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寫文章全是乾貨的）賴正直
——談談三國騎兵（3）
袁紹用強弩兵打敗了公孫瓚的突騎兵，曹操深知強弩的厲害，他在官渡之戰中采取的措施是避免與強弩兵直接交鋒，採用陣地戰，堅營高壘，使袁紹的強弩兵不能發揮密集射擊的優勢。袁紹也很有辦法，他建造了一批樓櫓，讓強弩兵居高臨下，向曹軍營中射擊。但終於是曹操計高一籌，用霹靂車擊破樓櫓，袁紹的強弩兵英雄無用武之地，雙方的陣地戰再度陷入僵持。
霹靂車
官渡之戰的轉折點，在於曹操兩次出兵襲擊袁紹的運糧部隊，在袁軍中造成極大恐慌，再加上張郃、高覽因內部矛盾臨陣投降，終於導致袁軍崩潰。曹操能夠成功地遠程奔襲袁紹的運糧部隊，用的必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
據《三國志·武帝紀》，曹操第一次襲擊袁紹的運糧車，派出的是徐晃，“袁紹運谷車數千乘至，公用荀攸計，遣徐晃、史渙邀擊，大破之，盡燒其車”。徐晃曾任騎都尉，是曹軍中資深的騎兵將領，荀攸點名推薦徐晃擔任襲擊任務，自然是看中了徐晃統率騎兵的特長。曹操第二次襲擊袁紹的運糧部隊是“自將步騎五千人夜往”，即曹操親自率兵前往，雖然史書記載其兵力是“步騎五千人”，但考慮到長途奔襲的特點，這五千人應當大部分是騎兵，同時有少量步兵配合輔助。曹操在官渡之戰關鍵時刻的兵力運用，表明曹軍中有著一支規模不算很大但戰鬥力極強的騎兵部隊。
這支騎兵部隊，有一個亮瞎眼的鈦合金名字：“虎豹騎”。
關於虎豹騎，《三國志》等史料留下的記載很少，僅有隻言片語散見於《武帝紀》以及曹純、曹休、曹真等人的傳記中，只能通過挖掘、拚接這些零碎的資訊，才能找到這支神秘部隊在歷史長河中留下的蛛絲馬跡。
這是某遊戲中出現的虎豹騎設定，僅供參閱
一、曹操的特種部隊
特種部隊是現代軍事概念，嚴格來說三國時期不存在現代軍事意義上的特種部隊。但對照現代軍事教科書關於特種部隊的定義，可以發現曹操的虎豹騎具有近似於特種部隊的性質和特點。
（一）非正式納編於標準命令與行政系統下的獨立部門
虎豹騎的統帥，包括曹操本人以及曹純、曹休、曹真等曹氏子弟。《三國志·曹休傳》記載曹休“常從征伐，使領虎豹騎宿衛”，更是明確指出虎豹騎的職能是“宿衛”，即全天候二十四小時近身護衛曹操本人的安全。這說明虎豹騎具有曹氏家族的私家軍隊性質，不在漢朝的國家軍隊編制範圍之內。
兩漢魏晉時期的國家軍隊，一般分為三個部分。一是各州郡自行招募、訓練、使用的地方軍隊，稱為“州郡兵”。二是中央派出到關中、荊州、淮南等重要戰略據點駐守的野戰部隊，稱為“外軍”。三是駐扎在京城內外，維護京師治安、保護皇宮安全的禁衛部隊，稱為“中軍”。魏晉時期軍事領袖的加官“都督中外諸軍事”，意思就是同時統率中軍和外軍。
虎豹騎的職能是為曹操擔當宿衛任務，本應屬於中軍。但從曹純、曹休、曹真等人統率虎豹騎時的職務來看，曹純是議郎、參司空軍事，曹休是騎都尉、入伍，曹真是偏將軍，而不是中軍系統的中領軍、中護軍，武衛、中堅、中壘將軍以及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等五營校尉。在與劉備的漢中之戰後，曹休因功直接升任中領軍，曹真先後升任中堅將軍和中領軍。這表明，虎豹騎與國家正式編制的中軍關係密切，但卻不是同一系統，虎豹騎是一個獨立負責宿衛任務的特別軍事部門。
（二）部門成員來源標準高
