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彬：下半年財政將以托底為主

　　意見領袖 | 溫彬、孫瑩

　　6月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剔除基數效應後增速回落，稅收收入增速也繼續下滑，顯示當前我國經濟增長內生動力不足、需求偏弱；收入掣肘下，加之地方政府為下半年發力預留空間，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增速轉負、節奏明顯放緩。

　　6月政府性基金收入增速降幅擴大，反映土地市場持續低迷影響下，地方財政壓力不斷加大；政府性基金支出增速也大幅回落，這主要與專項債發行放緩、土地出讓收入下滑有關。

　　鑒於當前經濟復甦基礎仍不穩固，下半年財政政策將繼續加力提效，但不會有強刺激，主要以托底為主，措施可能包括完善稅費優惠政策、加強重點領域支出保障、用好用足地方債資金、強化預算績效管理等。

　　一、財政收入增速回落

　　6月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剔除基數效應後增速回落，稅收收入增速也繼續下滑，顯示當前我國經濟增長內生動力不足、需求偏弱。6月份，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比增長5.6%，增速較上月大幅回落27.1個百分點，主要因為去年同期大規模留抵退稅接近尾聲導致基數抬升；剔除留抵退稅的基數效應後，同比下降10.2%，較上月回落5.5個百分點；收入進度佔比為9.0%，慢於過去五年同期均值9.7%。

　　分項來看，稅收收入同比增長13.6%，增速較上月回落28.4個百分點。主要稅種表現分化，國內增值稅同比增速由482.2%降至112.3%，主要因為去年緩繳的製造業中小微企業增值稅入庫於5月結束，疊加去年同期留抵退稅的減收效消退導致基數抬升；國內消費稅由-6.2%升至8.5%，反映消費好轉，也與消費稅加快入庫有關；企業所得稅由-17.4%降至-21.2%，連續第4個月負增，主要受PPI跌幅擴大、工業企業利潤下降影響；個人所得稅由3.1%升至4.0%，印證居民收入改善；房地產相關稅收由-16.9%降至-22.4%，在前期積壓需求釋放完畢之後，居民部門加杠杆意願不足，房價連續下跌，致使建案銷售走弱。

　　非稅收入同比增速由上月的-7.8%降至-14.0%，連續第3個月負增，對財政收入的支撐也進一步轉弱，這主要受國有資產盤活規模下降、涉企收費減少、以及去年同期基數抬升影響。去年6月，各級財政部門為應對減稅降費、疫情衝擊帶來的財政收支平衡壓力，主動挖潛，多渠道盤活各類資金和資產，加之能源資源價格高企帶動石油特別收益金專項收入和礦產資源專項收入增加較多，非稅收入同比增速高達33.4%。

　　1-6月累計，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比增速達13.3%，這一高增主要源自去年同期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帶來的低基數效應；預算完成進度為54.9%，低於過去五年同期均值55.1%，主要因為4月以來經濟修複動能放緩，財政收入增速回落、收入節奏顯著放緩。從後期收入走勢看，隨著去年下半年留抵退稅逐步恢復常態，今年下半年留抵退稅同比少退的不可比因素會逐步消退，月度財政收入增幅將有所回落，與經濟增長相適應。

　　二、財政支出增速轉負

　　6月是財政支出大月，但在收入掣肘下，加之地方政府為下半年發力預留空間，財政支出增速轉負、節奏明顯放緩。6月份，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同比下降2.5%，增速較上月回落4個百分點；支出進度佔比為10.6%，低於過去五年同期均值11.9%。

　　分項來看，民生類支出除衛生健康支出外普降，債務付息支出增速回落，基建類支出延續低迷。民生方面，社會保障和就業支出同比增速由8.1%降至-0.5%，科學技術支出由7.2%降至-12.5%，教育支出由6.4%降至-1.6%，但衛生健康支出由1.0%升至5.2%，顯示醫療服務需求旺盛；債務付息支出同比增長0.5%，增速較上月回落1.5個百分點，政府償債壓力有所緩解；基建方面，整體支出增速由-10.5%升至-7.4%，節能環保、農林水、交通運輸支出增速均出現不同幅度回升，但城鄉社區支出增速轉負。

