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做個詩人容易，做個好人很難

杜甫：做個詩人容易，做個好人很難

作者：易之

杜甫的名篇很多，但有一篇，名氣稍微小點，但我第一次讀到，就覺得挺戳淚點：

又呈吳郎

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

不為困窮寧有此？隻緣恐懼轉須親。

即防遠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甚真。

已訴征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盈巾。

杜甫在夔州的時候，他居住的草堂前種著幾棵棗樹，有個生活貧苦的寡婦鄰居，常來打棗，杜甫從不干涉。後來他把這個草堂讓給了吳姓親戚，這個親戚卻不樂意棗子被寡婦打去，於是圍起了籬笆。

這個寡婦向杜甫訴苦，杜甫就寫了這麽一封信給親戚，勸說這位親戚：一位無食無兒的婦人，何必苛刻以待呢？最後一句更是沉重，她已經“貧到骨”了，還不該幫她一把嗎？

杜甫真的是一個好人。這首詩，沒有多少精致的詞匯，沒有複雜的修辭，沒有巨集大的主旨，字裡行間，就是為一個“佔便宜”的鄰居求情。

杜甫被公認是偉大的詩人。我以為，杜甫的偉大，不只是言辭間的博大情懷，更是非常具體的善良，安安穩穩地落在一個具體的人身上。如果少了這點善良，杜甫的詩句固然厚重，但也許少了點可以觸碰的人情味。

有的時候，當個詩人不難。比如寫下“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唐代詩人李紳，其實生活頗為奢侈，“司空見慣”這個成語說的就是他，聲色犬馬的李司空，什麽沒見過呢？

但做個對他人含有善意的好人，有時卻真的不容易。抽象的漂亮話容易說，很多時候是技巧問題，用鍵盤表達偉岸與正義，誰不會呢？但是，表達上的痛快，能不能找到具體的安頓？

所以，杜甫的偉大，或許正始於他的善良，杜甫的偉大，就表現在一個跟他生活在同一時空的人，被他所溫暖。

所謂仁者愛人，就是悲憫一個個叫張三李四的具體的人。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唐代現實主義詩人，被世人尊為“詩聖”，其詩被稱為“詩史”。他憂國憂民，人格高尚，有約1400餘首詩被保留了下來，詩藝精湛，在中國古典詩歌中備受推崇，影響深遠。

文字：易之

朗誦：王茜

編輯：王佳 宗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