仍低於去年同期

　　三季度，農村居民工資性收入同比增長8.9%，高於2季度的6.8%，低於去年三季度的9.9%。在當前服務業尚未完全恢復，城鎮就業尚不充分（城鎮調查失業率高於去年、農村外出務工人數同比負增、農村外出務工月均工資同比增速明顯低於去年）的背景下，農村居民工資性收入增速低於去年同期是易於理解的。

　　轉移淨收入：增速較高，受益於養老金上調等多項民生舉措

　　三季度，農村居民轉移淨收入同比為12.4%，高於2季度的9.7%，1季度的7.4%，也高於去年同期的10.4%。今年疫情發生後，各地保基本民生力度持續加大。這可能是今年轉移淨收入增速較高的原因。根據統計局數據，前三季度，全國居民人均養老金和離退休金增長8.7%，人均社會救濟和補助收入增長12.9%，人均政策性生活補貼收入增長11.1%。

　　影響：助力消費逐步修複

　　今年疫情衝擊後，社零修複偏慢，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限額以下、鄉村消費持續低迷。但近兩個月的數據看，鄉村消費增速再次明顯好於城鎮，限額以下消費也開始逐步上行，9月增速轉正，可能一定程度上受到鄉村居民收入的快速恢復的影響。

　　每周經濟觀察

　　需求方面：汽車消費偏強、地產成交有所回升。螺紋消費偏強、土地成交持續回落。生產方面，螺紋本周繼續去庫，螺紋生產繼續下行。水泥價格持續上漲，通脹方面，豬價繼續下跌中。利率方面，央行表態政策穩定，債市階段性回漲。出口方面，高頻顯示繼續上行。根據中港協數據，10月上旬我國八大樞紐港口集裝箱吞吐量同比+18.4%，10月中旬同比增長8.4%。

　　風險提示：海外疫情複發，美國大選危機

　　報告目錄

　　報告正文

　　一

　　三季度農村居民收入為何大增？

　　今年三季度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10.0%，增速偏高。作為對比，三季度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5.4%，三季度名義GDP增速為5.5%，去年三季度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是9.7%。

　　農村收入的構成看，分為四個部分。以2019年數據來看，經營淨收入佔比36%，工資性收入佔比41%，轉移淨收入佔比21%，財產淨收入佔比2%。（統計局，城鄉一體化住戶調查）。考慮到財產淨收入佔比較低，我們僅分析其余三個構成。

　　三季度農村居民收入大增背後，是經營淨收入（一產GDP增速好於去年）、轉移淨收入（保民生力度加大）增速好於去年同期，抵消了工資性收入增速（城鎮調查失業率仍高於去年）不如去年同期的不利影響。三季度，從拉動角度看，工資性收入拉動3.9%，好於2季度的3.3%，但低於去年三季度的4.3%；經營淨收入拉動3.1%，好於2季度的1.8%，以及去年三季度的3.0%。轉移淨收入拉動2.6%，好於2季度的2.2%，以及去年三季度的2.2%。

　　三季度農村居民收入大增的結果是，三季度，尤其是8-9月，消費增速修複進度有所加快。

　　具體分析，詳見後續章節。

　　（一）經營淨收入：糧食豐收疊加農產品價格上漲，增速持續上行

　　三季度，農村居民經營淨收入增速達到9.4%，超過2季度的7.2%以及去年三季度的8.9%。得益於糧食豐收、農產品價格上漲、生豬出欄正增、豬價依然在高位等多個因素。

　　對於農村居民經營淨收入的分析，主要來自一產GDP增速變動的分析。因為農村居民的經營淨收入中，48.7%來自農業。加上林業、牧業、漁業，則65%來自一產。因而，一產GDP的變動，會對農村居民的淨收入影響較大。今年三季度，一產GDP實際增速為3.9%，超過2季度的3.3%以及去年3季度的2.7%。一產名義GDP增速為11.5%，超過2季度的9.9%，以及去年三季度的8.6%。

