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高考結束，你離開的，其實是天堂

韓寒曾說：“高考結束了，馬上又將會有這麽一群孩子，迫不及待地扔下書包，去聚餐，通宵上網，旅行，KTV，閑逛，狂歡，認為自己終於解放了。殊不知，你們離開的，就是天堂。”

謹以此文，獻給所有高考學子，也獻給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

你們離開的，其實是天堂

高考前最後一次語文課，老師聽寫，聽寫的是全班人的名字。

——三更雨

考前最後一天，班主任沒講題，而是一張一張桌子挨著走過來，說“你們再看看卷子，我再看看你們”。

——薑動

數學老師在高考前說“希望你們都能金榜題名”，她要走的時候，一男生喊了句“老師，我代表所有壞學生跟你說聲對不起”，瞬間戳中我淚點。

——祁祁祁雪

哥們說了一句話，考完試，這輩子，這個班，基本是聚不齊了。

——To be Mr Bing

考前一天，回家才發現準考證丟了，天已經黑了，萬念俱灰，想好了各種打算，唯獨沒有上大學這一項。

發短信告訴同學注意保存好他們的，然後我沿著回學校的路步行找去，在一個換乘中心遇到了好心人，她一直拿著準考證等著我。

——那年那月

早上計程車去考場，路上小堵，我顯出一絲焦慮。

師傅觀察到了，跟我說：“孩子，別著急，這個燈等過去就好了。真過不去，我就打雙閃逆行。”

——不言調

高三理科重點班，男女比例43:17。

高考前，離開學校的那天，我們跳了一場永生難忘的交際舞。

老師讓17個女生站成一排，說男生可以邀請女生做舞伴，女生有權拒絕，直到女生全部被選走，剩下26位男生自行組合成13對。

那天，是我第一次牽女生的手。

一曲之後，老師下達命令，讓男生輪流去牽女生的手，然後我們一邊跳，一邊和異性同學說“高考加油”。

如果高考注定是一個轉折點，我們要得到的不只是一個分數，更重要的是一份珍貴的友誼。

——雷么么

關於高考，種種印象均已模糊，隻記得最後一堂語文課。

那節課上，老師分享了一篇文章，開頭便是：

“我登上一列露天的火車，但不是車，因為不在地上走；像筏，卻又不在水上行；像飛機，卻沒有機艙……”

老師問：“誰看懂了？”

沒人回答。

老師笑著說：“那是一列通向死亡的列車……我希望各位能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績。但我更希望，當你們背負著沉重的人生往前走時，不要失去了感受幸福的能力。”

她從楊絳這篇《孟婆茶》開始，散漫地與我們談生死談人生。

當時聽她說這些，我心裡暗自不屑。但很奇怪，這麽多年過去後，當我回憶高考時，就隻記得這堂課了。

2012年，老師去世前，寫了一封信，留給她教過的學生。

信裡這樣寫著：“我總是想，人不能只允許自己遇到好事，不允許自己遇到壞事。當不順或困境找到我時，我會反問自己：‘為什麽不可以是我？’於是就能平靜地去面對。”

