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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林郭勒草原鹼水池:廢水"循環利用"還是非法排汙?

  錫林郭勒草原鹼水池:廢水“循環利用”還是非法排汙? 

  重案組37號

  北京正北偏西直線約400公里的錫林郭勒大草原是內蒙古的主要天然草場。蘇尼特右旗的烏日根塔拉鎮就在錫林郭勒大草原的深處。

  這個草原小鎮內有一家蘇尼特鹼業公司,蘇尼特鹼業也是蘇尼特右旗唯一采礦企業。

  蘇尼特鹼業公司天然鹼礦的采礦區就在查乾諾爾湖盆範圍內。查乾諾爾是全國大型露采天然鹼礦之一,生產的純鹼素有“化工之母”之稱,是重要的基礎化工原料。

  烏日根塔拉,蒙古語“茫茫草原”,但在查乾諾爾鹼礦周邊,並沒有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目力所及,是一個荒漠化的鹼湖及周邊包圍它們的上百平方公里退化草場。

  今年2月,當地牧戶向中央環保督察組舉報蘇尼特鹼業公司汙染問題,經當地政府調查,汙染系生活汙水直排草原,而其生產廢水中的化工系統生產廢水、高濃度鹽水則已實現循環利用。

  而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調查發現,被稱為“實現循環利用”的工業廢水未經處理直接進入生產流程,也未做防滲處理。

  相關專家質疑,蘇尼特鹼業所謂的循環利用,其實質是在非法排汙。

  蘇尼特右旗環保局長班劍英表示,正在編制新的環評報告,對於沒有防滲處理的鹼水池是否存在汙染,也在準備請專家進行檢測和評估。

▲蘇尼特鹼業公司的上百個深淺不同的大坑裡,積存著從翠綠色到黃色到絳紅色的濃度不同的水。工人說,這些池子裡都是可以循環利用的鹵水。這些容納廢水的池子都未做防滲處理。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蘇尼特鹼業公司的上百個深淺不同的大坑裡,積存著從翠綠色到黃色到絳紅色的濃度不同的水。工人說,這些池子裡都是可以循環利用的鹵水。這些容納廢水的池子都未做防滲處理。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汙水直排草場

  蘇尼特鹼業礦區的周圍,有烏日根塔拉鎮的那仁寶拉格嘎查(嘎查是蒙語,村的意思)和巴彥楚魯嘎查的幾十戶牧民。

  今年2月,中央環保督察組接到群眾舉報,查乾諾爾鹼礦(現蘇尼特鹼業有限公司)把汙水直排到草場,排放汙水的地方不長草,臭味一直汙染著周邊牧民。

  舉報人是那仁寶拉格嘎查的牧民猛庚娜布其。猛庚娜布其的丈夫阿拉塔告訴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他家的草場在鹼礦1號壩北側2公里處,草場有兩處地方埋有鹼廠的排汙管道。管道建於1988年,1997年停止使用。

  2017年12月,停排了二十年的管道突然又開始直排黑色汙水,臭味彌漫,橫流草場,汙染面積有300多畝,因汙水結冰摔傷的四五頭牛相繼死去。

  阿拉塔說他找到鹼廠,問這是什麽水,鹼廠的人回答說是好水。

  因為他堅持認為汙水有毒,6月下旬有第三方檢測機構來人對汙水和土壤做了取樣,但到現在還沒出結果。

▲8月5日,牧民阿拉塔站在自家的草場。他說,2017年冬天,從地下管道出來的黑色汙水橫流草場,汙染面積有300多畝。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8月5日,牧民阿拉塔站在自家的草場。他說,2017年冬天,從地下管道出來的黑色汙水橫流草場,汙染面積有300多畝。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6月下旬,錫盟行政公署就該舉報問題的調查處理情況進行了公告。

  公告稱,經調查,鹼礦把汙水直排草原屬實。蘇尼特鹼廠生產廢水主要包括化工系統生產廢水、高濃度鹽水和生活汙水,其中前兩項未向鹼湖以外區域進行排放,已實現循環利用。

  舉報人草場被排放的汙水為生活汙水,鹼廠生活汙水經鎮生活汙水管網系統集中收集,本應排向1號壩副壩內,但由於氣象寒冷排汙管爆裂,造成汙水溢至草場。初步確定企業監管不力,違反了環境保護法相關規定。同時,公告要求旗政府加快推進烏日根塔拉鎮汙水處理設施項目規劃。

