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樹到底有多窮？

上個月蟬主寫過韓寒，今天寫一寫同樣被文藝青年奉為男神的樸樹。

年輕的樸樹，洗剪吹式非主流髮型，也擋不住他無處安放的魅力：文藝又憂鬱，一開口沒人不會停下來專心聽他唱歌。周迅前男友、曾是9億少女夢想，風頭絲毫不亞於今天的彭於晏。

憑借《那些花兒》、《白樺林》，樸樹橫空出世。2000年央視春晚，導演組邀請他和另外幾位年輕歌手聯唱，樸樹想拒絕，在全公司的極力勸說下，勉強答應下來。

樸樹不願假唱，彩排時，他覺得自己像個嘩眾取寵的小醜，忍無可忍，扭頭就走。當時的經紀人張璐攔住他，兩人在演播廳裡對罵，張璐對他吼：" 你丫牛逼得不得了！所有人都在為你的事付出，你丫知道什麽叫尊重嗎？如果你不上春晚，全公司就是被你傷害了，你把我們所有從業人員的路堵死了！"

最後，樸樹妥協了，做出連自己都瞧不上的事兒：面無表情在台上完成了演出。

上完春晚，樸樹更火了：接二連三的採訪、通稿，一年50多場演出，把他折磨得疲憊不堪，他感到巨大的壓力和負擔，最終患上抑鬱症。2003年，第二張專輯《生如夏花》發行後，樸樹淡出了大家的視線。

樸樹多擰巴，就有多缺錢

不愛上電視的樸樹，再次正式回歸是2016年的《跨界歌王》第一季。主持人問他為什麽來，樸樹說：“我這一段真的需要錢。”

第二季，樸樹又來了，原因還是那兩個字：缺錢。

節目組覺得“明星比普通人混得差”是一大噱頭，不停炒作“樸樹窮”、“樸樹缺錢”，一時間，所有人都在關注：樸樹到底有多缺錢？

2017年樸樹上節目，翻唱李叔同的《送別》，唱到一半就泣不成聲，像孩子一樣崩潰大哭。他說：“這詞要是我寫的，當場死了都值得。”

觀眾們懵了：40多歲的男人，怎老缺錢，說哭就哭？感覺他活的賊擰巴，這些年的樸樹到底怎麽了？

2014年，憑借《平凡之路》，樸樹拿下第51屆金馬獎原創電影歌曲獎。

星光大道上，男明星們西裝革履，女明星們錦衣華服，無不光彩照人。只有樸樹，穿著兩件套一起的皺巴巴的T恤，隨意地挽著袖子，短發，瘦削，鬍子拉渣的就來了。

他站在台上，發表獲獎感言：“很多年來我都對華語電影有成見，認為這只是錢的遊戲。但今天在後面看節目候我真的很感動，心生尊敬。我覺得大家是像我愛音樂一樣愛電影，請大家繼續，辛苦了。最後一句，剛才聽到一位導演的一句話，我非常喜歡，我們應該拋掉所有的偏見，是這樣的。謝謝大家。”

也是難得，那麽自閉的人說了一堆話。但“秋衣先生”這番感言，卻被一些人解讀為“裝逼”，認為他“假清高”，不修邊幅的形象“不尊重金馬獎”、“丟臉都丟到台灣去了”。

十幾年過去，樸樹沒變，還是一個從不拐彎抹角，直來直往的人。

高曉松在《奇葩說》上講過一個故事：他最慘的時候向樸樹借15萬，樸樹一直並不寬裕，但他回復的信息只有兩個字：账號。

多年以前樸樹借了30萬給隔壁租房的一個年輕人，那人卻跑路了。一年後經紀人才知道這事，讓警察找到了那個人：他在工地打工，30萬早已揮霍一空。樸樹隻說了一句話：“我告訴你啊，你還不起錢，就別來見我。”

2011年底，樸樹接了一場商演，是他第一次接商演，他說自己缺錢了。演完後，他分文不取，全部分給樂隊成員。他說自己沒錢過年沒事，不能苦了跟著自己的兄弟們，所以用自己的名氣幫大家多賺點錢。

後來樂隊的吉他手程鑫，被確診為胰腺癌，樸樹帶著他四處治病。癌症治愈率一向極低，何況是醫療技術並不發達的十年前。費用高昂，經紀人說：“你自個兒存款也不多，這幾個月看病花掉了幾年的錢，你想清楚了？”

樸樹說：

“沒錢就去簽公司賣身嘛！錢哪有救人重要。”

不久，程鑫走了。樸樹對他最後的承諾是：“我會照顧好你母親。”

那些年，他偷偷地為希望小學捐款蓋樓，幾乎沒人知道。“他捐錢，也從不和別人說。”經紀人不知道樸樹把錢捐到了哪兒，怕他又被騙，樸樹就和經紀人急：“你怎麽老把人想得那麽壞呢？”

