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億比亞迪廣告懸案

　　這些天，比亞迪“廣告門”事件不斷發酵。

　　30多歲的上海姑娘李娟成了“雙料間諜”，上演了廣告圈內的無間道。一方面，她以“上海比亞迪最高負責人”的身份和廣告供應商們簽大約作，另一方面，她假冒上海雨鴻文化實際控制人汪曉婷的身份和比亞迪深圳總部聯繫。

　　24歲的民族品牌比亞迪憤怒又委屈，自己叫苦，卻被一眾廣告商圍剿。比亞迪副總裁李珂發了一條朋友圈：此事實在讓我憤怒，遠在美國矜矜業業埋頭苦乾時，竟然莫名其妙的被騙子陷害了！警方一定要把什麽陳振宇，宋博，李娟以及背後有貓膩的廣告公司一並抓出來，狠狠嚴懲這樣的欺騙行為！否則天理難容！

　　百餘家廣告公司身處倒閉邊緣苦不堪言，11億巨額欠款不知去向。事發至今，涉及其中的廣告公司一直在為自己討說法，稱比亞迪所說“不知情”絕無可能。

　　那麽，李娟如何“勾搭”上比亞迪的？此舉動機為何？比亞迪如此大的公司真的在別人免費為自己做宣傳這個事兒上不知情麽？或像廣告公司痛斥的那般得了便宜賣乖？廣告圈水深至此？

　　“雙面”李娟：“上海比亞迪的最高負責人”or“上海雨鴻文化汪曉婷”

　　李珂口中的“騙子”李娟工作經歷豐富，目前查閱的網上資料來看，2009年畢業之後她先後在瑞安房地產、某不知名廣告公司、五河文化等多家公司工作，在這場殺熟的“騙局”中，老同事成為最主要的“詐騙”目標。

　　2017年時，曾經和李娟在同一家廣告公司一起共事過的上海雨鴻文化實際控制人汪曉婷，接到了代表比亞迪的老同事的合作邀請。在查驗了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營業執照複印件、實地參觀了上海比亞迪位於陸家嘴國金中心的辦公室之後，2017年4月，雨鴻公司與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正式開始合作。

　　而在此之前，雨鴻文化了解到，李娟已經以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名義開展業務超過一年半之久。

　　另一邊，李娟也打著“免費”的廣告服務提供商名頭和比亞迪聯繫。“李娟之前代表雨鴻文化所有郵件裡面提到的都是免費廣告資源，聯繫的時候的說自己是汪曉婷，”有匿名人士向媒體提供一份由“[email protected]”發給比亞迪員工的一封郵件，下面署名為商務總監小汪。

　　那麽李娟設立這個騙局的的動機是什麽呢？騙錢？李娟代表的“上海比亞迪”屬於支付費用方，廣告方不可能提供了服務還到貼錢。回扣？有廣告供應商負責人表示，沒有給過李娟一分錢回扣，合約都是招標競標得來的，李娟的所謂詐騙是不存在的。

　　李娟到底如何騙錢，尚不得而知。不過，在李娟自己的描述下，她自己也是“受害者”。據媒體報導，李娟自述稱她的“老闆”陳振宇才是整個事件真正的幕後操盤手。

　　同樣曾是“前同事”陳振宇因工作關係互加好友，2016年年初，自稱比亞迪集團隱形股東的陳振宇說，將和比亞迪董事長王傳福的現任妻子、比亞迪高級副總裁李珂一起對集團進行換血，希望安排李娟作為上海比亞迪市場負責人，並許諾其“換血捧人上位完成後”為上海團隊升職加薪。

　　一場騙局就這樣拉開了大幕！迄今為止，陳振宇的身份依然不詳，經相關人士查閱，比亞迪內部OA系統也查無此人。

　　深陷漩渦的比亞迪：受害or受益？

　　迷霧重重。

　　事件相關方各執一詞中，比亞迪明白告訴眾人自己好不委屈。7月16日的最新聲明裡不再強調自己不知情，而是公告自己為受害方，並且表明將與各方積極配合警方調查，依法維護自身權益。

　　這一部分就主要從比亞迪的角度來進行梳理：

　　讓整個事情變得白熱化的，是比亞迪在7月12日的一紙聲明。文中稱，李娟假冒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市場部總經理身份，偽造比亞迪多枚印章，以比亞迪名義，與多家部門及機構展開廣告宣傳類合作。對此，“比亞迪均不知情，也與比亞迪無關”。

　　一紙聲明裡，可以看出比亞迪最主要的出發點是撇清關係，但或許他們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如此焦灼。隨後，一篇乙方發出、痛斥比亞迪的文章開始瘋傳，直懟比亞迪不可能不知情。

　　7月12日晚間，競智廣告在其微信公眾號發表一篇名為《人BY臉，天下無D》的文章，毫不客氣地化用比亞迪的拚音縮寫，將比亞迪撇清乾系的行為稱之為詐騙行為、“一個老賴的誕生”，直指比亞迪“令整個汽車界，整個國產品牌蒙羞”。