《三國志·曹純傳》注引《魏書》載：“（曹）純所督虎豹騎，皆天下驍銳，或從百人將補之”。“百人將”是漢魏時期軍隊中的基層軍官。據《三國志·夏侯玄傳》，魏明帝時，社會上傳言“欲求牙門，當得千匹，百人督，五百匹”。這裡的“百人督”即“百人將”，百人將需要五百匹絹帛的賄賂才能當上，是軍隊中有一定地位的職務。而虎豹騎的騎士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從百人將這一軍官階層中選拔的，其他部隊的軍官要經過嚴格選拔才能來到虎豹騎中當普通計程車兵，可見虎豹騎的來源標準遠遠高於一般的部隊。
（三）直屬高層指揮，執行高難度、高保密性與敏感性任務
據《三國志·曹純傳》注引《魏書》，曹純死後，由於無人能夠勝任率領虎豹騎的重任，曹操一度親自擔任虎豹騎的統帥。但曹操日理萬機，事務繁忙，由他直接管理、指揮一支軍隊是不現實的。所以後來曹休、曹真等人先後承擔起率領虎豹騎的任務。曹純、曹休、曹真都是曹氏家族的青年俊傑，且深受曹操信任，由他們率領虎豹騎，當然是為了保持虎豹騎能夠直屬最高長官指揮，也就是直接聽命於曹操本人。
虎豹騎的任務，首先是宿衛，即不分晝夜、全年無休地保衛曹操的人身安全。曹操的宿衛部隊，除了虎豹騎還有許褚的“虎士”。不過許褚的虎士多為劍客、俠客，相當於步兵。據《三國志·許褚傳》，在曹仁從荊州回來覲見曹操時，想和許褚說幾句套近乎的話，而許褚以曹操馬上就要出來為由拒絕了。可見宿衛曹操是一件政治敏感性極強的任務，必須像許褚那樣時時刻刻小心謹慎才能勝任。虎豹騎作為騎兵，平時不像許褚的虎士那樣貼身近衛曹操，但他們擔任著外圍警戒的任務，同樣具有很強的政治敏感性，不是什麽人都能勝任的。
虎豹騎還經常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擔當特殊的戰術支援任務。虎豹騎既然是曹操的宿衛部隊，一般是不能輕易動用的。從虎豹騎的幾次實戰記錄來看，曹操都是在戰爭的最關鍵節點才將虎豹騎投入戰場第一線。據《三國志·曹純傳》，曹操到南皮攻打袁譚時，“袁譚出戰，士卒多死”，開局不利，讓曹操對能否一舉打敗袁譚產生動搖。但曹純自告奮勇，主動請纓率虎豹騎突擊袁譚，竟轉敗為勝，陣斬袁譚。在漢中之戰時，因夏侯淵意外戰死，漢中局勢危急，曹操派出曹真率領虎豹騎進入漢中，打敗劉備部將高詳，掩護夏侯淵留下的徐晃、張郃等余部撤離，順利完成“拔出漢中諸軍”的任務。
（四）部門人員高度精簡，裝備與後勤支援高度優先
據《三國志·武帝紀》，曹操西征馬超時，“公乃與克日會戰，先以輕兵挑之，戰良久，乃縱虎騎夾擊，大破之，斬成宜、李堪等。”據考證，曹操的虎豹騎分為“虎騎”和“豹騎”兩部分，另據專攻古代印璽考證的文物學家羅隨祖編著《秦漢南北朝官印徵存》，收錄有“豹騎司馬”印一枚，可作為“豹騎”這一軍事部門存在的旁證。按上述《武帝紀》記載，曹操是先用“輕兵”挑戰，再出動“虎騎”從側翼夾擊。“虎騎”既然與“輕兵”相對，言外之意是“虎騎”屬於“重兵”，因此可推斷“虎騎”是一支重裝騎兵部隊，而“豹騎”則有可能是輕裝騎兵。
漢末三國時期雖然已經出現重裝騎兵（當時稱為“鐵騎”，宋朝稱為“甲騎具裝”），但還不是主流。據《太平禦覽》引曹操《軍策令》：“袁本初鎧萬領，吾大鎧二十領，本初馬鎧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官渡之戰前，袁紹號稱有“騎萬匹”，但僅有“馬鎧三百具”，可見袁紹的上萬騎兵部隊中只有三百人左右的重裝騎兵，其余大部分是輕型機車兵。而這一時期曹操的馬鎧竟然不到十具，或許曹操的說法有所誇張，但也可以看出此時曹操的重裝騎兵部隊數量很少，規模很小。
北朝帶"寄生"的甲騎具裝俑
