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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鏡丨賈躍亭的生死時刻:眾叛親離 融資要過恆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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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訊《棱鏡》作者|王丹薇張慶寧

生存還是毀滅,賈躍亭亟需回答這個哈姆雷特式的問題,而且刻不容緩。

美國洛杉磯當地時間10月30日,正在與投資方恆大纏鬥的電動車公司法拉第未來(FaradayFuture,簡稱FF),宣布了《FF緊急仲裁獲勝獲後采取臨時措施的聲明》。

這一聲明顯示,2018年5月1日之後加盟FF的員工,大部分將會在11月和12月停薪留職,對於2018年5月1日之前加盟的員工,繼續留在公司推進“FF91”電動車產品的量產交付工作,但工資需要臨時下調。

騰訊《棱鏡》獲悉,截至10月初,FF共有正式員工約1100人,合約工200人。

一位加州電動車行業從業人員對騰訊《棱鏡》表示,如果在當地組建一家相似規模的電動車公司,每月人力成本在1000萬美元以上。根據當地法律,如果公司沒有按時發放工資,又沒有遣散員工,那麽即為犯法,公司相關高管需要負法律責任。

在這樣的法律背景下,賈躍亭作為FF創始人和全球CEO,作出上述聲明中的裁員自救措施。

FF目前的情況顯然不只是裁員降薪的問題。

賈躍亭作為FF的全球CEO和創始人,目前掙扎在財務危機的生死線上,需要尋求外部資金的救援。但FF若想自外部尋求資金支持,必須要過已經決裂的合作夥伴——恆大這一關。

外籍高管紛紛離職

一位9月份被裁掉的FF前員工對騰訊《棱鏡》透露,FF裁人時,並無美國公司慣有的給予數月薪水的補償措施,“留下的全是賈躍亭信任的人,而信任的人中也有被裁掉的。”

一位前高管則對騰訊《棱鏡》表示,FF基本已經沒什麽能乾活的人了。

“FF初步計劃保留500到600人,每人月薪均為加州最低月薪,稅前約4600美元,即年薪5萬美元左右。”一位FF內部人士對騰訊《棱鏡》表示。

而在此前,FF的員工當中,不乏年薪二十萬美元左右的工程師和數十萬美元的高管。

除普通員工遭遇停薪留職,或者大幅度降薪之外,FF的數位重要高管相繼辭職。

10月30日當天,FF三位創始人之一NickSampson遞交辭呈。NickSampson此前在特斯拉擔任車輛底盤工程主管,2014年4月,與賈躍亭和聶天心一起聯合創立FF。

FF創立之初,引以為傲的底盤設計,正是在NickSampson的長官下完成的。而賈躍亭赴美造車之前,NickSampson實際上是美國FF的最高“指揮官”。

“考慮到近期FF遇到的困難,以及公司決定讓大部分員工停薪休假的決定,我認為,這些決定可能導致FF倒閉,”NickSampson在辭職信中說道,FF在財務和人力資源上遇到的困境,幾乎是無法解決的,“我對此無能為力,我在FF的使命已經結束,所以決定正式辭職。”

NickSampson在辭職信末尾強調,“我依舊相信FF改變電動車行業的使命和潛力,如果情況好轉,我一定會考慮重返公司。”

FF三大創始人之一的聶天心已於今年年初離開公司。據騰訊《棱鏡》此前報導,聶天心在FF主要負責政府和合作夥伴關係。

此外,曾為FF早期明星團隊一員的PeterSavagian也於10月29日離職。PeterSavagian在FF負責電池和動力系統設計,是FF的技術骨乾。

再向前追溯的話,2017年10月,FF負責全球供應鏈的高級副總裁TomWessner,以及FF內設和品牌負責人PontusFonateus,均已離職。

2017年8月,FF人力資源總裁AlanCherry離職,而FF另一設計部門大將RichardKim於今年離開,加入了FF前首席運營官StefanKrause創辦的電動車公司EVelozcity。

曾在2017年加入之初頗得賈躍亭信任的StefanKrasue,在2017年10月出走時,還與賈躍亭上演“分手”大戰。騰訊《棱鏡》查閱公開資料發現,2018年1月,FF在加州法院訴EVelozcity竊取FF包括人工智能在內的技術資源。

而今,FF外籍高管所剩無幾,三大聯合創始人離職兩位,只剩下CEO賈躍亭苦苦支撐。

與恆大決裂

FF此番困境的濫觴,源於該公司與投資方恆大爆發的全方位衝突。

2018年年初,恆大通過SeasonSmartLimited(香港時穎有限公司)擬投資FF20億美金,獲得FF之45%的股權。

2018年5月,恆大提前支付完畢2018年底前應付的8億美元,剩餘12億美元依照投資協定將在2019年支付6億、2020年支付6億。

2018年7月某日,雙方簽署補充修訂協定,並同意在原約定付款日期2018年8月1日之前,恆大進一步向FF提供資金保障,提前支付剩餘12億美元中的5億(恆大稱該金額系7億美金)。

