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致李銀河：愛你就像愛生命

我發現我是一個壞小子，你爸爸說的一點也不錯。可是我現在不壞了，我有了良心。我的良心就是你。真的。

王小波 1978年5月20日

1977年，李銀河與王小波初次相遇。那時王小波還是北京西城區某個半導體廠的工人，而彼時的李銀河在山西大學上學。

見面之前，李銀河曾讀過王小波的《綠毛水怪》，那本書對她的靈魂產生了極大的吸引力。她在心中暗想：這是一個和我心靈相通的人，我和這個人之間早晚會發生點什麽事情。

李銀河的猜想是正確的。初次見面後，王小波對她一見鍾情並展開追求。而當時的李銀河對王小波卻有點失望——她那時覺得王小波長得真的是夠難看的。

01 有趣的靈魂終將相遇

有趣的靈魂好不容易才相遇，兩個人的關係發展得很迅速。從第二次見面開始，兩個人就開始通信了。後來他們之間的書信被整理成書，取名《愛你就像愛生命》。

如果不是這本書，或許我們不會想到，王小波這個世人眼中睿智的學者，在愛人面前卻宛若一個幼稚的孩童。

你好哇，李銀河。每封書信前面他都會這樣呆呆地向李銀河問候。初讀覺得王小波傻的可愛，讀多了方覺裡面的情深。

李銀河去遠方出差，他在信裡寫道，“你不回來我再也不給你寫信了，絕對不寫，不寫。”可是第二天，他仍舊乖乖地寫了信過去。“我自食其言，又來給你寫信了。”

李銀河不在身邊他難過，這個一米八四的大老爺們告訴李銀河自己現在思念她難過得像是一隻吊死在旗杆上的貓。他說你要是回來了我就高興了，馬上我就要放一個驚動北京城的大炮仗。

思念到極致時，他甚至調侃起自己的相貌。“告訴你，一想起你，我這張醜臉上就泛起微笑。”

在今日的社會，異地已經成為眾多情侶的分手原因。可是對於王小波和李銀河而言，異地的那段時間或許是他們感情上升最快的黃金時代。

在分開的日子裡，你來我往地寫著一封封情書，這是他們在那個年代采取的最浪漫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純粹的愛意。這兩個有趣的靈魂碰撞到了一起，便再也沒有分離。

02 你是個“奇葩”，恰好我也是

1986年，王小波赴美留學。留學期間，他與李銀河驅車萬裡，遊歷美國各地；86年的暑假，他與李銀河遊歷西歐諸國，這些經歷後來在他的雜文和小說中都可以找到蹤影。

當時，無論是學歷、收入還是影響力等各方面，李銀河與王小波始終是處於陰盛陽衰的狀態。早在1978年，李銀河就發表了自己的第一本著作《五四運動簡史》，而當時的王小波還只是一個工人。但是李銀河很崇拜他，因為她覺得論起“真正的東西”，她是比不過王小波的。

1989年，李銀河開始做同性戀研究，進入性學研究的領域。這成為了她事業上的一大轉折，也成為她後來不斷引起風波和毀譽參半的源頭。

可是王小波與她心靈相通。他不僅表示支持，還親自參與到對同性戀的研究中。1992年，李銀河與王小波合著的《他們的世界——中國男同性戀群落透視》出版。由此可以看出這是兩位思想非常先進的學者，哪怕在二十多年後的今日看來也是如此。

在整個90年代，李銀河致力於研究中國的同性戀、性文化、生育、婚姻與女權，並發表多部著作。而王小波則陸續發表了《黃金時代》等著作，開始聞名於大眾。

03 新潮的奶奶

李銀河曾在2017年參加綜藝節目《奇葩大會》。介紹她的開場詞是“比你們都牛逼的奶奶”。她在節目裡通過自己研究的數據提出了“婚姻終將消亡”的觀點。李銀河解釋說雖然這個觀點說得太過，但是確實有越來越多的人不願意結婚了。

她認為由於婚姻制度與人性有著內在的緊張關係、人類的預期壽命延長、男女平等、離婚成本過高以及性的目的改變了等原因，婚姻對於很多人來說將不再必要。因此婚姻模式將逐漸走向多元化。

對於常常語出驚人的李銀河，人們對她提出的這些觀念也不再那麽驚訝。無論是她的毀者還是譽者，人們都不可否認這個老奶奶寬容與多元的心態。

04 改革四十年,得到物質也在失去純粹

有人曾說，這是一個浮躁的時代。改革四十周年過去了，在物質生活不斷富足的同時，我們也離那個純粹的年代越來越遠。

改革開放之前，人們的工作是集體勞動，愛情是父母媒人婚配，交往是鄉村鄰裡。人們過著清貧卻簡單純粹的日子。正如木心在《從前慢》裡寫的：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

現代人在經濟快速發展過程中的，逐漸適應了快餐式的生活。吃飯很快，走路很快，愛上一個人很快，忘記一個人也快。被老一輩的人質疑時，很多人會反駁說時代已經變化，現在是更自由更開放的時代。

這份自由真的讓人更快樂嗎？或許並不是這樣的。或許現在有很多的年輕人已經喪失了愛人的能力。而有一個人能讓自己投入全身心去愛是多麽珍貴的事情。

05 愛情的純粹，與所處什麽時代無關

李銀河作為中國第一位研究性的女社會學家，常常與同性戀、一夜情、虐戀、群交甚至獸交等詞捆綁在一起。她甚至曾坦言，王小波本來是一個性欲很正常的人，可是由於她喜歡虐戀，慢慢的他也喜歡上了這種方式。這種在今天仍為許多人不齒的性愛方式，在當時更是難以被人接受。

就是這樣兩個思想十分前衛，觀念非常開放，樂於接受多元文化的兩位學者，自相遇的那一天起就保持了對彼此純粹而忠貞的愛戀。

他們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世人，感情純不純粹，和處在哪個時代、思想前不前衛沒有關係。只是你愛得純不純粹。

王小波把信寫在五線譜上，“做夢也想不到我會把信寫在五線譜上吧！五線譜是偶然來的，你也是偶然來的。不過我給你的信值得寫在五線譜裡呢，但願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他熱切地希望自己可以和心愛的女子白頭到老。

“我會不愛你嗎？不愛你？不會。愛你就像愛生命。”這個說出愛你就像愛生命的男子，愛著李銀河直到他生命的盡頭。

早從一紙情書開始，他們就成為了對方一生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