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賈府裡的那些耳報神

一入紅樓，終生難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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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回老家，內弟妹開玩笑說：站在村口，和那些大娘嬸子閑聊幾句，十村八店近幾個月發生的大事小情就都知道了，簡直是情報中心。此話好不誇張。自古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飛短流長信息傳輸的也快，再以各路人馬的添油加醋更是長了翅膀流轉。

在紅樓們的大觀園這個女兒國裡，除了賈寶玉這個男性主子和他的小廝們，其余均為女性，上至千金小姐，下至婆子仆女，洋洋灑灑上百口，人多口雜是非多，在那個沒有手機和網絡的年代，排除正經在議事廳稟報給主子的日常重要信息外，通過外三四的門子傳遞消息也是必不可少的途徑。

有作內應傳遞消息的。

其中以趙姨娘的小丫頭小鵲為代表，小鵲在趙姨娘處偷聽一句半句趙姨娘和賈政的談話，僅僅提到寶玉二字，就前去怡紅院報信。文中寫到“婆子問何事，小鵲不答，直接往房內，來找寶玉。……，晴雯眾人見她來了，都問：什麽事，這時候又跑來做什麽？小鵲笑向寶玉道，……”。

一方面小鵲作為一個姨娘的小丫頭，竟然可以在深更半夜進入一個男主子的內室而不經通報，另一方面，晴雯眾人見了她並不驚訝，只是驚奇於時間上的唐突。說明小鵲作為怡紅院在趙姨娘處安插的耳報神，專門負責探聽趙姨娘甚至是賈政不利於寶玉的各種消息，而且授予了小鵲不論何時都可以深入怡紅院的權利。當然，小鵲大有可能是後期收買過來的，不管是利誘還是討好主子，名副其實的做了一名信使。

有盯梢賣乖的。

賈府中這類居多，在王熙鳳生日那天，賈璉偷食鮑二家的，指使小丫頭們在大門、二門口望風放哨，一個小丫頭看到醉酒的鳳姐，急忙去報信，被逮到打了嘴巴子。進入院門，有一個小丫頭探頭探腦的看著人，也被鳳姐看到，這個小丫頭聰明伶俐，見躲不過，竟然變被動為主動，出賣賈璉的信息想向鳳姐討好，鳳姐盛怒之下也是一個嘴巴子解決了。精明能乾的鳳姐在微醺的狀況下，連破兩道盯梢的崗，這才引出鳳姐潑醋、夫妻、妾侍、情人大鬧的荒唐大戲。

以上是正面行文，而文中多處側面表述消息的傳遞。

鳳姐因繡春囊夜抄大觀園一節中，就有一個較好的例子。鳳姐帶著丫鬟婆子並王善保家的，先從寶玉的怡紅院開始，再次瀟湘館，然後人還沒到探春的秋爽齋，這邊三姑娘就得到消息了。文中如此寫道：“這裡鳳姐合王善保家的又到探春院內，誰知早有人報於探春了。”夜深人靜關門閉戶的，在沒有電話、微信的古代，信息也是很快傳到另外一處，雖沒有說是誰稟報給三小姐這支玫瑰花的，但是在深宅大院的侯門府邸，也是沒有絕對的消息閉塞。後三小姐掌摑王善保家的，雖然作者沒有寫太多人的反應，相信這個大快人心的事兒絕對在賈府的上上下下很快流傳，並當作笑柄，也夠王善保家的低調一段時間的了。

大觀園中，主奴一體，一般情況下，奴才是為主子服務的，主子得勢，奴才有臉，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也就是說，並非只有得勢的主子才能獲得奴才的信息。尷尬人邢夫人雖不受公婆待見，兒媳敬重，但她還是有辦法從精明但王熙鳳那裡討到便宜。賈璉向鴛鴦借當一節中，從鳳姐、賈璉眼皮子底下就走漏了風聲，被邢夫人敲走二百兩銀子。難得的是居然不知情，雖然有一個糨洗衣服的老婆婆作為嫌疑犯，但未經證實也不可作數。

比大太太還要惹人厭但趙姨娘，照樣有人給她吹風。薔薇硝一案中，趙姨娘怒火中燒，三步並兩步前去怡紅院找芳官麻煩，正巧遇到藕官但乾娘夏婆子，夏婆子起哄架秧子，把這些小戲子在大觀園熱但事添油加醋的告訴了趙姨娘，並拱著她去鬧，趙姨娘越發得了意，依仗了膽子，大鬧怡紅院。

自然，是非人定傳是非事，趙姨娘作為風尖浪口上的人物，招惹是非的同時，也是信息傳遞的一把好手，去秋爽齋看望三姑娘的路上，還順路跑去瀟湘館，純淨如黛玉，都知道她這個順路人情可能存在意外之舉，故使眼色讓寶玉離去。前八十回雖沒有寫到趙姨娘給黛玉帶來的直接傷害，後文未必沒有趙姨娘的從中添油加醋推波助瀾破壞寶黛關係的情節。

在不少情況下，奴才為了自保，他們之間通探聽主子消息來互相獲利或者滿足一些個人的私欲。大觀園裡小廚房的柳嫂子去看望親戚，回來時在二門上合小么兒的對話正反應這一事情。小廝想通過進出大觀園的柳嫂子之便利，順帶一些物品來獲利，被柳家的拒絕後，說了一番話：“不用哄我了，早已知道了。單是你們又內纖，難道我們就沒有內纖不成？我雖在這裡聽差，裡頭卻也有兩個姐姐，成個體統。什麽事瞞了我們！”一席話正好說明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風通過裡外的人員互相扇動，信息猶如蝴蝶在賈府內外悄然走起。

當然，賈府裡正經門路得到消息的方式也很多，正式的有官府的公文，皇帝的聖旨，各路親戚的書信來網，不在本文討論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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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作者：nustcaa，一名懶惰的紅樓愛好者。“一入紅樓，癡夢難醒”。本文首發於紅樓夢賞析（ID：hlm364），如需轉載，請聯繫小編（夕瑤：13824393166）。

紅樓夢賞析

一入紅樓，終生難醒

與君相逢，平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