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經濟疲態凸顯，歐洲經濟火車頭怎麽了

資料圖。圖為2018年11月7日，德國總理默克爾展示德國經濟專家委員會編寫的《德國經濟發展年度報告》。圖/視覺中國

最近一段時間，一向被看做歐洲經濟火車頭的德國，一反常態地呈現出一系列疲軟跡象。

德國經濟疲態凸顯

2018年第三季度德國經濟增長率出現了0.2%的萎縮，第四季度則是零增長。與債務負擔沉重的意大利一道，德國在2018年下半年發生了“技術性衰退”，直接使歐盟2018年全年增長率從2017年的2%驟降至1.2%。

而在2019年第一季度，德國雖然恢復了0.4%的增長，但相較於歐盟整體（0.5%）指標，已經從貢獻者變成了拖油瓶。各國際權威機構對未來德國經濟發展前景的態度也愈發黯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經合組織等在年初以來均調低了德國2019年的增長預期。德國經濟研究所4月份預測，今年德國經濟僅有0.4%的增長。

從具體指標上來看，德國經濟下行壓力增大確實不是偶然。單看就業市場，自2003年前總理施羅德在勞動力市場推進“哈茨二”改革以來，德國一直是歐洲勞動力市場最活躍的國家，失業率自債務危機以來一直呈不斷下降的趨勢。然而，根據德國央行2018年5月的數據，德國的失業率卻從4.9%上升至6%，失業人口增加6萬人，對一向穩健的德國就業市場來說，恐怕是個危險信號。

而從德國另一引以為傲的經濟成就——出口來看，同樣面臨著一些挑戰。2019年1-3月，德國出口增長2%，進口卻增長4%，貿易順差從613億歐元降至563億歐元，且去年德國還曾傳出月度貿易出現逆差的消息。在工業生產方面，以製造業立國的德國也遭遇難題，2019年4月德國的工業生產指標環比萎縮1.9%，出現近4年來最大幅度下挫。

深陷“尾氣門”的汽車業拖累德國經濟

德國經濟的罕見疲軟，與其所面臨的嚴峻內外形勢密切相關。從德國內部來看，其工業皇冠——貢獻了該國約5%的GDP和4%就業的汽車製造業，自2014年爆出“尾氣門”醜聞後，即一直受到相關負面預期和信心下挫的影響，大眾、奧迪等著名車企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比如支付罰金、召回產品、促進內部整改等措施，在銷量受挫的同時，增加了這些企業的成本負擔。由於司法調查的延遲性，“尾氣門”的主要負面影響在2018年下半年集中爆發，成為2018年3季度德國罕見萎縮的重要原因。

此外，當前氣候變化和節能環保在歐洲乃至世界範圍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電動汽車行業在中國、美國等強勢崛起，均給以燃油車，特別是以柴油車見長的德國汽車工業帶來越來越大的競爭壓力。

從歐盟和歐元區來看，經濟環境也不容樂觀。英國脫歐隨著特雷莎?梅首相政治生涯結束，脫歐協議生命力日趨微弱，無協議脫歐的可能性正隨著10月31日大限臨近而逐步上升。英國在無任何安排下脫離歐洲單一市場，均可能給英歐之間的產業鏈布局、服務業流動、金融資本流動帶來超乎想象的阻礙，歐洲大陸及德國的經濟不免遭遇衝擊。

此外，歐元區第三大經濟體——意大利在聯盟黨-五星運動聯合政府自上台後，一直因財政預算問題與歐盟齟齬不斷，近期又威脅稱若歐盟不允許意大利擴張財政，則意不排除採用歐元“平行貨幣”進行國內經濟活動。意大利破壞財政紀律的潛在傾向，使歐元區經濟金融穩定前景蒙上陰影，內外投資者信心顯著下降，進而影響德國對歐元區的貿易發展和本國的經濟前景。

貿易保護主義衝擊德國經濟

從全球層面看，美國攪動的貿易保護主義風潮則是德國面臨的最大外部風險。不單歐洲央行多次警告中美貿易摩擦的外溢效應，將通過貿易及其他方式影響歐元區經濟預期，且德國及歐盟本身也面臨美國單邊主義措施的現實威脅。

自2018年6月美國徵收的鋼鋁產品特殊關稅仍在困擾歐洲，同時今年4月，美國以波音遭遇不正當競爭為由，擬對歐盟110億美元商品加征特殊關稅的相關措施，可能也將在6月份落地。更嚴重的是，美國還對歐盟在內的外國汽車產品啟動“232”調查，川普總統就是否啟動汽車特殊關稅的決定也將在近期做出。這些潛在威脅對於德國企業面對的市場預期，及其在美投資的收益均將造成顯著的衝擊。

因此，一向具有憂患意識的德國人也提出了一系列應對方案，包括聯邦政府出爐新版產業戰略，德國和法國還準備在歐盟層面通過合並方式打造航空、高鐵等行業的“冠軍企業”。德國在提振競爭力上下功夫，固然是應對經濟困局的治本之道，與此同時，與世界各國一道加強合作，共同維護世界經濟穩定的大環境以及支撐全球自由貿易的大趨勢，也將是德國重要的努力方向。

董一凡（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洲所助理研究員）

編輯 李冰冰 校對 盧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