樸樹沒錢是真，手散守不住財也是真，更本質是他對錢沒那麽在乎。你覺得他炒作，他壓根不屑於炒作。他討厭娛樂圈、討厭上節目，但是做獨立音樂需要錢，養樂隊需要錢，你覺得他擰巴，其實他面對的也是凡人的煩惱，缺錢而已。

“我想好好寫歌，我不禍害人”

樸樹做音樂，像在穿一串珍珠項鏈。每首歌都是一顆珍珠，必須打磨得完美無暇，才穿進去。這一穿就是14年。

2017年樸樹回歸，第三張專輯《獵戶星座》炸開沉寂已久的樂壇，音樂才華再次獲得肯定。

這14年裡，他做過專輯，因為自己不滿意，中途把那張幾乎成型的專輯斃掉了。他說，當他戴著耳機聽到某個不協調的音符，心裡滿是自責和懊惱，不能允許那樣的作品上市。

蟬主想起之前寫過的耿直Boy鄭鈞，他直言：現在的音樂排行榜失去公信力，靠刷榜上位的流量明星，做出來的音樂都是屎。

拒絕假唱，對得起歌迷，對得起做音樂的初心，是樸樹鄭鈞李健許巍，是所有靈魂歌者們的原則和底線。用心做的音樂，每一首都真誠的像詩。

不對資本諂媚，隻討好普通人

去年樸樹在微博上發了一段視頻，記錄了他為電影《大三兒》錄製主題曲的幕後故事。樸樹說從這部電影裡看到了自己，想為它做些什麽，分文不取。

《大三兒》是部關於小人物的紀錄片，記錄了一名生活在4線城市赤峰的43歲清潔工大三兒的人生。

大三兒的身高只有1.1米，他兩個哥哥、母親都已去世，留下他和83歲的父親相依為命。他是個小人物，生活不需要色彩，僅僅是為了“活著”。

大三兒過著普通人一樣的生活，他也世俗，偶爾做做發財夢，經常買彩票，夢想有天能中500萬。

他很摳門，會為一塊錢和三輪師傅討價還價，師傅說生活不容易啊，他說：“是，我也不容易啊，我這活著。”感慨完又不忘砍價：“四塊！“

就這樣一個活著就足夠艱難的人，他覺得自己活得很有意義，因為他心靈純潔。別人問他，你憑啥說你心靈純潔啊？他認真地說：“我不禍害人。”

“不禍害人”是赤峰方言，有兩個意思：一是勤儉節約，好好生活；二是不坑害別人。

樸樹說：“《空帆船》這首歌，唱給大三兒，唱給那些生活很艱難的人。”

有人說樸樹情商低、不懂賺錢，其實他只是學不會對資本諂媚。他最不願意辜負的是平凡人的努力，最願意討好的是生活艱辛、卻努力奮進的普通人。

2018年春節前的一個清晨，北京什刹海公園。樸樹快步走向一處高地，他笑著跟大家揮揮手，羞澀地說：“周末好！”然後音樂響起，輕輕唱起了歌。

路人們駐足傾聽，一邊打著節拍，一邊跟著他哼唱，零下6度的北京，突然一點也不冷了。

有人說：“這就是為什麽提起樸樹，大家會用乾淨這個詞來形容他。現在還有多少歌手是為了想唱歌給別人聽？他們唱歌，每分鐘都是要錢的。像樸樹這樣，你會在某個去逛公園的周末，聽到一個明星，認認真真唱歌給大家聽，光想想，就覺得溫暖。”

錢真的能幫樸樹走出困境嗎？

羅振宇常調侃自己為“販賣知識的臭奸商”，如果願意，樸樹也可以成為“販賣情懷的臭奸商”。即便如此，我也願意買單。最不該擔心的是樸樹會窮，他的天賦才華足以為他分配到最佳物質資源。

樸樹的困境可以用《綠皮書》裡的一句話概括：“The world’s full of lonely people afraid to make the first move.”（世界上孤獨的人都害怕邁出第一步）。

2018年，樸樹上《奇遇人生》跟節目組一起去古巴。一開始說自己不愛玩、錄節目不舒服、不願坐摩托車...各種擰巴不配合。最後卻秒變“大型真香現場”，承包了整期節目的笑點。

燦爛的陽光給街道、樹木鍍上金色，狂飆的速度感，迎面而來的風，樸樹終於露出孩子般的純真笑臉。

網友們紛紛表示：看到樸老師從壓抑自閉，到負能量散去，張開雙手去擁抱世界，特別感動，因為他特別真實，就像看到過去的自己。

樸樹是天才也是“傻子”，這個世界“傻子”最珍貴。在《奇遇人生》中樸樹說：“從36歲那年變成另外一個人，然後從零歲開始長，至今沒有變成最終的那個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樸樹身上背負著太多期待和使命，我們理解他堅持的自我，也想看到他變得更強。

華語樂壇病了，世道不好了，真的天才與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每個人都在等著，樸樹繼續用火把一般的音樂，照亮夜行人腳下的路。黑暗中，他握緊雙拳，聲嘶力竭：

“這個操蛋的世界，跟丫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