  對牧民反映的草場不長草和臭味汙染兩項,公告認為,今年蘇尼特右旗大部分地區旱情嚴重,不同程度地影響了牧草長勢,無法判斷草場“不長草”情況確切原因,將依據第三方檢測機構對水、土壤和空氣的檢測結果依法處理。

  蘇尼特右旗環保局相關人員介紹,牧民舉報問題的處理是由監察執法大隊按照一般執法過程標準執行的。

  錫林郭勒盟環保局環境監督科副科長郭飛飛表示,關於蘇尼特右旗鹼礦的舉報有多起,其中也有重複舉報的,對於蘇尼特右旗鹼礦這個問題,由蘇尼特右旗政府分管旗長組織各有關部門到現場進行檢查處理後,再給我們做統一回復,比如提到的向草原排放汙水問題,由環保部門負責,如涉及侵佔草場的,由生態委負責。

▲8月5日,蘇尼特鹼業公司廠區內一片高地堆場,堆滿了黑白分明的粉煤灰及塊狀廢渣、生活垃圾,覆蓋面積約有數萬平方米。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8月5日,蘇尼特鹼業公司廠區內一片高地堆場,堆滿了黑白分明的粉煤灰及塊狀廢渣、生活垃圾,覆蓋面積約有數萬平方米。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垃圾山和堆場

  蘇尼特鹼業礦區,路邊一側有蘇尼特右旗人民政府立的查乾諾爾碑,在與碑一路相隔的鹼湖湖岸綠化帶背後,數萬平方米堆滿了大量的生活垃圾、工業垃圾、建築垃圾,其中還混雜有發出強烈刺激氣味的危廢醫療垃圾和實驗室垃圾。有的堆放高度超過5米,隨處可見裝滿垃圾的寫有蘇尼特鹼業有限公司的用於化工原料包裝的編織袋。

  正值雨季,堆積成山的垃圾隨著水流,從幾十米高的湖岸直接被衝入低窪處的公共草場和湖盆中,有的塑料製品、金屬材料垃圾隨著淤泥的堆積,“凝固”在衝積溝裡。

▲在蘇尼特鹼業公司鹼池圍堰外的一處垃圾場。約有數萬平方米,混雜有生活、建築和工業廢棄物。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在蘇尼特鹼業公司鹼池圍堰外的一處垃圾場。約有數萬平方米,混雜有生活、建築和工業廢棄物。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蘇尼特鹼業黨委書記許文帥表示,這裡是鎮政府指定的廠裡垃圾傾倒點,鎮裡的垃圾也有一部分在這裡傾倒。

  蘇尼特鹼業公司堆場內,堆滿了黑白分明的粉煤灰、爐細灰、石灰、石膏、塊狀廢渣、生活垃圾,面積約有數萬平方米,大部分沒有做覆蓋處理,僅在東南側設定了一面防塵圍擋,有些垃圾堆和物料堆高度明顯高於圍擋。

  正逢降雨,黑色白色的水流向低窪處。正在工作的李軍戴著破舊的3M防粉塵面罩,他說風大的時候刮起的粉塵讓眼睛都睜不開。

▲運送爐渣的工人李軍,戴著破舊的3M防粉塵面罩。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運送爐渣的工人李軍,戴著破舊的3M防粉塵面罩。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據了解,2014年以來,蘇尼特鹼業公司曾多次因為煙塵超標排放、未按環保要求配套安裝脫硫、脫硝設施,固體廢料未采取有效覆蓋措施等,被當地環保部門處罰。

  牧民寶音莽多拉在說,“夏天看不出來,冬天下雪其他地方白白的,但鹼礦前面都是黑色的。”

  鹼業公司退休職工王表在鹼廠幹了30年,他說自己今年3月退休,此前是在堆場負責傳送帶工作,後來患上塵肺病做了手術。他說,在粉塵嚴重的崗位上的工友很多都因為塵肺病做過手術。