等到約定付款日來臨,恆大以FF未達成補充修訂協定中的付款要求為由,拒絕付款。FF則辯解稱已經滿足恆大的付款要求。

雙方爭議的焦點在於恆大希望得到FF在中國境內子公司的控制權和FF涉及電動車生產的知識產權,滿足自己從地產轉型電動車業務的需求。

此後兩個月,兩家公司依舊未能達成共識,10月3日,FF向香港國際仲裁中心提出一項緊急救助申請和一項仲裁請求,希望恆大自FF徹底出局。

10月25日,據恆大公告披露,香港國際仲裁中心就緊急救助申請作出裁決,駁回FF要求徹底剝奪恆大融資權的訴求,駁回FF提出的解除SeasonSmart資產抵押權的申請。

“鑒於FF在目前的資金狀況下瀕臨破產,為了保護恆大等所有股東的共同利益,允許FF進行有嚴格條件的融資,其中新股融資的估值不得低於恆大投後估值,恆大享有新股的優先購買權,FF在最終仲裁前對外融資額不得超過5億美元。”這份裁決給FF留下一條有嚴格融資限制的生路,不希望在最終裁決下發之前,FF因再次到來的財務危機早早破產。

截至發稿,恆大尚未公告披露其是否行使優先購買權。FF訴求恆大徹底出局的仲裁請求尚在審理當中,距離最終仲裁結論出爐還需半年以上時間。

FF融資受製於恆大

FF與恆大兩家公司的紛爭,將本就資金緊張的FF拖進又一個窘境。

近日,騰訊《棱鏡》獨家獲得了兩家公司於2017年底融資協定部分內容。

這些內容顯示,作為投資條件,恆大透過100%控制子公司SeasonSmart有權無條件將FF資產做保全處理,但FF如找到第三方金融機構願意做債權投資,那麽恆大必須無條件解除知識產權以及所有設備的資產保全。

騰訊《棱鏡》未能從FF和恆大處,獲得關於上述協定的全文,同樣未能獲取相應置評。

追溯這份協定的來源,可從澎湃新聞早前報導中一窺端倪。

此前,恆大控制下的SeasonSmart通過質押融資等一系列協定,獲得FF核心資產的質押權,包括FF注冊在維京群島的控股公司股權和FF香港旗下的法法中國95%股權,在此基礎上才對FF進行20億美金的承諾投資。

按照一般法律通識,資產保全通常作為一項擔保措施,存在於借貸關係當中,一旦債務方不能按期還款抑或履約,那麽債權方有權對債務方的資產進行保全,便於後續變賣資產保證自己的債權利益。

不過,據多位美國執業律師分析,儘管恆大和FF的多項條款均處於保密協定框架下,但上述協定可能是中國公司融資時經常與投資人簽署的對賭協定,即投資人一開始用股權融資的方式,參與投資,但會附加上——如果公司經營不善,那麽則投資人可以將股份轉為債權,並且融資需求方還需提供資本抵押擔保——等限制性條款。

一位處理過多起跨境投資官司的美國執照律師對騰訊《棱鏡》表示,股轉債的方式在中國很常見,尤其是在某商學院中更是蔚然成風,商學院的商業大佬,會拿出真金白銀投資同學的項目,但通常存在質押資產的附加條件,可以在項目不成功的時候,保護自己的投資利益。

另一位位於紐約的執照律師則對騰訊《棱鏡》表示,這種做法在美國極不常見,“因為,如果這種做法存在幕後操縱的嫌疑,那麽美國證券交易委員馬上會找上門來。”

騰訊《棱鏡》自接近FF的人士處獲悉,雖然擁有資產保全的權利,但是直至2018年10月10日,即FF向香港仲裁庭對恆大發起仲裁申請後,恆大才正式將FF位於洛杉磯Gardena的辦公區進行資產保全。

截止發稿,恆大已經將FF旗下包括知識產權、設備、辦公區等資產全部進行資產保全。

這意味著,FF若想自外部尋求資金支持,必須過恆大這一關。

騰訊《棱鏡》獨家獲悉,10月13日,FF與一家金融機構達成協定,通過公司設備進行擔保,以期獲得貸款支持。與此同時,FF援引上述條款——“FF如果找到第三方金融機構願意做債權投資,那麽恆大必須無條件解除知識產權以及所有設備的資產保全”,正式向恆大要求履行其無條件解除設備質押的合約義務,但恆大至今沒有回復。

FF一位高管對騰訊《棱鏡》表示,除了發郵件,FF還通過其它途徑和恆大就此事溝通,但對方無一回復,“恆大通過各種手段把FF的所有資產質押,並再次拒絕履行無條件解除設備質押的合約義務,其行為直接導致了此次FF財務緊張,我們只能被迫采取各種臨時手段自救。”

恆大拒絕對FF聯繫解除資產保全的說法予以置評。

顯而易見的是,恆大和FF已經將這場糾紛變成消耗戰,賈躍亭則已經耗不起了。據騰訊科技援引FF內部人士人士說法,通過尋求融資,FF非常有信心在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內恢復正常運營。

不過,這一說法尚待時間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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