　　一產GDP（實際、名義）的上行，來自多個因素的共振。就糧食產量而言，已經收獲的夏糧、早稻均實現增產。尤其是早稻（收獲季節在三季度），結束了持續六年的產量負增。今年同比增長為3.9%，去年為-8.1%。就糧食價格而言，三大主糧+大豆，今年持續上行。三季度，早稻同比增長6%，玉米同比增長17.4%，小麥同比增長5.4%，大豆同比增長26.0%。整體而言，漲幅相比今年2季度、去年3季度明顯擴大。就生豬而言，3季度出欄同比由負轉正，同比為15.0%，好於2季度的-4.2%。生豬價格依然在高位，同比59.4%。

　　（二）工資性收入：受城鎮就業尚不充分影響，增速仍低於去年同期

　　三季度，農村居民工資性收入同比增長8.9%，高於2季度的6.8%，低於去年三季度的9.9%。在當前三產尚未完全恢復，城鎮就業尚不充分（城鎮調查失業率高於去年、農村外出務工人數同比負增、農村外出務工月均工資同比增速明顯低於去年）的背景下，農村居民工資性收入增速低於去年同期是易於理解的。

　　（三）轉移淨收入：增速較高，受益於養老金上調等多項民生舉措

　　三季度，農村居民轉移淨收入同比為12.4%，高於2季度的9.7%，1季度的7.4%，也高於去年同期的10.4%。轉移淨收入 =轉移性收入-轉移性支出。波動主要受轉移性收入的影響。

　　轉移性收入的統計口徑包括養老金或退休金、社會救濟和補助、政策性生產補貼、政策性生活補貼、經常性捐贈和賠償、報銷醫療費、住戶之間的贍養收入，以及本住戶非常住成員寄回帶回的收入等。

　　今年疫情發生後，各地保基本民生力度持續加大。這可能是今年轉移淨收入增速較高的原因。根據統計局數據，“前三季度，全國居民人均養老金和離退休金增長8.7%，人均社會救濟和補助收入增長12.9%，人均政策性生活補貼收入增長11.1%。人均轉移淨收入的加快增長對有效保障基本民生發揮了重要的兜底保障作用。”（注：轉移淨收入另一個較大的變量是本住戶非常住成員寄回帶回的收入，考慮到今年外出農民工人數低於去年，工資增速低於去年，這一項大概率拖累今年的轉移淨收入增速）。

　　（四）有何影響？助力消費逐步修複

　　農村居民收入的快速恢復，有助於消費盡快修複。今年疫情衝擊後，社零修複偏慢，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限額以下、鄉村消費持續低迷。但近兩個月的數據看，鄉村消費增速再次明顯好於城鎮，限額以下消費也開始逐步上行，9月增速轉正，可能一定程度上受到鄉村居民收入的快速恢復的影響。

　　二

　　每周經濟觀察

　　（一）需求：汽車消費偏強

　　需求端，汽車零售10月以來整體偏強。截止至10月18日，當月銷售同比為19.7%， 9月根據周度數據計算的月度零售同比為13.2%，8月月9.5%。10月18日當周，日均零售同比為18%。地產成交有所回升，本周周一至周五，三十大中城市成交面積同比為15.7%。上周為2.1%。土地供應持續負增，10月前三周為同比-36.3%，九月為-12.8%，八月為-11.4%。土地溢價率有所回升，10月18日為15.5%，10月11日為4.5%，10月4日為11.4%。螺紋表觀消費看，本周有所回落，但仍明顯好於7-9月。10月23日為416萬噸，10月16日為443萬噸。