  王表的工友,仍舊在鹼廠上班的葉先生說,他在堆廠白色堆料那邊工作時“穿藍色工作服進去上班,出來就成白人了,渾身上下都蓋上了厚厚的白灰”。

  葉先生說,鹼礦現有七八百名職工,大部分接近退休年齡,基本沒有年輕職工。

▲王表今年3月從蘇尼特鹼業公司退休,此前在堆場工作,後來患上塵肺病做了手術。他說,在粉塵嚴重崗位上的工友,幾乎都得了塵肺病。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王表今年3月從蘇尼特鹼業公司退休,此前在堆場工作,後來患上塵肺病做了手術。他說,在粉塵嚴重崗位上的工友,幾乎都得了塵肺病。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草原變成鹼水池

  據內蒙古當地媒體報導,今年內蒙古遇1961年以來最熱春季,局地已形成特大旱情,不長草成了牧民們談論最多的事,不過進入夏天,幾場暴雨過後,錫林郭勒草原的牧草開始長勢高昂。

  但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看到,蘇尼特鹼礦周圍上百平方公里的草場仍是一片蕭條,側看三四厘米高的草勉強能連成片,俯瞰四五十厘米才有一棵草,而且羊草少,多的是沙蔥和野韭菜。

  鹼廠周圍不少牧民向重案組37號探員反映,草不長,與那些鹼水池有關。

  牧民格希格巴達拉呼家,緊挨鹼礦西南角。

  格希格巴達拉呼說,2011年,蘇尼特鹼礦在他家草場一角挖坑,面積大約三四畝,烏日根鎮政府給了他2000元錢。之後,他經常發現有管道往坑裡注“髒水”,臭味嗆人。“髒水慢慢往下走,草場其他的草也跟著不好了”。

  格希格巴達拉呼家的水坑彌漫著類似臭魚爛蝦的味道,坑裡漂著厚厚一層枯萎的草根,水呈褐紅色。格希格巴達拉呼指著自己草場裡的和附近的幾個鹼水池說,“七八年前這裡都是草原。鹼水池只在鹼廠那頭一點兒,有十幾裡距離,後來鹼水放不下了就往外挖”。

  在格希格巴達拉呼的印象裡,小時候草長得密實,看不到地面,有上百種草,現在只有沙蔥等三種,而且一刮風草就沒了,夏天還有沙塵暴。一年裡羊大部分時間靠買草來喂,他從去年10月喂羊喂到今年7月,草原才有了點兒草讓羊自己吃。

  鹼礦東南邊,布倫泰家的1000畝草場則被鹼水倒灌。

  站在梁上往下看,草場的倒灌區已形成一個圓形水泊,湖水四周直徑一千米範圍內沒有一棵草。蘇尼特鹼礦的1號池與這個倒灌區隻隔開一條堰壩,寬度可以並行兩輛小車。

  布倫泰的妻子陶都其其格告訴重案組37號,最早是鹼礦1號池的管子一點點把水往草場裡排,我們找了鹼廠好幾年,第一年給了1萬,第二年給了2萬,後來是四萬、五萬。去年公司說是下雨把泥土堰壩衝壞,直接跑水了。他們來抽過水,後來也不抽了。

  “汙染是肯定有的,他們(公司)自己也知道,說不欺負我們,讓我們別往上告了,互相商量商量就行了,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辦。今年他們給了8萬元。”

  陶都其其格說,8萬塊錢是用來賠償草場損失的,但賠得不夠,“我家裡5000畝草場的草都不好好長,300多隻羊也不吃草場的草,每年喂羊去旗裡買的草料都快20萬元了。”

  陶都其其格指向湖邊一片白色地方說,冬天的時候還有挖掘機在挖,鹼礦的人說那裡的鹼品質不好,後來就不挖了。

 ▲牧民格希格巴達拉呼在查看自家草場上的大坑。他說,2011年,蘇尼特鹼礦在他家草場一角挖坑,面積大約三四畝,之後,他經常發現有管道往坑裡注“髒水”。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牧民格希格巴達拉呼在查看自家草場上的大坑。他說,2011年,蘇尼特鹼礦在他家草場一角挖坑,面積大約三四畝,之後,他經常發現有管道往坑裡注“髒水”。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循環利用”