那天，我看著這句話，用袖子擦著淚水，但越擦越多。

——德川咪咪

高考前，跟我冷戰了好久的同桌過來跟我說：別緊張，好好考，感冒了記得吃藥。

——曹聰

高考前一天，我向爸媽出櫃了。

非常和諧，只有擁抱沒有淚水。

媽媽說她早就有這種猜想，還自己偷偷查了好多案例，說這種情況並不可怕，以後無論帶男生還是女生回家都沒關係，自己開心就好。

這些話可能在他人眼裡看來，可能非常普通和無力，但我窩在她懷裡哭了。

——泥土

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假裝偶遇，在樓梯拐角遇見她。

——張天

每次模考成績貼出來後，我晚上就去偷撕排名表。

高三18次模擬考，我保存著他18次考試排名。有時他會衝進前20名，偶爾也會掉到50名左右。

當得知他的目標是清北以後，為能和他進入一所學校，我將睡眠時間縮短了兩小時。

每次得到排名表就像得到了珍貴禮物，握在手裡看了又看，真是個傻瓜呀。

因為排名表總是被撕，校長還在晨會上給大家做心靈疏導，我暗自偷笑。

高考前一晚，我聽著窗外的雨聲想：這算不算暗示，讓我把如水的心事講給他聽？於是痛下決心，高考完一定要告訴他。

可是我們卻再也沒有見過面。他在畢業典禮前公布了戀情，我刪除了已經編輯過無數遍的短信。

那些成績條我現在依然留著。沒有這份自作多情的支撐，我大概無法熬過那些蒼白的歲月。

很多年以後，讀到拜倫寫的詩：如果我注定在多年後才能和你相遇，我將如何問候你，以沉默，以淚水？

我選擇以微笑來面對，在心裡為他翻山越嶺，走過千山萬水。

——糖伊

十幾年過去，我已經記不住我高考的分數，記不住每科的先後順序，記不住作文的題目。

唯一在腦海中深深留念的，是坐在我前排那個穿露背裝的馬尾少女，那雪一樣白的後背。

——sailor

考語文那天，氣象悶熱得喘不過氣來。感覺身下大姨媽洶湧澎湃，交完卷子一看，凳子已經葬身血海。

更慘的是穿了淺色褲子，那紅色比世界地圖還要炫目。結束後，我用包捂著屁股慢慢挪回了家。

高考，真TM是一場浴血奮戰。

——沐沐

高考前，一個月都是自習。

我不喜歡待在班級，總是和男朋友躲到五樓一個鎖了門的小教室裡。

我喜歡那裡，因為恰好能曬到西斜的陽光，窗口望出去就能看到教堂。

他有永遠刷不完的理綜題，我總是坐不了多久便神遊千里，最後目光遊移著落到他身上。

少年眉眼清明表情專注，我莫名心生歡喜，時光就這樣氤氳在那個夕陽眷顧的小教室裡。

有一次落了東西，便在那東翻西找，居然從半鏽壁櫥裡翻出一套積滿灰的莎士比亞全集。

我如獲至寶，而後便常來翻看。有一天，看著他心有所動，就在《麥克白》扉頁寫了一句話。

高考完，覺得自己沒考好，回到家大哭了一場。和他約好一起去上海，覺得這下要失約了。

結果成績公布，我考了全省六十名，成績很好的他卻遭遇了滑鐵盧。

但是，高考的吊詭不在於如願以償，而在於陰差陽錯，我們最後誰也沒去上海，也終於沒能在一起。

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小教室裡那套莎士比亞還在不在。

我好想知道，我寫在《麥克白》扉頁上，那句已經忘記的話究竟是什麽。

——林夏

高考的印象已經模糊，但有一件事一直記得：考前發準考證的時候，班主任來到每個同學的位子上，把準考證親手交到我們手上，然後走回講台說：“大家一定要記得把準考證帶在身上，在路上萬一遇到什麽問題，一定記得第一時間把準考證拿出來給人家看，全天下都知道你們擠這條獨木橋很難，沒有人忍心為難你們的。”我仍然記得她說這句話時眼角的波光。

——陳默

8號中午，在衛生間的馬桶上，突然想起理綜選修沒塗卡，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種感覺。

——愛上歐洲的菲汀

高考前半年多，在走廊遇到一個其他班的女生，驚為天人。

後來了解到這個女孩很努力，但成績始終在百名開外。

於是，我便經常跑老師辦公室，主動幫老師批作業，批她班的作業，然後悄悄在她作業上寫一些鼓勵的話，還有一些學習經驗。

後來要到了她的手機號碼，每次月考之後給她發短信，交流心得。

半年時間，我和她聊了很多很多。她的成績越來越好，自信心也越來越強。最後，她考上了北大。

在她入學之後，我終於把表白的信息發了出去。

果然，她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祝你幸福，我說。

這個故事過去快十年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現在在哪，但我對當時的行動從不後悔。

我不知道在她眼中這段經歷有什麽意義，但至少我當時，確實是一筆一筆勾畫出了我心中最美的天使。

——趙蒙蒙

記得高考前有一次班會，班主任給我們講她高考時的故事，說最感動的就是英語結束後的廣播：“恭喜你已經結束了高中的學習，即將開啟新的人生……”

幾百天后，結束英語考試後，我沒有立刻走出考場，而是坐在座位上，聽著廣播，聽到這一句時，瞬間淚目。

終於到我聽這句話了！原來這麽快就輪到我了啊！

現在，不過短短一年，我卻懷念了無數次高中生活。

——沒有人會猜到我叫什麽的

說好考完一起玩通宵，結果沒有。

有些人，大概那天是最後一面，我當時竟然沒有意識到。

——張振衣

考完最後一科，出考場後，女友發來信息說：

“從此分兩地，各自保平安。”

——Bryan Lin

考完後聚會，大家喝了很多。

和每個同學擁抱後，我跌跌撞撞走在回家路上。一個騎電動車的女生突然停在我前面，說“上來吧，我送你”。

我二話不說就上去了，無力地靠著她，她慢慢開著，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她說：“你記不記得那天在食堂，你排我後面，我卡裡沒錢，你拿卡給我刷了。”

她說：“你記不記得你表演課本劇時，有個女生上去給你獻花？”

她說：“你記不記得有一天有個人給你打了幾次電話但什麽都沒說。”

我一直在忍住嘔吐，說不出話。她送我到家，我跌跌撞撞和她告別。

走了幾步，她突然喊我：“林XX，我喜歡你。”

我回頭，路燈下的她迷迷糊糊，我根本看不清。

我說：“你叫什麽名字？”

她突然笑了，她說：“下次見！”

我揮手和她告別：“嗯！下次見！”