　　（二）生產：螺紋快速去庫

　　生產端。水泥價格繼續上行。10月23日當周，全國水泥價格指數上漲0.8%，華東、中南分別上漲0.9%，2.3%。西南區域下跌1.4%。螺紋產量繼續回落，疊加表觀消費偏高，快速去庫中。10月23日當周產量為358.85萬噸，10月16日當周為359.61萬噸，10月9日為360.7萬噸。本周螺紋鋼去庫57萬噸，上周去庫84萬噸。價格端看，螺紋鋼價格小窄幅震蕩，波動不大。螺紋鋼HRB400 20mm上海10月23日價格為3770元/噸，10月16日為3740元/噸。汽車批發數據，10月18日當周同比為9%，10月11日當周為11%，以周度數據計算的月度同比看，10月截止至18日為2.6%，9月為9.2%，8月為5.9%，批發10月略弱。

　　（三）通脹：豬價連續七周下跌，玉米價格持續上漲但缺乏後續動能

　　本周豬肉和蔬菜價格繼續下跌，水果和雞蛋價格小幅上漲。截至10月23日，菜籃子價格200指數收於121.05，較上周環比下跌1.28%。豬肉價格本周再度環比下跌4.65%至40.44元/公斤，已連續七周下跌。根據農業部專家的預測，由於豬肉供給正在逐步恢復，到明年元旦春節期間，豬肉供應同比會增加30%左右，綜合考慮生豬生產恢復情況、豬肉進口、消費需求變化等因素，不會出現價格大幅上漲的情況。蔬菜價格環比小幅下降1.3%，水果價格小幅上漲1.65%，雞蛋價格止跌，環比上漲0.91%。

　　從今年1月以來，玉米價格一直在持續上漲，玉米現貨價較一月底上漲了32%。玉米價格的持續上漲是否還能持續？根據農業農村部總經濟師、發展規劃司司長魏百剛的解釋，今年玉米上漲的動能主要來自需求旺盛（豬飼料和澱粉、酒精類產品需求增加）、成本增加（台風提高了收獲成本）和資本炒作等三方面的原因。展望未來，“今年玉米豐收已成定局，前期競拍玉米陸續出庫上市，加上部分庫存稻穀小麥也可以用於飼料替代。供給有保障，價格繼續上漲缺乏支撐。”

　　（四）資金：央行表態政策穩定，債市階段性回漲

　　截至本周五DR007收於2.2170%，DR001收於2.1468%，環比分別變化+3.03bps、+15.03bps。1年期、5年期、10年期國債收益率分別報2.6821%、3.0000%、3.1957%，較上周五分別變化-1.40bps、-15.57bps、-2.45bps。

　　本周央行公開市場操作淨投放2200億元，銀行間資金面依然較為平穩。但同業存單發行利率繼續保持上行，股份行、城商行1年期利率分別上行了5bp左右，農商行1年期利率更上行逾15bp，流動性難言完全反轉。本周二經濟數據公布，三季度GDP實際增速略低於預期，雖然消費、製造業投資在加速復甦，出口亦保持強勢，但地產新開工同比轉負，基建投資同比更下行至4.76%，逆周期動能逐步示弱引發債市小幅反彈。此外，10月23日金融街論壇上易綱行長表示“明年宏觀杠杆率會更穩一些”，雖然重新提及“總閘門”，但我們認為只是貨幣政策正常化的標誌，整體而言並未釋放出過度收緊和轉向的含義，因此債市反應利好，具體分析詳見我們的報告《央行的“更穩一些”如何理解——四個視角初探2021年社融增速》。

　　（五）地方債：年內專項債發行迎衝刺，下周預告新增近千億

　　截至10月23日，10月預告新增發行和已新增發行專項債合計1814億。年內已新增發行地方債43945億，完成全年發行計劃（47300億）的92.9%。其中，一般債發行9438億，完成全年計劃（9800億）的96.3%，專項債發行34507億，完成全年計劃（37500億）的92%。本周新增專項債發行430億，其中90億為棚改專項債，再融資發行314億。下周專項債預告新增發行962億，其中44億為棚改專項債，月內預告和已投向棚改的新增專項債合計522億，佔比為28.8%（9月為35.4%）。下周專項債再融資預告發行429億。本周一般債新增發行45億，再融資發行235億。下周一般債預告新增發行40億，再融資預告發行647億。

