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不僅清涼，還有更多……

編輯 | 玲子

審核 | 小也

朋友給我講，她趁著氣象大好，在花盆裡放了一些薄荷種子。待到薄荷全都出芽時，她剛好被外派出差。由於長期出差，放窗邊的薄荷沒怎麼料理，不得不任由它自生自滅了。可出乎意料的是，朋友回到家中後，竟然發現一盆薄荷新苗除了一棵蓬蓬勃勃，向天空的方向昂著驕傲的頭顱之外，其他的新苗全都發黃萎蔫了。她感慨道：「一大盆薄荷，在資源極度匱乏的情況下，改變了生存策略，集中力量讓一株超長生長，試圖脫離困境，這就是植物的智慧吧，類似《流浪地球》裡的B計劃。」
她說完她的薄荷之後，長嘆了一口氣，彷彿心事重重，貌似薄荷觸動了她的記憶之弦。既然她不主動提起，那我也不方便打聽。所以，我岔開了話題，關心起了她的婚戀。她是母胎單身，這些年來，一直不停地相親，不停地聚會，但還是沒有找到如意郎君。為什麼呢？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她幾乎每次相親都在尬聊，感覺這些男人都不合她的口味。

然後我弱弱地給她提了一個建議：「下次你相親的時候，記得揣幾顆薄荷糖。」她用莫名其妙的神態看著我說：「跟薄荷糖有什麼關係呀？」我耐心地說：「吃糖會激活大腦中的多巴胺神經元釋放一種名叫阿片類的物質。阿片類物質會刺激神經末梢，讓你感到興奮，從而使慾望得到滿足。並且，吃糖可以補充氣血（升高血糖和能量），讓你心情清爽。而薄荷糖除了這些，還能清新口氣，給人留下好印象。所以嘛，這種悅人悅己的東西你值得擁有。」朋友聽後有點不耐煩，說：「瞧你說得一套一套的。乾脆我把我的那盆薄荷送給你哦。」我欣然接受，並打趣道：「非汝之為美，美人之貽。」據朋友說，這盆薄荷是歐薄荷，好養，不好看，但長大後香氣襲人。那我得好好培育一番。那支堅強獨立的薄荷像一個有志向的清高的姑娘，不要求主人家有房有車有錢，但求面朝陽光，順風順水。為了好打理，我等到薄荷姑娘長大了一些，一剪子，從她的底部剪去一截，直接插在裝水的廣口瓶裡。水的比熱容很大，烈日下，很快被曬得滾燙。當我摸到玻璃瓶的外壁，我意識到我在虐待薄荷呀，可我並沒有受到冥王的妻子佩瑟芬妮的指使呀。

看到有點發蔫的薄荷我好生心疼，趕緊把她轉移到陰涼處冷靜一下。時間是最好的療傷劑。過了一會兒，歐薄荷滿血復活，挺直腰桿了，看上去精氣神十足。湊近她，還能聞到她的體香。那種體香是一種提神醒腦的悅人香味。我在風油精、香囊、精油、面膜、十滴水、痱子粉等東西上已經和薄荷的揮髮油會過面了，她的魅力我其實早已領教過。薄荷能興奮中樞神經，使皮膚毛細血管擴張，促使汗腺分泌來解熱。無論是風寒還是風熱，只要身不出汗，薄荷都可以被派上用場，以免「閉門留寇」。另外，在頭痛，目赤，喉痹，口瘡，風疹，麻疹等方面，薄荷也是佼佼者。這些，一般的家庭主婦都知曉。所以，有事鍾無艷（薄荷），無事夏迎春。但很多家庭主婦忽略了薄荷有疏肝解鬱的能力。《本草新編》曾對薄荷鳴不平：「薄荷，味辛、苦，氣溫，浮而升，陽也。無毒。入肺與包絡二經，又能入肝、膽。下氣冷脹滿，解風邪鬱結，善引葯入營衛，又能退熱，但散邪而耗氣，與柴衚衕有解紛之妙。然世人隻知用柴胡，不知薄荷者，以其入糕餅之中，輕其非葯中所需也。」薄荷有直接價值，可食葯兩用，可外服內用；薄荷有間接價值，在生態系統中和其他生物相互依存，相互製約；薄荷有潛在價值，可能若乾年後人們才會發現它那不為人所知的美。若乾年遙遙無期，我何必去想那麼遠的薄荷呀。放陽台上的水培的薄荷根系已經發達，延伸到了瓶底，上面的葉片也日益繁茂。我現在只需要守好天台上的一方凈土，養好新種的薄荷就夠了。薄荷確實好養，它的要求不多，也不需要嬰兒般的呵護，是個知多知少也知足的女子。天台上的土不算肥沃，但雨水和微風拂過她的面頰之後，就會一夜長大，蓬蓬勃勃。過些時日，她便長成「長輩級」的薄荷了。「升級版」的薄荷個頭齊腰，下部匍匐著纖細的鬚根。薄荷葉片對生，其腋下長著一團團紫色的小花兒，每團小花兒的距離貌似符合等差數列的規律。從總體結構上看去，薄荷植株近似於烷烴，隨著自己的生長，「碳鏈」逐步伸長。其中，它的一團一團的紫花的輪廓就像碳原子的結構式模型，每組橢圓葉片交替對生就像氫原子的結構式模型。大自然真是一位不一樣的月老，讓植物成為文藝和科學的孩子。而我需要去跟這些植物互動，了一段塵緣。我盼啊盼，盼啊盼，終於等到了成熟的它，便操上傢夥，對她舉辦「成人禮」，摘除她的頂芽，好讓她的側枝莖葉使勁長（頂芽產生的生長素大量向側芽運輸，而側芽對高濃度的生長素敏感，使得側芽生長受到抑製）。薄荷的這個成人禮就是解除「頂端優勢」，讓她的側枝茁壯成長，為「出閣」積累資本。可惜我沒有冷凝裝置、分液漏鬥、酒精燈、燒杯等器材，無法得到薄荷的揮髮油，只能用傳統的方法把它用在實處。腿上被蚊蟲叮咬了，便扯下一片薄荷葉，貼在紅包處，促進局部微循環。看著日漸消退的紅包，看著天台上茂騰騰的薄荷，我突然想起了什麼，遂告訴朋友：「愛上你就是薄荷清涼的快樂。」她卻若有所思，說：「薄荷難道不薄涼嗎？」然後，話匣子打開了。原來她是如樊勝美，蘇明玉一般的女子，出身在重男輕女的家庭。為了兄弟能有更好的發展，她不得不犧牲自己上大學的機會，去供養他們讀書。我勸朋友：「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你現在的任務是找一個如薄荷一樣讓人舒服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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