  8月5日,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進入蘇尼特鹼業公司。目之所及,周邊遍布的是上百個深淺不同的大坑。大坑裡積存著從翠綠色到黃色到絳紅色的濃度不同的水,不時還有黑水從管道裡噴湧而出,在水面激起層層白色的泡沫。翻出的土、礦物體,以及溝堰池組使鹼湖支離破碎、面目全非。

  鹼礦退休職工楊友說,這些池子是根據湖面地勢由高到低,從外向內,從低含鹼礦體到高含鹼礦體而建,然後接力一樣泵回廠裡。你搞不清楚這些池子什麽時候有水,什麽時候沒水,你現在看著是乾的,不知道哪天就突然放水進去了。

  在中心本泵負責24小時抽水的老田在礦區幹了三十年,他說這些管道一部分下行用來排廢水,一部分上行用來抽鹵水。生產中排出的化工系統生產廢水、高濃度鹽水,通過管道下排到鹼湖的池子裡,自然循環溶解湖泥鹼、頂板淤泥鹼、含泥二層三層鹼及二層三層鹼礦體。

  等這些池子裡的鹵水鹼濃度提到50個濃度,湖水顏色呈現暗紅色,說明高濃鹽水製鹵條件成熟,就把鹼鹵(含碳酸氫鈉的天然鹼水溶液)從鹼湖往上抽回廠裡,供生產用。

  蘇尼特鹼業有限公司企管辦主任焦佔湖說,蘇尼特鹼業是向烏日根塔拉鎮租賃的采礦用地,1971年建礦,幾起幾落,經過長時間開採,現在鹼礦枯竭,為了延長鹼湖服務年限,充分利用現有設備和工程系統,現在主要是找邊外礦開採,並且邊外礦的開採難度也越來越大,取的土多了,出的鹼越來越少。

  “公司年生產純鹼、小蘇打、燒鹼、元明粉共50萬噸。整個礦區現在只剩下南邊的邊外礦還沒有開採完,接下來就往那邊發展,估計還能采個十幾年。”焦佔湖說。

  作為曾經的優質礦,工人們回憶,當年是旱采,就是直接下到礦裡采礦,天然鹼是層狀或透鏡狀,鹼層有一兩米厚。隨著資源枯竭,為了進一步降低生產成本及提高礦石回采率,目前天然鹼旱采工藝多被開採成本低的水溶開採技術代替,這些鹼池起到的就是水溶作用。

  老田說,聽廠裡說這種循環利用的工藝流程,投資少、見效快。結晶礦快采完了,土和黑色淤泥裡都有礦,可以繼續溶解下去。

  蘇尼特鹼業有限公司企管辦主任焦佔湖說,查乾諾爾鹼湖沒有地下水,挖水池是為了收集雨水,因為地處低窪,周圍草原的水都會匯到鹼湖裡,所有的池子每年能收集400多萬立方米的水,再補充一些自來水,來溶解各種礦體。最終抽回的鹼鹵在生產前還要加溫化鹼,提高濃度,然後濾清去渣,才能製成滿足生產要求的清液。送至純鹼車間。

  那麽,這些鹼池是否做過防滲處理,廢水和雨水等混合的鹵水“循環利用”、“變廢為寶”式的生產過程是否會產生汙染和對生態系統的破壞?

  對此,老田的回答是不清楚。

  楊友則認為,所有的廢水都排在自己的礦區裡循環使用,這不算汙染吧?

  焦佔湖說,“企業不存在廢水排放,因為我們的水本身就非常金貴。我們所有的水都收集後重複使用,又回到池子繼續化鹼,沒有排放有毒物質,所以對草原沒有影響”。

  焦佔湖解釋,鹼湖底部的黑色淤泥富含有機物,很致密,水最多滲個10多厘米就不再滲下去了。利用原有礦坑溶解礦物質,所以不用做防滲處理。

▲8月4日,在蘇尼特鹼業公司,一個上萬平方米的大坑裡儲滿了高濃度鹼鹵,蘇尼特鹼業有限公司企管辦主任焦佔湖告訴記者,廠內的化工廢水和生活汙水都排放到大坑裡,進行循環利用。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8月4日,在蘇尼特鹼業公司,一個上萬平方米的大坑裡儲滿了高濃度鹼鹵,蘇尼特鹼業有限公司企管辦主任焦佔湖告訴記者,廠內的化工廢水和生活汙水都排放到大坑裡,進行循環利用。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專家的質疑