可是後來，我們再也沒有見過對方。

——抹什麽茶

我爸開著二手小貨車送我上考場，每次到路口都在五百米外開始減速，慢慢遛到路口，剛好紅燈變綠。

老爸高興地說：多好！一路綠燈！我接受了老爸的心理暗示，輕鬆上陣，超水準發揮了……

——果果

考試前一天，我媽說，你好好加油，我上山向菩薩祈願。

第二天，下了整整一天暴雨，考試結束時才停。

接我時，我媽輕描淡寫說了句：“今天雨好大，帶了雨傘還是被淋得這麽濕。”

我鼻子一酸，說：“媽，你明天別去了。”

我媽說：“你做好你的事，我做好我的事。”

晚上，媽就發起了高燒。

但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出門了，然後又是傾盆大雨。

晚上，她高燒更嚴重了。

但天剛亮，她又上山拜菩薩去了。

後來高考成績出來了，我考得不錯，我媽拉著我一起去菩薩那裡還願，說這樣誠心。

在檀香煙霧裡，我看著她對佛像長叩首，氤氳中我仿佛看到高考那兩個雨天，她用一把單薄的傘替我撐起的整個世界的希望。

或許，那是我風雨如晦的高中時光裡，最明媚的一個上午吧。

——Donquixote

真正經歷那一天后，才發現，這只是很平凡的一天。

高考完的那天，我回家陪父母吃晚飯，一起散步，再一起看肥皂劇。十點之後他們都睡了，可我一點也睡不著，高考之前都是睡得很香的。而此時此刻，想到我將要離開這個小縣城，前往未知的遠方念書，漸行漸遠，直至消失於拐角處。

此後數年，故鄉於我，只有冬夏，再無春秋。

——李思陽

我考了三次高考，但一直沒考上本科，最後上了專科，專升本成功後正在準備考研。

三次高考，永遠都忘不了家裡人說：“沒關係，無論怎麽樣家裡都支持你。”

——綠豬

能允許我講個小故事麽？

當時跟初戀聊天一直用的微愛，後來因為我手機記憶體不夠就跟他商量隻用微信聊。

前幾天在閨蜜手機上試著登我以前的微愛，發現我們倆的聊天記錄和紀念日都還在。

驚喜的是發現一句我從沒看到的他發的話，6月7日，他說：“親愛的高考加油！”

時隔一年半，我回復了一句：“曾經的親愛的，未來加油！”

——GraceBrace

那一陣我相當得瑟，因為成了全市狀元，就牛逼哄哄的全世界顯擺。

有天計程車的時候，忍不住跟司機說，我是今年的狀元哦。他哦了一聲，然後說，狀元怎麽啦，狀元坐車也要給錢啊！

不得不說，這句話拯救了囂張的我。我覺得他說得太有哲理了，狀元也不能當飯吃，就算你丫是美國總統，這個世界也還是有很多人不鳥你。所以莫裝逼，裝逼被雷劈。

——周承軒

我一直以為，當我高考結束的那一刻，我們所有人會歡呼，都會扔掉手頭上的複習資料，會相互恭喜對方，終於走出了高中這個囚籠，迎向更廣闊的大學生活。

但是沒有，高考結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著收拾東西走出考場，沒有歡呼，更沒有對新生活的到來而興奮。

高考之後我為大學生活興奮，到了大學之後我卻一直在懷念高中三年。

——某人

走出考場的時候是記者的鏡頭，還有家長手裡快門的聲音。

5點多的北京竟已是夕陽。

我偏了偏頭，讓陽光服帖在臉上，戴上耳機默然地走在車與人混雜的路上。

汽車的喇叭聲，學生間的告別聲，家長的呼喊聲交織成一片。像極了的電影結局。

我想起還欠老師們一句“謝謝”，還沒對最在意的人說一句“再見”。就在48小時之前，我曾經演繹過無數離別的場景，每一幕我都潸然淚下。

最終我只是沉默地走在路上，心裡空空的，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但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我仍然記得那天的夕陽，亮得讓人流淚，又溫暖得讓人微笑。

——影夜

六月，我們總會莫名悸動。“高考”兩個字，總會準時把我們的耳朵叫醒。

然後，我們原以為已經忘記的那些人那些事，便會從腦子深處一點一點浮現出來。

想起當年自己外可說英語、內可誦詩詞、求得了數列、說得了馬哲的牛逼；

想起那個被試卷掩蓋的長髮姑娘或目光清澈的俊朗少年，還有來不及說出口的情語；

想起一起吃飯一起吹牛一起打架一起上廁所的夥伴，還有後來成了別人哥們的哥們；

……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高考令我們念念不忘，大抵是因為裡面藏著我們曾經深愛的朋友、戀人、老師，還有一去不複返的青春！

你以為高考完就離開了地獄，其實你離開了天堂。

那個你半夜咒罵的課堂，以後會成為你夢寐以求想回去的地方。

那些你無比厭煩的苦逼日子，以後會成為你含淚懷戀的閃亮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