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王”未竟的童話之夢

它是修建於19世紀的“仿古品”，卻被奉為“歐洲最美麗的城堡”。它擁有中世紀建築的外觀，卻使用了工業時代的技術。它從瓦格納的歌劇童話中走出，又走進了20 世紀迪士尼的卡通童話。由傳奇的巴伐利亞國王傾舉國之力修建的新天鵝堡，今天已經成為浪漫夢想的化身。

通體潔白的新天鵝堡，矗立在阿爾卑斯山的峭壁之上，背臨一池湛藍的湖水，鳥瞰巴伐利亞群峰的雄奇景色。它並非由中世紀的騎士英雄修建，更不是童話傳說中的幻景。19世紀中葉，一位失意的國王在德國的青山翠谷間，勾勒出這座城堡的草圖。

浪漫時代催生“避世”城堡

新天鵝堡的締造者是路德維希二世。在他生活的時代，“德國”和今天地圖上的樣子大相徑庭。 18 世紀的連年烽火，留給德意志的是一片四分五裂的領土，300個小邦國各自為政。而統轄南部巴伐利亞的路德維希，就是這些國王中的一位。

“我們親愛的國王”

儘管一生中“瘋狂”舉動不斷，但是英俊儒雅、 富有浪漫情懷的路德維希二世，卻是位充滿激情的“藝術家”君主，也是德國歷史上“人氣”最旺的國王。在他統治期間，慕尼黑被 打造為歐洲的文藝聖地。巴伐利亞人至今還 稱呼路德維希為“我們親愛的國王”。

19世紀初，浪漫主義盛極一時。小路德維希在“騎士”與“魔法”的影響下長大，成為一位醉心於神話傳說的藝術愛好者。作曲家瓦格納根據國民間故事改編的歌劇《天鵝騎士》，是他青春歲月中的“聖經”。18歲那年繼承王位後，路德維希立刻把仰慕多年的瓦格納請到慕尼黑。年輕的國王一擲千金，建造巨集大的劇院獻給偶像；而音樂家為了報答知遇恩，也嘔盡心血，將日耳曼史詩《尼伯龍根的指環》搬上歌劇舞台。

▲19 世紀初盛行的浪漫主義風潮，啟發了“瘋王”修建新天鵝堡的靈感。在源自日耳曼民間傳說的文藝 作品中，高貴的“騎士” 或“王子”就幽居在這樣的城堡裡。

然而，在工業革命的大潮中，並不適合談詩論藝。 面對普魯士“鐵血宰相”俾斯麥的擴張，滿腔文藝情懷的路德維希，顯得手無縛雞之力。他根本無力逆轉德意志統一的車輪。1871 年，普魯士的威廉一世吞並各邦國稱帝，登基盛典上，只有路德維希沒有出席。

這位被剝奪了實權的國王已經心灰意冷，無心於政務，只想重現理想中純潔的“騎士世界”。在巴伐利亞 的崇山峻嶺間，路德維希早就決心興建一座童話中才存在的城堡。

用工業科技修建“中世紀建築”

路德維希的城堡情結，來源於從小受到的熏陶。他的童年在父王修建的“高地天鵝堡”中度過，城堡名稱中的“天鵝”意象，與他摯愛的《天鵝騎士》不謀而合。於是，國王打算將這座夢想中的建築，命名為“新天鵝堡”。

選好修建地址，路德維希卻沒有把設計權交給建築師，倒是先請來頂尖歌劇院的舞台畫家，讓他們描繪出整座建築與周圍湖光山色的搭配，還要將季節更迭形成的顏色變化考慮進去。“城堡應該像山谷中美麗的巨石。”國王這樣要求道。

然而只有完美的外觀還不夠，作為《天鵝騎士》世界的重現，建築中各種構件的設計都被賦予了象徵意義。從廊柱、壁畫，到水龍頭、門把手，都用天鵝造型來裝飾。 新天鵝堡也不是中世紀工程的原樣“克隆”，工業革命時代的建築師們，為它設計了先進的生活設施。房間中除了具備暖風系統，還有自來水。

▲無論綠樹成蔭的盛夏，還是積雪皚皚的嚴冬，新天鵝堡都能與周圍的湖光山色完美融合在一起，正如路德維希構想的那樣——“像山谷中美麗的巨石”。設計之初，國王請人繪製了大量效果圖，並將四季的顏色變化也都考慮在內。

1868年整整一年，工程人員在阿爾卑斯山的峭壁上鋪設管道，平整山頂。第二年9月，城堡主體才得以奠基。工程量超出人們的預想，由於國王對外牆顏色要求近乎苛刻，所以必須採用奧地利薩爾茨堡的上好大理石，再長途跋涉地運到工地來。單是 1879 年一年，就消耗了4550噸岩石、400000塊磚、3600立方米沙子和600噸水泥。此外，蒸汽起重機、機械滑輪組和金屬腳手架，這些新科技也被應用到這座“中世紀城堡”的建設中來。

先進的“中世紀城堡”

因為將畢生心血傾注在奇幻工程上，“瘋王”的避世行為曾飽受務實主義者的詬病；但今天，新天鵝堡卻成為德國最著名的地標景觀。它糅合了從中世紀到19世紀的多種裝飾風格，也受到德國作曲家瓦格納歌劇的影響。雖然是依照中世紀形製建造的，但城堡中各種現代設施一應俱全。

“瘋王”未竟的童話之夢

整整 17 年，路德維希一心一意地撲在新天鵝堡的建設中，他離夢想越來越近，卻離一個合格的國王越來越遠。他已經 41 歲，性格卻和少年時一樣孤僻，除了朗誦詩歌、聽古典音樂，每天生活的主要內容，就是監督新天鵝堡的工程進展。

這座城堡先是耗盡了國王的個人財富，又開始蠶食國庫。親王與大臣們終於坐不住了。1886 年 夏天，他們買通醫生，宣布國王患有精神病，必須廢黜，並把“瘋王”押送到慕尼黑“療養”。幾天后的一個黃昏，路德維希在散步時失足落入湖水中。他身後除了留下一座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城堡，還有天文數字般的債務。

與其說路德維希是一位“瘋了的國王”，倒不如說他是一位不被時代所容的詩人。他太沉溺於自我的世界，而藝術上的感悟能力又超越了大多數人。在務實之風盛行的19世紀中期，人們無法理解這座毫無防禦功能的“古代城堡”存在的意義。

時光荏苒，路德維希二世的童話之夢最終由德國政府出資完成。恐怕國王本人都未能想到的是，這座只存在於他夢想中的建築，幾十年後啟迪了世界上第一批卡通片的造型設定——美國動畫先驅沃爾特·迪士尼，把新天鵝堡搬進“白雪公主”“灰姑娘”與“睡美人”的故事中。在雲端俯視著俗世的“瘋王”，恐怕也會對這個童話般的結果表示滿意吧。

“迷你”新天鵝堡

加州迪士尼樂園

巴黎迪士尼樂園

東京迪士尼樂園

超凡脫俗的新天鵝堡，把虛幻的童話世界搬進現實之中。同樣心懷浪漫夢想的沃爾特·迪士尼和他的繼承者，在修建“迪士尼樂園”時，向這座經典的童話建築致敬：加州和巴黎的迪士尼樂園裡，有“睡美人”長眠；東京迪士尼樂園中則住著“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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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內容源自

《博物少年百科：了不起的科學》第1輯：《神奇建築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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