　　9月9日，財政部國庫司有關負責人表示，財政部將確保新增專項債券10月底前發行完畢。10月21日，財政部國庫支付中心主任劉金雲確認，今年3.75兆專項債額度前期已提前下達3.55兆，剩餘2000億元用於支持化解中小銀行風險的預分配額度已通知地方。目前溫州銀行、北部灣銀行、烏海銀行、內蒙古銀行4家城商行已公告地方債補充資本金方案，但其所屬3省尚未公告專項債發行（一般需提前5個工作日披露項目信息），“10月底發行完畢”應針對前期已下達的3.55兆額度。

　　（六）10月以來港口集裝箱吞吐量維持高增

　　本周CRB現貨指數同比+5.9%，工業原料價格指數同比+7.37%，增速繼續提升；BDI指數同比-23.24%，本周進一步下跌；國內出口集裝箱運價綜合指數繼續維持上升趨勢，不過美東航線指數較上周略有下降；上海進口乾散貨運價指數環比上周也繼續下滑，同比增速降幅擴大至-18.8%。

　　根據中港協數據，10月上旬我國八大樞紐港口集裝箱吞吐量同比+18.4%，10月中旬同比增長8.4%，10月上旬外貿集裝箱吞吐量同比增長19.8%，10月中旬同比增長12.9%，進入10月以來港口貿易量仍維持高速增長。大宗商品層面，10月中旬主要沿海港口原油吞吐量同比-2%，金屬礦石吞吐量同比+11%，增速較上旬放緩10個百分點。

　　（七）人民幣匯率大幅升值，中間價創下年內低點

　　本周人民幣匯率大幅升值，周四美元兌人民幣中間價達到近一年最高值6.6556，周五則小幅貶值；同時美元指數本周震蕩偏弱，下跌1.04%。人民幣大幅升值的同時，逆周期因子繼續保持退出狀態。近期人民幣匯率走勢偏強，但預計在美國大選、美國財政刺激、歐美疫情等不確定因素的影響下，美元指數有望迎來波動反彈，對應人民幣匯率或也將迎來波動下行。

　　（八）本周國際油價小幅下跌，國內成品油價格再調升

　　本周國際原油市場小幅下跌。周五（10月23日）IPE布油期貨結算價收於41.59美元/桶，環比上周小幅下跌2.94%；WTI原油期貨結算價收於39.85美元/桶，環比上周下跌0.59%。

　　上周，全美商業原油庫存環比小幅減少；美國汽油需求大幅下降，表觀需求環比上周下降8.6%。美國原油庫存情況，上周（10月16日當周）全美商業原油庫存環比減少100.2萬桶（-0.2%）至48810.7萬桶。美國成品油需求恢復情況，10月16日當周，美國汽油表觀需求866.23萬桶/周，環比上周回落8.6%，同比去年下降17.8%。

　　國內石油製品方面，周五，國內汽油價格收於5585元/噸，環比上周小幅下降0.7%；柴油價格收於5017元/噸，環比上周小幅下降0.4%。10月22日，發改委今年第20次調整成品油價格，國內汽、柴油價格每噸分別提高80元和70元。折合成升價後，92號汽油每升上調0.06元，0號柴油每升上調0.06元。

　　本周原油供需相關消息（以下消息來自彭博新聞）：1）俄羅斯總統普京上周六和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舉行電話會議討論OPEC+協議。OPEC+認為若利比亞產量恢復且疫情重創需求，明年有石油過剩的風險。2）本周一，俄羅斯能源部長表示，OPEC+同意繼續完全執行減產協議。3）本周四，俄羅斯總統普京表示，俄羅斯對於推遲實施OPEC+增產計劃持開放態度。世界銀行稱，石油需求可能會受到新冠疫情的持久影響。

　　(本文作者介紹：中國人民大學國際貨幣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