　　競智廣告表示比亞迪聲稱自己毫不知情，把自己也擺在受害者的立場上，是毫無根據且不能成立的。理由是這些廣告行銷活動持續時間之長、頻率之高、聲勢之大，比亞迪不可能聽不到一點風聲，更不可能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7月15日，上海雨鴻文化傳播有限公司通過官方微博發布了一則“關於比亞迪廣告門事件的聲明”表示，由李娟以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名義發包給雨鴻公司的廣告業務均屬比亞迪旗下真實業務，事中有比亞迪廣告部門及大區相關人員對接，事後有大量業務確認。比亞迪隨即明確對外表示：李娟絕對不是比亞迪員工，李娟向廣告供應商稱其代表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不是事實。

　　事件的另一關鍵點是與兵工廠的合作。

　　據說，2018年4月，已經進入比亞迪供應商名錄的雨鴻文化，向比亞迪推薦了與兵工廠的合作，報價120萬。今年4月下旬，英超足球俱樂部兵工廠宣布與比亞迪汽車簽下全球合作夥伴協定，5月雙方在阿聯酋航空足球場舉行儀式，比亞迪品牌公關部負責人李巍出席。不過，比亞迪上海公司於6月13日發布聲明稱，有部門或個人偽造該公司印章、冒用公司名義開展廣告業務，直到7月12日點名李娟欺詐，次日兵工廠宣布比亞迪自稱成為詐騙行為的受害者。

　　比亞迪也曾覺得120萬的合作價低的離譜，但李娟解釋說這只是雨鴻文化與兵工廠談下來的資源包的一小部分。比亞迪信了。但廣告商並不相信比亞迪這一說法，甚至有人認為，該合作實際存在兩份合約，合約金額不同。

　　被拖欠款項眾廣告商一口咬定，比亞迪做了宣傳，卻不想認账……

　　11億“免費”廣告，廣告主為何願意做“慈善”？

　　長達三年的騙局被揭穿，是因為“上海比亞迪”沒辦法按時付清廣告供應商的欠款。2018年5月底，比亞迪總部陸續收到幾家供應商對李娟的征詢，原因是供應商們一直收不到上海比亞迪的應付款項。

　　過去3年，有30多家廣告公司牽扯到其中，其中包括一家上市公司和兩家4A公司，欠款規模達11億元，而其中有些企業已經在借高利貸墊錢，甚至墊錢墊到倒閉。

　　上海競智廣告於2016年8月1日和上海比亞迪簽署首份合約，次月，競智廣告正式進入上海比亞迪的採購庫名單。據競智廣告提供給媒體的材料顯示，迄今為止他們與上海比亞迪簽訂並執行了17份合約。

　　據消息人士透露，上海雨鴻追討的費用是1.5億，另一種說法是1.2億+5000萬，再加兵工廠項目的6000萬。其他供應商追討的費用少則2000萬，多則5000萬，據說最早發聲的競智廣告追討的費用也是2000萬。

　　隨著事情敗露，本來以為服務“大甲方”廣告主們才發現服務的卻是一個“假方”，對於廣告供應商和“上海比亞迪”簽署的合作服務款項，比亞迪總部表示“與公司無關”。

　　像雨鴻文化、上海競智這樣的廣告公司在3年時間一直“免費”給比亞迪提供廣告服務，比亞迪非但一分錢沒掏，而且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這事。這樣的事看起來似乎有些離譜，不過在廣告圈內也並不少見。

　　有廣告業內人士透露，為了拿到一些大的企業“金主”，廣告商們往往願意“鋌而走險”以前期贈送或試用廣告資源的方式來換取長期合作，這就需要自己墊錢支付費用。

　　對於為何會接受了三年的免費廣告，比亞迪在聲明中解釋稱，2017年5月，李娟使用上海雨鴻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名義，以自有資源（廣告及活動）試用及免費使用為切入點，主動與比亞迪聯繫並開展免費廣告宣傳。

　　在“上海比亞迪”的操控下，整個騙局看上去似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7月17日，卷入比亞迪“廣告門”的廣告供應商奔赴位於深圳的比亞迪總部協商解決方案。比亞迪方面表示，目前比亞迪方面正在整理和統計廣告商的訴求，以及通過李娟所執行過的項目，雙方將擇機面對面溝通。

　　結語

　　比亞迪和廣告商們各執一詞，經濟利益的糾紛最終還是要以法律合約為依據，對於雙方而言，對簿公堂可能最好的選擇。

　　發酵至今，市面上更有李娟拉比亞迪做背書以融資更多錢款、李娟背後涉及比亞迪高層內鬥的種種說法。真相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紛亂龐雜的廣告圈裡，沒有誰是絕對的無辜。一場羅生門，到底誰是操盤手，最大的BOSS是誰，各方利益摻雜其中，這樁懸案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