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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光腳上學年代

  我的光腳上學年代

  從題目中“光腳上學”四字,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上學時代,我的家庭和家鄉是個多麽貧窮的地方,我一點沒有放大和誇張,事實確實如此。

  我的老家地處豫南大別山下一個偏僻的山村,全村住的是東倒西歪張著裂縫四處透光的土坯茅草房,還是土坯茅草房,那裡是個窮的不能再窮,窮的叮當響的地方。

  五、六、七十年代,由於家鄉人多田地少,全村人不分白天黑夜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打下來的糧食,就是一天三頓喝稀飯,也只能勉強夠半年吃,是個吃糧靠上級(國家供給),花錢靠國家救濟地方。

  在我的記憶裡,村裡和我一般年齡八、九歲的孩子,本是該到學校讀書年齡,雖然那時學校收費很少,可是由於家裡貧窮交不起學費,除了幫助父母乾些零星輕微活外,成天穿著開襠褲滿村子裡瘋跑和玩耍。

  11歲那年,我到了該到村裡小學讀書的年齡了,開學前讓父母最為難的一件事,就是為我準備裝書本和筆的書包,母親翻遍全家破箱爛筐,找不到一塊能縫書包的布塊犯愁時,在大隊當會計的父親靈機一動,告訴母親,把他的一隻舊褲腿剪下來,縫上一頭,縫上一條帶子。我上學時,終於背上了布書包。

  說起那時上學同學的書包,雖然過去快50年了,至今回想起來,還記憶猶新,很有意思,讓我記得最深的,班上一位姓戴的同學,家裡貧窮無布縫書包,父親竟然為他釘個書盒子當書包,背著木盒書包,走起路來“哐當、哐啷”聲,引來同學們一片笑聲。

  在六、七十那個貧窮落後的年代,尤其是在連溫飽問題都無法保證和解決的大別山那個偏遠山區,每每回想起來,讓我忍不住掉眼淚的,就是父母身上,常年穿的是補丁摞補丁衣服,母親白天參加生產隊繁重的體力勞動,夜晚常常在昏暗的煤油燈下穿針引線,為全家人縫補衣服,一縫就是大半夜。可見母親的辛勞。

  上學不是有書包就解決了的,父親雖然是大隊會計,掌握著全大隊的經濟大權,我們家和別人家沒有半點區別,住的同樣是東邊見太陽,西邊透月亮的茅草房,一天三頓喝的是“明鏡”般的稀飯。

  那個年代,不像現在這個年代,富人富的“流油”,窮人窮的沒飯吃,六、七年代,不是那一家,那一個人貧窮,全村人都貧窮,也可以說普遍都窮,住的是土坯茅草房,穿的是粗布衣(手工織布),喝的是稀飯。

  讀小學五年時間裡,讓我至今記憶猶新的是,父親送我到村裡小學去上學那天早上外面下著大雨,當母親找來鬥笠(竹編)戴在頭上,和一塊塑料薄膜披在肩上,卻為我腳上穿的母親為我上學連著幾晚上沒休息,在煤油燈下趕製的布鞋發愁了,因為家裡太窮買不起雨靴和膠鞋,總不能讓我穿著布鞋趟著雨水去上學。

  就在父親和母親一愁莫展時,我靈機一動,把鞋從雙腳脫下來,把兩隻鞋帶一系往肩上一搭,就這樣光著雙腳去學校了。當時農歷正月還沒過完氣象還冷,光腳走到學校,雙腳凍的像“豬肝”一樣發紫,雙腳發麻半天。

  春天、夏天、秋天,雨天光著腳去上學無所謂,到了冬天,特別是雨雪天,家庭條件好的父母買雙雨靴,家庭貧窮和經濟條件差,雨雪天照樣光著雙腳去上學。記得有一年冬天,值到我雙腳凍的發腫冒血濃不能走路了,父親才肯上街為我買了一雙短筒膠鞋。這雙膠鞋一直陪伴我讀完五年小學。

  1978年農歷正月十一日,是我一生中最難忘和最刻骨銘心的日子,這一天43歲的父親拋下母親和17歲的我,一個14歲的弟弟,一個9歲和6歲的兩個妹妹,被無情的病魔奪去了年輕的生命

  真是屋漏偏遇連陰雨,父親去世後,原本窮的連飯都吃不飽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父親去世當年一個冬天晚上,放學的弟弟跑到廚房見母親沒做晚飯,就領兩個妹妹到外面去玩,天黑不見弟弟和妹妹回來,母親讓我到村裡鄰居家去找找,當我找到鄰居大伯家一看,弟弟正端著一碗稀飯在喂兩個妹妹。

  回到家裡,當我把弟弟帶著妹妹在別人家吃飯的事告訴母親後,母親二話沒說,拿起掃帚把弟弟狠狠揍了一頓。事後很後悔把弟弟帶領妹妹在大伯家裡蹭飯吃告訴母親,害的弟弟挨母親一頓毒打。現在回想起來,還直想落淚。

  母親是一個性很剛強的人,父親去世後,母親常常教育我和弟弟、妹妹,窮人要有窮人志氣,不能隨便去吃別人家一口飯、拿別人家一根針,窮人家的孩子要爭氣,如果連別人家一口飯、一根針都認為是好的,長大怎麽可能混的比別人好。

  母親不但是個對我們兄妹幾個要求很嚴的人,母親更是個吃苦耐勞的人,在父親去世,我們兄妹還沒有成人這段時間,她身上穿的衣服補丁摞補丁,常常自己忍饑挨餓,捨不得吃捨不得喝,把最好吃的和最好穿的留給我們兄妹。母親去世的當天下午,還在山上砍柴草,留作在外打工的我和弟弟春節放假回去有柴燒。

  父親去世,作為家庭老大正在讀中學的我來說,當時擺在我面前的有二條路,那就是要麽繼續讀書,要麽放下書包回到生產隊和母親一塊參加勞動掙工分來養活弟弟、妹妹。讓我沒想到的是,農歷正月十六日開學時,母親拿出學費和書本費,讓我繼續讀書,可見母親對我的期望。

  別人上學,雨天打雨傘,雪天穿膠鞋(雨靴),我呢?頭戴鬥笠,身穿茅草編制的蓑衣,雨雪天,不管多麽寒冷,照樣光著腳步行,當時我就讀的中學離家較遠,除中午在學校食堂就餐外,每天早晚都要步行往返十幾裡山路。

  記得有個雨天早晨,我頭戴鬥笠身披蓑衣,光著腳去學校上學途中,不小心一隻腳踏在山路邊一個鋒利的石頭,腳板被劃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直往外流,我硬是在忍著痛走到學校,傷口發炎疼的不能走路,一兩個星期不能上學。時間雖然過去三十多年了,至今讓我記憶猶新。

  如今老家也富裕了,不僅解決了溫飽吃不愁穿不愁,過去的土坯茅草房變成了一座座寬敞漂亮的小洋樓,家裡不僅擁有洗衣機、大彩色電視、電腦……高擋家電,不少家庭還擁有了小轎車。

  回過頭來再看看今天上學孩子們的穿戴,真是今惜不能相比。今天真好。

  吳賢德,男,祖籍河南固始縣。當過生產隊長、郵差、企業廠長、新聞記者。現為農民工維權中心主任、自由撰稿人、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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