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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研所丨新麥客:把家安在車輪上的職業收割者

新麥客

工人日報 吳凡 攝影報導

6月,盛夏的風一吹,北方的麥子就依次熟了。

這次出門,邢體建備上了200個一次性口罩和三四套換洗衣服。和老邢一起出發的有十多個人,六台車。男士們的穿著比較隨意,面色黝黑,眼角布滿了深邃的皺紋。女士們則要“嚴謹”得多,除了正常衣物,她們還帶了長沿帽子、遮掩頭部的紗巾和一些護膚品。

老邢家在河南新鄉,是一名資深的跨區收割者,乾這一行已經24年了,每年在全國各地跑。這支收割小隊一般都是十多個人的規模,每年的收割路線要根據麥子的長勢來定。大家出發、乾活、結账、加油、吃飯都在一起,“都是信得過的兄弟和朋友。”

這個六月,他們的計劃是先由南向北割河南的麥子,再一路往西走,到下旬抵達甘肅,再往後則是青海。總之,每到夏天,麥子熟到哪裡他們就趕到哪裡,一路艱辛坎坷。

6月3日,收割隊伍連夜從豫西轉移至豫東,到達時已是次日凌晨。

“這裡的小麥收割價格是每畝60元,比那邊劃算。”隨著收割機的普及,老邢他們時常感到雇主壓價厲害,掙點錢不容易。

6月14日,隊伍到山西晉城遇到了麻煩。天黑後一戶村民怕老邢他們不割了,就站車前不讓走。老邢說是天黑麥子起潮不好割,答應第二天中午再來,村民始終不同意,就是不放行。情急之下,老邢打了110求助才脫身。常年在外奔波,對此他們已經習以為常。

“我們沒住過賓館,就住車裡或帳篷裡,習慣了。”

“車上的水,可以在加油站加,一箱兩三塊錢,水夠兩個人洗澡洗衣服,女的不方便就拿毛巾擦一擦。”

“吃飯看情況,只要有時間,我們就自己做,我們帶了小液化氣罐,在外面吃又貴又吃不慣。”

“車出了問題都是我們自己修,除了發動機,我們什麽都會,我們都是自學成才。”

“反正我們大家幹什麽都在一起,互相幫忙嘛。”

問到生活的點滴,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搶著回答。每天最高興的,是加油的時候。那個時候,大家正好聚在一起,方便分账。當天收入當天分,由一名推選出來的账房先生來記账,總數一除,各家平均。乾得多,大家都高興;乾得少,大家就一起承擔。由於大家都是個體戶,到了當地遇到個別不講理的東家,難免有被欺負的時候。有些地方不願按面積算錢,一定要按產量計算;有些東家喜歡在測量上做文章,總覺得老邢他們手裡的測量儀器沒自己的感覺準確;還有的很蠻橫,要求得不到滿足就站在車前不讓走……所以大家更喜歡結伴出行。

“絕大部分村民都是很好的,看我們割得細致,有的還送我們水果吃,非常客氣的。”老邢說。

6月20日,隊伍在連霍高速上跑了一整天后,終於從河南新鄉到了甘肅天水,剛準備大乾一場,第二天早上突然就下起了雨。由於麥子被淋濕沒法收割,大夥兒只好把車停在路邊上,等天晴後雇主再來跟他們聯繫。

甘肅天水原來是著名的麥客之鄉,當年很多當地人在麥收季節會帶著鐮刀出遠門,靠賣苦力掙錢養家。如今,這裡已經很難再找到過去的那種麥客了。

“我認識的人中已經找不到還乾這個(麥客)的了。”40歲的天水市甘泉鎮高莊村村民白豔江說,如今村民們只在機器能開進去的地方種麥子,高山陡坡上都種了蘋果、花椒和櫻桃等經濟作物。

“現在收一畝麥子只要幾分鐘,過去靠人收,一個熟練的老麥客要從天亮割到天黑,割回去還要用石磨去皮,又累又麻煩。”談起麥收變化,今年58歲的吳禮學笑著說。老吳和老邢是老搭檔,割麥子的經歷比老邢還要豐富。

儘管效率更高,收麥質量更好,但他們收費在過去十幾年裡卻基本沒有漲過,一直維持在幾十元每畝的水準。“現在是人工割麥子的少了,機器多了,人工費上漲了,但機器費用下降了。”老邢分析。隨著全國高速公路的建設,越來越多的收割機開進了山區,再加上國家政策的扶持,農機上高速都有綠色通道,使得像他們用的這類收割機越來越普及。

這些年,老邢帶隊出去作業,憑著勤勞也攢下來一些積蓄,不僅自己的收割機換了好幾代,還給剛結婚的兒子在村裡建了個三層樓房。他的兒子則在村裡開了個店,賣農機配件。“今年肯定是豐收了。”望著一片片金色的麥田,老邢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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