重裝騎兵在這一時期屬於非主流，原因之一在於當時社會生產力和技術條件有限，不足以大量製造騎兵重甲和全套馬鎧。因此，虎豹騎中的虎騎作為一支重裝騎兵部隊，必然需要十分有力的經費和技術保障。虎騎不屬於國家正式軍隊編制，而是曹操的私人部隊，因此其經費來源有可能不在國家財政經費中開支，而是來源於曹操的丞相俸祿、武平侯食邑（實際包括武平、陽夏、柘、苦四個縣）租稅收入以及丞相府的行政經費。虎騎的裝備經費不需要從國家財政開支，費用報銷、走账等財務處理方式更為靈活，可以得到更為優先的保障，是一支吃喝不愁的大款兒部隊。
（五）部門成員特種專長訓練與個人本職學能要求標準較高
特種部隊既然稱為特種部隊，也就意味著除了會使用常規戰鬥技能以外，還需要掌握一些適應特種作戰的特殊技能。虎豹騎作為宿衛騎兵部隊，除了和其他部隊一樣可以上陣殺敵，還經常需要執行安保、警戒、巡邏、抓捕、擒拿、偵查、審訊等特殊任務。因此，虎豹騎的將士不但要和一般的騎兵一樣會騎馬射箭衝鋒以外，還必須文武雙全、膽大心細，熟練掌握本職學能以外的第二、第三種特種專長。
據《三國志·曹純傳》，曹純的虎豹騎“及北征三郡，純部騎獲單於蹋頓”，在南下征荊州時，“追劉備於長阪，獲其二女、輜重，收其散卒”。可見，虎豹騎不僅善於殺敵製勝，而且擅長針對特定目標精準出擊，實施“斬首行動”甚至“抓活的”，其抓捕、擒拿的技能應較一般部隊為高。
二、虎豹騎的實戰表現
虎豹騎基本具備了現代特種部隊的某些性質和特點，堪稱曹操麾下的一支特種部隊。《三國志·曹純傳》注引《魏書》稱虎豹騎“皆天下驍銳”，但是，戰鬥力不是吹出來的，這支特種部隊的真實水準究竟如何，還得靠實際表現說話。
《三國志》對虎豹騎的戰績著墨不多，歸納起來有如下幾次：
（一）南皮之戰
曹操將袁譚包圍在南皮城中，強攻不下，死傷甚多。曹純主動請纓，率虎豹騎突擊急攻，斬袁譚首級。
（二）北征烏桓
曹純率虎豹騎突破烏桓騎兵，擒獲烏桓單於蹋頓。
（三）荊州之戰
曹純率虎豹騎追擊劉備，擒獲劉備兩個女兒，並繳獲一批輜重，俘虜一批走散計程車兵。
（四）靈丘之戰
曹真率虎豹騎討伐“靈丘賊”，戰勝。
（五）西征馬超
曹操親自指揮虎豹騎中的虎騎，與其他部隊夾擊馬超、韓遂，斬西涼大將成宜、李堪等。
（六）漢中之戰
曹休率虎豹騎擊破劉備別將吳蘭，逼退張飛。曹真率虎豹騎擊破劉備別將高詳，掩護曹洪、徐晃等將領撤出漢中，還屯陳倉。
三、如何看待虎豹騎的實戰表現
從上述《三國志》的記載來看，虎豹騎不出則已，出則必勝，似乎真的是外掛般的存在，戰鬥力天下無敵了。但仔細分析起來，卻會發現虎豹騎的這幾次戰績都有些問題。
（一）扭轉南皮之戰形勢的是曹純還是樂進？
據《三國志·曹純傳》，曹純的虎豹騎在攻打南皮時起到了扭轉戰局的作用。但據《三國志·樂進傳》，樂進“從擊袁譚於南皮，先登，入譚東門，譚敗”，則扭轉戰局者是樂進。考慮到南皮之戰是攻城戰，虎豹騎作為騎兵所能發揮的作用有限，所以擔任強攻任務應該是樂進的步兵較為合理。不過，陳壽編撰《三國志》時大量使用了官方檔案資料，並非憑空瞎編，所以《曹純傳》的記載應該也有一定依據。
綜合分析，情況應該是，當時主張強行攻城的將領並非只有曹純一人，而是有很多人，曹純和樂進都是其中之一，最後曹操選派樂進作為“先登”（即先鋒）負責突破城門，而曹純的虎豹騎則是在城破之後實施“斬首行動”，追擊袁譚。這樣說來，雖然曹純的功勞也不小，但在南皮之戰中扭轉乾坤、一舉製勝的是樂進，而不是曹純。
（二）烏桓單於蹋頓是被曹純生擒還是被張遼斬首？
據《三國志·曹純傳》，曹純的虎豹騎在北征烏桓時“獲單於蹋頓”，“獲”的意思是擒獲，即生擒蹋頓。但根據《三國志·武帝紀》及《張遼傳》，此戰是張遼擔任先鋒突擊，“斬單於蹋頓”。《武帝紀》的記載當然來源較為權威，且和《張遼傳》相互印證，應該比《曹純傳》的孤證更靠譜。但如前所述，《曹純傳》也不大可能編造事實，陳壽編《三國志》時曹純已死去將近百年，陳壽犯不著為了幫曹純吹牛而編造事實。
蹋頓（？－207年），東漢末年遼西烏桓（亦稱烏丸）的首領，烏桓大人丘力居的從子，總攝三王部。