  按焦佔湖所稱,蘇尼特鹼業的天然鹼法是一種收集雨水,廢水“循環利用”的“變廢為寶”式的工藝流程。

  按照《水汙染防治法》第四十條規定:化學品生產企業以及工業集聚區、礦山開採區、尾礦庫、危險廢物處置場、垃圾填埋場等的運營、管理部門,應當采取防滲漏等措施,並建設地下水水質監測井進行監測,防止地下水汙染。

  禁止利用無防滲漏措施的溝渠、坑塘等輸送或者存貯含有毒汙染物的廢水、含病原體的汙水和其他廢棄物。

  據此,多位氯鹼行業的專家對蘇尼特鹼業公司“循環利用”的水溶式製鹼工藝提出了質疑。

  鄭州工程技術學院化工食品學院教授凡廣生認為,高濃度鹽水不可以作為冷卻水使用,也不可以作為鍋爐脫硫補水用,腐蝕設備太厲害。企業所說的高濃度鹽水的利用方法根本不可行;雨水含有很多硫酸鹽和硝酸鹽,要單獨進入雨水管道收集,直接用來生產不符合要求。

  天津大學化工學院副教授王保偉認為,自備電廠的脫硫廢水裡含有鎘、氨氮、砷、汞、鉛。這些廢水通過地溝直排鹼湖,溶礦之後如果是強製蒸發,部分重金屬可能帶進產品;如果自然蒸發,時間長了,重金屬可能會超過允許濃度。

  汞、鎘、鉛、砷、鉻生物毒性顯著的重金屬,對人體神經系統破壞極大。

  國家發改委中國循環經濟科技成果轉化促進中心副主任、總工程師曲睿晶認為,鹼湖底部泥很致密不會滲漏,這個解釋完全不科學,事實上只要沒有防滲措施的非正規滲坑,都會滲漏,侵蝕草原。

  曲睿晶說,依據我國《水汙染防治法》和《固體汙染防治法》相關條例,禁止化工生產系統廢水和生活汙水未經處理直接進入生產流程。蘇尼特鹼業所謂的“循環利用”,其實質是在非法排汙。

  王保偉認為,天然鹼法的選擇要跟高品位礦相匹配,才能實現清潔生產。而對貧礦尾礦而言,這種工藝則是低(貧鹼生產實屬低端產業)、小(規模效益差,在環保、人員工資、生態環境補償方面不願投入)、汙(汙染)、偏(地處偏遠沒人管)。

  曲睿晶說,由於資源枯竭,企業產出已經越來越低,但對環境的影響成本卻越來越高,對水、對土壤、對草原整個生態系統的破壞日益嚴重,今後的修複成本不可估計。這個企業算的是自己的小账,而非環境大账,它的問題具有代表性。

  對於蘇尼特鹼業所稱的“循環利用”法,是否對水和土壤造成汙染,生態環境部水環境管理司專家在接受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採訪時表示,建議對鹼水池進行專業檢測。

  蘇尼特右旗環保局相關人員稱,蘇尼特鹼業公司化工系統廢水處理工藝和鍋爐高濃度鹽水處理工藝的環境影響評估報告,於1998年通過內蒙古自治區環保廳批複。

  蘇尼特右旗環保局長班劍英表示,目前對礦區環境修複可研性報告出來了,正在編制環評。對於化工系統汙水進入生產流程、工藝流程等,正在請自治區環保廳專家進行評估,將來由專家來確定進一步方案。對於沒有防滲處理的鹼水池是否存在汙染,也在準備請專家進行檢測和評估。

 ▲8 月5日,蘇尼特鹼業公司外的一片荒漠化的草場,牧民寶音莽多拉在放牛,他說,“冬天下雪其他地方白白的,但鹼礦前面都是黑色的。”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8 月5日,蘇尼特鹼業公司外的一片荒漠化的草場,牧民寶音莽多拉在放牛,他說,“冬天下雪其他地方白白的,但鹼礦前面都是黑色的。”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傑 攝

  新京報首席記者 劉旻

責任編輯:王瀟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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