　　1-6月累計，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同比增長3.9%，低於去年同期的5.9%。一季度財政支出保持較高強度，前置發力特徵較為明顯，但進入二季度後，支出強度隨著收入的下行而有所收斂，導致上半年預算完成進度偏慢，為48.7%，低於過去五年同期均值49.9%。

　　三、政府性基金收支降幅走闊

　　6月份，政府性基金收入增速降幅擴大，反映土地市場持續低迷影響下，地方財政壓力不斷加大；政府性基金支出增速也大幅下滑，主要與專項債發行放緩、土地出讓收入下滑有關。具體來看，全國政府性基金預算收入同比增速由上月的-7.5%降至-19.5%，其中土地使用權出讓收入由-13.0%降至-24.3%；全國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由-18.2%降至-42.7%。

　　從收支節奏看，6月政府性基金預算收入進度佔比6.2%，顯著低於過去五年同期均值8.7%；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進度佔比7.5%，顯著低於過去五年同期均值9.9%。

　　1-6月累計，由於土地市場較去年邊際改善，全國政府性基金預算收入同比下降16.0%，高於去年同期的-28.4%，預算完成進度為30.1%，高於去年同期的28.4%；全國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同比下降21.2%，低於去年同期的31.5%，預算完成進度為36.6%，低於去年同期的39.4%，這主要是因為二季度地方債發行節奏明顯放緩，導致上半年整體發行進度慢於去年。

　　四、下半年財政發力重點

　　展望下半年，鑒於當前經濟復甦基礎仍不穩固，在兼顧可持續性的基礎上，財政政策將繼續加力提效，著力擴大內需，推動經濟回升向好，但不會有強刺激，主要以托底為主。財政部表示將重點做好以下工作。

　　一是完善稅費優惠政策。上半年，財稅部門分兩批發布了延續和優化實施的稅費優惠政策，全年新增減稅降費1.2兆元，加上繼續實施的留抵退稅政策，預計全年可為經營主體減輕稅費負擔超1.8兆元。下一步，財政部將著力落實好前期頒布的各項稅費優惠政策，持續整治涉企違規收費，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提高政策精準性，重點圍繞製造業高質量發展、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等強化政策供給。

　　二是加強重點領域支出保障。受收入端影響，上半年財政支出節奏前高後低，整體前置特徵不足，且支出結構向民生領域傾斜，疊加債務付息壓力加大，對基建領域的支持力度有限，基建相關支出增速低於總體支出增速。下半年，財政支出將加快進度，重點投向基本民生、社保就業、科技、教育、鄉村振興等領域，基建投資更多依靠地方債和政策性、開發性金融等“準財政”工具的支持。

　　三是用好用足地方債資金。一方面，加快地方債發行進度。下半年新增地方債額度還剩餘18848億元，預計將在三季度基本發完，為基建投資帶來較多增量資金支持。四季度地方債發行將進入“空窗期”，屆時或啟用政策性、開發性金融等“準財政”工具填補項目資金缺口，保障投資力度。另一方面，發揮好政府投資引導作用，適當擴大專項債投向領域和用作項目資本金範圍，做好項目前期準備，提高項目儲備質量，優先支持成熟度高的項目和在建項目，鼓勵和吸引更多民間資本參與。

　　四是強化預算績效管理。我國預算績效管理實踐雖然起步較晚，但步伐很快，目前全方位預算績效管理格局基本形成，全過程預算績效管理鏈條基本織就，全覆蓋預算績效管理體系基本健全，同時也還存在著績效目標設置不合理、績效運行監控乏力、績效評價結果及運用質量不高等問題，需要積極行動謀求新突破，持續推進預算績效管理向縱深發展，真正起到提高財政資金配置和使用效率的作用。

　　(本文作者介紹：民生銀行首席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