所以，當時的情況可能是，曹軍中沒有人認識蹋頓，只能根據其服裝、佩飾、隨身物品等來判斷身份，或者也有可能是蹋頓有若乾容貌相似的“影武者”，張遼殺死一個疑似蹋頓的人，曹純也擒獲一個疑似蹋頓的人。在無法分辨真偽的情況下，於是曹操決定對外宣布張遼陣斬蹋頓，同時在論功行賞時也認可曹純生擒蹋頓的功勞，於是就出現了不同場合的記載不一。
（三）追擊劉備的虎豹騎是“強弩之末”？
據《三國志·曹純傳》，虎豹騎“追劉備於長阪，獲其二女、輜重，收其散卒”。本來打算追擊劉備，但最後隻抓到兩個對劉備來說無足輕重的女人。這一戰績雖然也差強人意，但相對於虎豹騎的赫赫威名，有點名不副實。
而且，諸葛亮曾說虎豹騎“輕型機車一日一夜行三百餘裡，此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將軍’。”對虎豹騎保持連續機動作戰的能力表示質疑。
（四）“靈丘賊”是何方神聖？
據《三國志·曹真傳》，曹真曾率虎豹騎“討靈丘賊，拔之，封靈壽亭侯”。至於“靈丘賊”是什麽人？史料言之不詳。據考證，當時的靈丘縣位於冀州常山郡，曹真討伐“靈丘賊”當在曹操平定冀州之後。這些“靈丘賊”大概是效忠於袁紹的本地豪強武裝。討伐這些“靈丘賊”居然需要曹操出動一般不輕易動用的虎豹騎，而且曹真在完成任務後竟因此得以封侯，可見這些“靈丘賊”不是一般人，可能裡面有一些在當時政治影響較大的重要人物，曹操必欲除之而後快。
然而，史書既然稱之為“賊”，可見並非正規軍，只是民間組織的武裝，戰鬥力不會太強。虎豹騎佔據著絕對的力量優勢，以強勝弱，不算是值得誇耀的戰績。
（五）馬超為什麽擋不住虎騎？
曹操在西征馬超時先用計離間馬超和韓遂，又出動重騎兵虎騎與其他部隊夾擊馬超，與馬超組成軍事聯盟的成宜、李堪等將領戰死，馬超大敗。
馬超號稱“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其統率的涼州兵也是有名的騎兵部隊。虎豹騎中的虎騎能夠打敗馬超，確實很了不起。但曹操在此之前用了離間計，馬超和韓遂部隊的組織配合和戰鬥力已經下降，而且在虎騎出擊之前，已經有輕兵部隊與馬超“戰良久”，虎騎是在馬超、韓遂久戰疲憊的狀態下，從側翼夾擊，打敗馬超和韓遂的。在這一戰中，虎豹騎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並未體現虎豹騎打硬仗的最高水準。這一戰，體現的主要是曹操高明的部署指揮能力，而不是虎豹騎克敵製勝、在戰場上硬碰硬的戰鬥力。
（六）在漢中之戰裡，虎豹騎的任務是什麽？
曹操與劉備的漢中之戰，分為兩個戰場。劉備親率主力攻陽平關，與夏侯淵對陣，另遣張飛、馬超、吳蘭等率一支別動隊屯駐下辨、固山，對武都郡實施佯攻，牽製曹軍兵力。
曹休率領的虎豹騎，就是在下辨戰場打敗吳蘭，使張飛、馬超從固山撤退。孤立地看，也可以說是曹休逼退了張飛、馬超兩大名將，但實際上，張飛、馬超的佯攻任務已經完成，他們已經成功地將曹休的虎豹騎牽製在次要戰場，因此，張飛、馬超本就無意與曹休的虎豹騎決戰。虎豹騎在下辨之戰中打敗的吳蘭隻不過是劉備的一員偏將而已。
曹真率領虎豹騎，在夏侯淵意外戰死的不利情況下，臨危受命擔任征蜀護軍，接替漢中諸軍主帥位置，打敗劉備別將高詳，掩護張郃、徐晃等軍安全撤離漢中。曹真倒是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務，但他率領的虎豹騎在這一戰中也只是打敗了地位和吳蘭差不多的高詳，並未與劉備主力交鋒。因為此時劉備已經知曉曹軍將要撤出漢中的戰略意圖，同時他也知道無法一口吃掉規模龐大的曹軍，因此有意放任曹軍撤離。總的來看，曹真掩護大軍撤退的戰鬥任務難度系數不算很大。
