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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樹:我本來就不是你想的那麽苦大仇深

在文藝青年的鄙視鏈裡,有幾位是絕對不會黑的。比如竇唯,比如崔健,比如樸樹。

但與其他幾位封神人物不同,生長在白衣飄飄年代裡的樸樹,是一個很有爭議的歌手。

他憂愁矛盾,糾結生活,敏感的思考人生,道出了人們心中的苦楚。於是有人把他當精神領袖,有人覺得他無病呻吟。但對於普羅大眾來說,樸樹更像是隱在幕後吟唱音樂的人。人們唱著他的歌,卻對他本人一無所知。

所以當幾乎不參加綜藝的樸樹,在節目裡突然推翻固有印象時,人們才會那麽驚訝。畢竟誰都不會想到樸樹和真香定律有關係吧…(不過還是恭喜我樸司機喜提熱搜!

這檔邀請樸樹出山的節目叫《奇遇人生》,宗旨是邀請藝人們踏上旅行,感受生命。節目最開始,樸樹就為自己的性格蓋了章。

他說「我好後悔,我現在不想玩。」,還明確表示自己不愛錄節目只想在家睡覺。

到達古巴後,因為倒時差、語言不通、錄製環節不喜歡等等問題,「無聊」成為樸樹最多的口頭禪。

會見古巴當地的音樂人,他稱語言障礙使自己沒法進入他們的音樂體系;當阿雅問及他喜歡畫嗎,他也直言對線條和色彩沒有感覺;當古巴接待人小切第一次精心準備了摩托車隊,邀請樸樹和阿雅加入時,他也因為身體原因拒絕了;

為此他和節目組“吵架”,發動了樸式三連,說自己「不舒服,不自在,不愛錄。」,還直言攝影機太大,自己不愛坐摩托車,就想在房間裡做瑜伽。

總之用一個詞來形容樸樹旅行的前半程,就是「勉強」。但他表現出的混不吝,矛盾,特立獨行讓很多人表示看到了真性情的樸樹。

抒發自己想法的同時還混合著必須嗶掉的詞匯,儘管內心擰巴,但樸樹還是說「儘管我不喜歡,但我願意配合完成工作,這是禮貌問題。」

旅行的契機出現的很巧妙。

心不甘情不願的樸司機坐上了摩托車,開始表情很嚴肅,沒一會兒就笑了。開始抬頭看天,舒展手臂,然後意外地發現坐摩托車很有意思。迎風前進的樸樹表示:真香!

摩托車開著開著,樸樹的心就打開了。

可不可以速度再快一點?我覺得這個很棒。

我不坐藝人車,我要坐摩托車。

我知道他們為什麽喜歡摩托車了,有風、有速度,太酷了。比我想象的好玩。

這段打臉的真香現場,不僅讓樸樹沒逃過二十一世紀王境澤的真香定律,也讓他坐實了「可愛大叔」的稱號。

很多人看了《奇遇人生》後,都覺得樸樹是一個很可愛的人。他別別扭扭的不願意坐摩托車,坐上去之後覺得「真香」;他一邊抗拒被鏡頭包圍,一邊又很清楚這是自己的工作要認真的完成;之前不喜歡不適應是真的,後來喜歡並享受也是真的;他身上這些掙扎矛盾的特質真的特別打動人。

因為人就是這樣的啊,你很難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想成為什麽,就是要不斷的痛苦,走彎路之後,才能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

但樸樹在摩托車上過於鮮活的表現,和大眾印象中那個抱著吉他唱生活的憂鬱少年不同,於是很多人覺得樸樹不該是這樣。

從出道開始,樸樹身上的標簽就是天賦型、特立獨行的自由派音樂人。他的每張專輯品質都很高,80後、90後的青春時代都有過樸樹的存在。

他的第一張專輯《我去2000年》在唱片行業最不景氣的時候面世,別人的專輯賣十萬張已經非常難得,他的專輯一衝就奔50萬張。

之後的《生如夏花》他拿獎拿到手軟,打榜打到無敵,演出身價長期位居全國前三。紅透大江南北的同時也成了一代人的青春標杆,因為每個人在他的歌裡,似乎都能找到自己的故事。

