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貓、淘寶起訴惠惠助手，到底誰在理誰理虧？

作者：龔進輝

昨天下午，天貓、淘寶起訴惠惠購物助手所屬的網易有道資訊技術(北京)有限公司、北京網易有道電腦系統有限公司兩案在海澱法院開庭審理，雙方就被告主體適格性、是否存在競爭關係、惠惠購物助手插件是否涉嫌插入和遮擋、是否構成流量劫持、是否進行不當廣告推廣、提供比價資訊是否真實公允等問題展開激辯和論證，火藥味十足。

簡單介紹下雙方糾紛的起因，2015年雙11期間，原本可以幫助消費者判斷商品漲跌的惠惠購物助手無法在天貓、淘寶網頁上正常使用，天貓、淘寶以提供比價資訊構成不正當競爭為由，將惠惠購物助手訴至法院，並列舉其三大罪狀：

一是惠惠插件未經二原告許可，在天貓網和淘寶網網站上直接嵌入內容的行為，不但遮擋、覆蓋了二原告的網頁，嚴重破壞了二原告用戶良好的使用體驗，而且易使相關公眾對於服務來源產生混淆和誤認。

二是惠惠插件劫持原本應由二原告享有的巨大流量，降低了天貓網和淘寶網的交易機會，給二原告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

三是惠惠插件未經二原告許可，在天貓網和淘寶網上直接嵌入二被告和其他企業廣告的行為，強行改變了天貓網和淘寶網的頁面布局，使用了天貓網和淘寶網的頁面資源，獲取了不正當利益。

對此，惠惠購物助手辯解稱，惠惠助手屬於瀏覽器功能拓展軟體，開發獲得瀏覽器的許可，下載、安裝、使用均由網絡用戶自行控制。惠惠助手並未改變天貓和淘寶網頁原有的內容，佔用一定的頁面太空屬合理現象。惠惠助手促進了天貓和淘寶網站交易機會的產生，豐富了用戶資訊和選擇，並未對天貓和淘寶網站的經營構成不當干擾。

不難看出，雙方爭執點主要集中在是否互為競爭關係、行為邊界的界定上。先說是否互為競爭關係，天貓、淘寶認為自己與被告同為消費者提供互聯網購物、為商家提供行銷管道的商業經營主體，具有直接競爭關係。惠惠購物助手則反駁道，與原告並非競爭關係，相反卻存在廣泛合作關係。

再說行為邊界的界定，天貓、淘寶認為惠惠插件未經二原告許可，直接嵌入內容和廣告違規，惠惠購物助手並不認同，並搬出“開發獲得瀏覽器的許可，下載、安裝、使用均由網絡用戶自行控制”的理由。

雙方在庭審中申請了專家輔助人出庭對技術性問題向法庭進行說明，爭吵激烈程度可見一斑。我的觀點是，天貓、淘寶與惠惠購物助手並不存在競爭關係，而是互補關係。注意，天貓、淘寶起訴的公司主體是有道而非網易，惠惠購物助手脫胎於有道搜索，主打購物搜索，後來有道放棄通用搜索後，惠惠購物助手更新為導購網站惠惠網，並以瀏覽器插件的形式繼續為消費者提供比價服務。

說白了，無論是惠惠網還是惠惠購物助手，本質上都是工具，性質與截圖、網銀、翻譯等常用瀏覽器插件無異，與從事電商業務的天貓、淘寶談不上競爭，雙方更像是上下遊的互補關係，隻不過並未展開合作。如果天貓、淘寶起訴的公司主體是網易，後者擁有嚴選、考拉等電商業務，雙方則毫無疑問是直接競爭關係。

至於行為邊界的界定，我傾向於支持天貓、淘寶。在我看來，惠惠購物助手拿“用戶自由選擇”來當擋箭牌站不住腳，其出發點是好的，但用錯了方式，不能因為為消費者提供比價服務的正當性而胡來，未經天貓、淘寶許可便在網站上直接嵌入內容明顯違規。

事實上，惠惠購物助手這種表面善意實則作惡的行為，與當年瀏覽器廠商屏蔽影片網站廣告的套路如出一轍。2013年12月，優酷起訴獵豹瀏覽器不正當競爭一案勝訴，獲賠30萬，法院判決認為，“獵豹瀏覽器非法攔截優酷影片貼片廣告之行為，侵犯了優酷合法權益，已形成不正當競爭。”

2014年2月，傲遊瀏覽器推出主打影片快進的小紅馬版本，宣稱針對影片網站貼片廣告采取技術手段幫助用戶快進“爛廣告”，遭到優酷、搜狐、愛奇藝的聯手封殺，最終迫於輿論壓力，傲遊下線了小紅馬版本。本月初，傲遊再度因屏蔽影片廣告而被起訴，原告是優酷，索賠200萬。

或許你會認為，獵豹、傲遊提供屏蔽影片網站廣告服務的初心值得肯定，讓用戶免於看漫長且無聊的廣告，是否屏蔽完全取決於用戶，談不上作惡。乍看之下很有道理，獵豹、傲遊將選擇權交由用戶沒毛病，其實不然，它們提供屏蔽影片網站廣告服務這一行為本身就不合理，且影響極其惡劣。

一方面，獵豹、傲遊此舉並不完全是讓用戶爽，也存在一定的私心，即憑借這項賣點迅速獲益，吸引、誘導海量用戶進行下載並使用；另一方面，獵豹、傲遊此舉破壞了業內通用的商業模式，即嚴重影響影片網站的正常經營。要知道，貼片廣告是影片網站的一大收入來源，沒廣告就沒收入，沒收入就沒內容，到頭來受傷的還是用戶自己。

因此，從瀏覽器廠商與影片網站的多起紛爭來看，所謂的“用戶自由選擇”不過是前者包裝自我形象且企圖推卸責任的面具而已，面具的背後是一張一心只想謀私利的醜惡的嘴臉。同理，惠惠購物助手與天貓、淘寶對簿公堂，我認為前者是理虧的一方，涉嫌不正當競爭，給後者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

話說，“惠惠助手並未改變天貓和淘寶網頁原有的內容，佔用一定的頁面太空屬合理現象”這一表態也夠荒唐的。按照惠惠購物助手的邏輯，為消費者好即正義，天貓、淘寶就該無條件接受其強加的“好意”。這顯然不合理，惠惠購物助手服務的是天貓、淘寶用戶，而不是惠惠網用戶，在別人的地盤提供比價服務，獲得對方許可是重要前提，未經許可硬來可要不得。

天貓、淘寶與惠惠購物助手的官司最終結果如何，相信法院會作出公正的判決。做個小調查，你覺得誰在理誰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