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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聲“鳳丫頭”讓薛寶釵身上迷霧重重

《紅樓夢》中通常什麽情況下稱對方為名字後面加丫頭呢?通常是輩分比較高的人或者年齡比較長的人才會這樣說話。比如說有賈母、薛姨媽、王夫人、李紈、尤氏她們喊王熙鳳為“鳳丫頭”,這是一種昵稱或者說愛稱,叫起來透著親切感。但是,換了別人,誰還會稱“鳳丫頭”?寶玉一般喊鳳姐姐,黛玉和探春她們稱呼王熙鳳為二嫂子。

同樣的例子在別處也可以看見,比如說黛玉叫探春為探丫頭或者跟寶玉說你們家三丫頭,叫湘雲為雲丫頭,因為黛玉比她們倆大,從來不曾出現過黛玉喊迎春為迎丫頭的事吧?只會稱呼迎春為二姐姐,這上上下下的姊妹們幾乎都是按照這個原則來稱呼的。如果弄反了就不對了,違反了長幼有序的原則。

這麽一看來,《紅樓夢》中薛寶釵稱呼王熙鳳為“鳳丫頭”就顯得有些詭異。按照薛寶釵大家閨秀不人處事講究禮節的原則,她喊鳳丫頭究竟表明了什麽?

《紅樓夢》第三十五回,寶玉挨打後寶釵去看望他,在怡紅院,賈母、王夫人、薛姨媽都在,寶釵說了這麽一段話:寶釵一旁笑道:“我來了這麽幾年,留神看起來,鳳丫頭憑他怎麽巧,再巧不過老太太去。”

這一段話是薛寶釵討好賈母無疑,不過怎麽聽起來都讓人覺得不太是滋味,她采取了打一個讚一個的方法,說你鳳姐再聰明也聰明不過賈母。這話換作任何人聽來大概都是不舒服的,賈母不需要這樣的恭維,鳳姐心裡就更不受用。我們且看看王熙鳳是怎樣恭維賈母的:

鳳姐兒笑道:“我倒不派老太太的不是,老太太倒尋上我了?”賈母聽了,與眾人都笑道:“這可奇了!倒要聽聽這不是。”鳳姐兒道:“誰教老太太會調理人,調理的水蔥兒似的,怎麽怨得人要?我幸虧是孫子媳婦,若是孫子,我早要了,還等到這會子呢。”

王熙鳳對賈母采取的則是似貶實褒的方法,不傷著他人。這是王熙鳳的高明之處,兩下一比較,就看出鳳姐和寶釵的段位了。

再回到我們前面說的薛寶釵稱王熙鳳為“鳳丫頭”一事,到了第四十二回,我們又看到她稱鳳姐為“鳳丫頭”:

寶釵笑道:“世上的話,到了鳳丫頭嘴裡也就盡了。幸而鳳丫頭不認得字,不大通,不過一概是市俗取笑。”

我前面說過,按照賈府的稱呼規則,只有當一個人比另一個人大的才會喊丫頭。那麽,薛寶釵有沒有可能比王熙鳳大呢?完全是有可能的。第二十八回,寶玉跟王夫人說要花360兩銀子給黛玉配丸藥,王夫人說他扯謊,寶玉向寶釵求援以證確有此事,寶釵搖頭笑說不知道。這時候,鳳姐說了這一段話:

鳳姐因在裡間屋裡看著人放桌子,聽如此說,便走來笑道:“寶兄弟不是撒謊,這倒是有的。上日薛大哥親自和我來尋珍珠,我問他作什麽,他說配藥。他還抱怨說,不配也罷了,如今那裡知道這麽費事。我問他什麽藥,他說是寶兄弟的方子,說了多少藥,我也沒工夫聽。他說不然我也買幾顆珍珠了,只是定要頭上帶過的,所以來和我尋。他說:‘妹妹就沒散的,花兒上也得,掐下來,過後兒我揀好的再給妹妹穿了來。’我沒法兒,把兩枝珠花兒現拆了給他。還要了一塊三尺上用大紅紗去,乳缽乳了隔面子呢。”

鳳姐稱呼薛蟠為薛大哥,而不是我們很多人一直理解的鳳姐比薛蟠大,雖然薛蟠未婚,鳳姐早已結婚了,但是,薛蟠是叫王熙鳳為妹妹的。書中還有許多回也提到寶釵是比薛蝌大的,比如說第五十七回:

如今薛姨媽既定了邢岫煙為媳,合宅皆知。邢夫人本欲接出岫煙去住,賈母因說:“這又何妨,兩個孩子又不能見面,就是姨太太和他一個大姑,一個小姑,又何妨?況且都是女兒,正好親香呢。”

同樣在第五十七回,因為岫煙的穿著單薄,寶釵又當著岫煙的面埋汰了鳳姐一回:

岫煙見問,低頭不答。寶釵便知道又有了原故,因又笑問道:“必定是這個月的月錢又沒得。鳳丫頭如今也這樣沒心沒計了。”

仍舊是用的“鳳丫頭”三個字。

從這些方面我們是不是可以佐證薛寶釵其實是比鳳姐大的?否則她何至於在各種場合都稱鳳姐為“鳳丫頭”?這完全不應該,不符合禮節,不是大家閨秀的所為。作者采取這樣暗寫的手法,究竟想要表明什麽,大家去想吧。我想每個人心中都會給出自己的答案吧。

既然寶釵比鳳姐都大,而鳳姐早已結婚生娃了,薛寶釵還賴在賈家不走,究竟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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