但他拒絕炒作,拒絕商演,拒絕那些在他眼裡看來很傻X的事情。他不高興就虎著臉,不喜歡的演出隨時就不去。新歌覺得不滿意,花了再多錢都不發……

這些在我們看來賊酷的東西構成了樸樹,於是酷酷的樸樹看不慣這個行業也成為他封神般的存在。在《生夏如花》之後,他離開了公眾的視線,並且此後十年,他再也沒有發表過新歌。

自己和自己擰巴的結果,讓樸樹陷入自閉和憂慮之中。但也是他消失的那幾年,觀眾開始神化他的形象。

即使樸樹個人很反感這種誇大和神化,但大家依舊喜歡誇讚他的歌,他的人,並以此來回憶青春。

樸樹在度過了很長一段自我封閉的歲月後,發表了《平凡之路》。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這幾句歌詞太像樸樹的自我告白,經歷過絢爛的開始,也擁有過掌聲鮮花,更深深跌入谷底,歷經歲月的洗禮後發現平凡的真諦。只能說,成長後的樸樹看的比以前更通透。

於是之後我們看到樸樹特別直白的說「參加節目沒什麽原因,最近錄音拍MV有點缺錢。」

看到喜歡音樂的男孩子問樸樹喜歡古巴嗎時,他會稱讚道「這裡很魔幻。」

但事實上是他並沒有愛上這裡,阿雅問他「你不是說,還沒有喜歡上這裡嗎?」 他說「對,但我不能這麽告訴他。這不禮貌。」

很多人說話很傷人是因為根本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能夠考慮到他人的感受其實是很高尚的品質,樸樹一點都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不入世。

人們總說他是少年,不過是期待著赤誠半生的樸樹,可以替我們永遠年輕下去。但當樸樹成長起來了,開始歸於平凡,認真老去,我們卻不認他了。

《奇遇人生》開始時,樸樹向阿雅分享了一個老鷹的故事。四十歲的老鷹要經過斷喙之後,才能迎來第二次生命,樸樹說自己也是這樣,他三十六歲時褪去了一層皮,之後宛如新生。

誠然,自救是痛苦的。但人必須自救,也只能自救。樸樹有揪著頭髮把自己從泥地裡拔起來的勇氣,我們為什麽沒有稱讚他擁抱他的信念呢?

世人總喜歡把高山上的人推往神壇,把他們想象成孤傲的、寂寞的、鬱鬱不得志的、與世隔絕的大俠。但事實上,大俠們早已隱下鋒芒,在山腳下宜世其家。

小夏很喜歡樸樹節目裡的一段自我告白,他說「我發現我很多行為的背後是要取悅於人,我有點討厭那樣的自己。」 能這樣坦誠真的太難了。

畢竟生活中絕大多數時間裡,你會覺得不是為自己而活的。我們活在別人的眼光裡,活在爸爸媽媽或者朋友的期待裡,活在既定的那些現實裡。太多擁有取悅型人格的人,最後的終點都是痛苦。

回過頭來看,自己真的做了好多蠢事。但沒辦法,像樸樹說的,這部分的「愚蠢」 也是自我的一部分。那時候的自己很糟糕,可就是那時候的自己,一步一步成為了現在的這個我。

說了這麽多不過是想告訴大家,隱世如樸樹也是個普通人。他會直面自己缺錢的實事,會坦率直白的說出喜好,會因為其他人的情緒而小心翼翼,更會直面自己的討好型人格和缺陷。

我沒沒必要用一個標簽去釘死樸樹,一個活生生的人,又怎麽可能只有一種模樣。我們更不應該用一種標簽來框住自己,給自己多一點太空,也給自己多一點可能。

從今天起,別標榜別人,別限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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