四、客觀評價虎豹騎
曹操的虎豹騎威名赫赫，號稱“天下驍銳”，但從實戰表現來看，似乎缺乏與其威名相應的輝煌戰績。除了與馬超的一戰較為拿得出手之外，其他幾次出戰記錄都並不特別突出。對虎豹騎的這種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表現，需要進行客觀的評價。
（一）虎豹騎規模不大，不是曹軍主力
虎豹騎的主要任務是宿衛曹操，保衛曹操安全，偶爾用於支援其他部隊作戰，不可能也不需要太大的規模。在與馬超決戰前，曹操“列鐵騎五千為十重陳，精光耀日，賊益震懼”，這五千鐵騎大概就是後來用於夾擊馬超的虎騎。虎騎有五千人，豹騎的人數應與此相當，因此估計虎豹騎總人數約一萬人。在曹操數十萬人以上的軍隊中，這一萬騎兵不可能成為主力，因而也就很難指望他們在戰場上會有多麽耀眼的表現。
（二）虎豹騎不是常規作戰部隊，一般情況下不輕易投入戰場
虎豹騎是一支特種部隊，一般不用於常規作戰，也不輕易投入戰場，只有在最後關頭、迫不得已的緊急情況下，曹操才會考慮動用虎豹騎上場作戰，執行特殊任務。例如在南皮之戰中追擊袁譚，在荊州之戰中追擊劉備，在漢中之戰中掩護大軍撤退等等。既然很少出戰，當然戰績也就非常有限。
（三）虎豹騎執行任務的機密性強，多數情況下其行動不為外人所知曉
虎豹騎擔任的宿衛任務是政治敏感性很強的任務，保密要求非常高，因此虎豹騎的很多行動是秘密執行的，在官方檔案資料上體現不出來。而陳壽編撰《三國志》的重要資料來源就是他在中書省擔任著作郎時收集的官方檔案。虎豹騎這支秘密部隊在官方檔案中留下的記錄很少，或許虎豹騎真有某些了不得的戰績，但由於當時嚴格保密，後人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四）虎豹騎具有曹操個人私有性質，並未納入軍隊正式編制，不可能長久存在
虎豹騎是保衛曹操個人的，帶有強烈的個人印記，甚至可以說是曹操私有的。因此虎豹騎並未納入國家軍隊編制，從長遠來說具有不穩定性。虎豹騎最後一次出戰是漢中之戰，戰後曹操返回鄴，在路經洛陽時病逝，曹操死後，虎豹騎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史書記載中，很有可能是被曹丕解散了。當時魏王國已經建立，有自己的中軍部隊，曹操出於習慣還繼續依靠虎豹騎宿衛，但曹丕與虎豹騎並沒有那麽密切的關係，曹丕的宿衛任務已由中軍接替擔任，因此曹休、曹真等宿衛將領紛紛轉任中領軍（中軍的最高指揮官）。
虎豹騎完成了它的使命，跟隨著曹操一起退出了歷史舞台。
總之，虎豹騎由於種種條件局限，沒有留下多麽輝煌的戰績記錄，但它出色地完成了與其自身職能定位相適應的各項作戰任務，實戰表現不乏可圈可點之處。總的來看，將虎豹騎稱之為“天下驍銳”，亦不算過分。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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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文烽火編委會：《戰場決勝者：冷兵器時代》，中國長安出版社2017年版。
原廓、龍語者：《騎兵：稱霸千年的戰爭之王》，《國家人文歷史》2017年第22期。
黃惠賢：《曹魏中軍溯源》，《魏晉南北朝隋唐史資料》1996年第1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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