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嘉靖皇帝與他的道長們

作者/高成 本文系騰訊獨家未經授權嚴禁轉載。

在豆瓣，有一個評分鋼彈9.7的神作：《大明王朝1566》。自2007年首播以來，通過這部電視劇，許多人了解了明朝中期的重要君主：嘉靖皇帝朱厚熜。其實話說回來，每當提到這個人，腦海裡首先想到的，往往是海瑞的堅守，還有煉丹爐上的屢屢青煙。他為什麽對道教如此癡迷？對長生不老如此執念？其中的原因，不僅僅是他不切實際，想永遠享受著榮華富貴，還因為他見慣了生死，多次與閻王王零距離接觸，留下了心理陰影。

13歲那年，一直教導他的父親安陸王朱祐杬病逝了，整個過程他都完整地經歷過，既悲痛也無奈；正德十五年，明武宗駕崩，沒有後代，朱厚熜幸運地當上皇帝，因為縱欲過度，他飽受病痛折磨，身體一直不大好；從嘉靖十七年到二十一年，這位皇帝又遭受一系列打擊，首先是相依為命的母親蔣太后去世了，先前他們母子間的感情一直很好；然後是南巡過程中遭遇火災，險些被燒死，誰乾的？一查，竟然是有的宮女亂扔未熄滅的蠟燭；等到嘉靖二十一年，又遭遇壬寅宮變，差點被下人活活勒死。屢遭大難，嘉靖皇帝變得更怕死，更埋頭追求長生不老。

既然皇帝有需求，自然就有人願意出力，很快，嘉靖皇帝認識了許多“道長”，並拜他們為導師。段朝用就是其中一位，他是廬州合肥人氏，民間一直流傳，段道長其有點物化銀的“絕技”。你把東西交給他，他就能用法術變成銀器。嘉靖皇帝缺錢呀，見到段道長就兩眼放光，讓他進宮施法，好多多提供些銀子，緩解財政困難。為了獲得皇帝的信任，段朝用支了個招：“帝深居無與外人接，則黃金可成，不死藥可得。”一聽到可以長生不老，嘉靖不管了，下詔皇太子監國，自己退居二線，專心修煉。詔書一下，舉朝震驚，後來嘉靖一想，皇太子才四歲，讓他監國，肯定要有重臣輔佐，這樣的話，我的權力不就旁落了嗎，於是作罷。後來段道長的日子越發不好過，騙術被揭穿，最終下獄而死。

另一位導師是無錫人顧可學，他進士出身，因為曾經手癢偷盜公款而被罷免，在家賦閑了二十多年。顧老師善於投機，聽說皇帝好長生之術，掌權的嚴嵩又是跟自己同一年考上進士的，便計上心來，用重金賄賂嚴閣老。說自己能把童男童女的尿煉成秋石，吃了以後延年益壽、長生不老，所以希望能被引薦給皇帝，嚴嵩收了錢也辦事，找了個機會跟嘉靖說了，果然，嘉靖皇帝特別感興趣，立即委以重任。隨後顧可學以直升機的速度晉升，竟然當到了工部尚書、吏部尚書這樣的高官。時人莫不感概：原來幾百、幾千泡童子尿就能換來尚書的烏紗帽呀！

當然，嘉靖最器重的導師非陶仲文莫屬，《明史》記載：“帝自二十年遭宮婢變，移居西內，曰求長生，郊廟不親，朝講盡廢，君臣不相接，獨仲文得時見。”皇帝默默求仙，誰都見不到他，唯獨陶仲文有特權，每次見面的時候，嘉靖皇帝都要賜坐，生怕怠慢了道長，稱呼也很講究，從不直呼其名，一般都叫大師。陶道長比較有自知之明，一向低調，不招惹是非，所以不管其他長官崗位怎麽換人，他都屹立不倒，最終“得寵二十年，位極人臣。”至於長生不老的問題，陶道長給的“專家意見”是：要多服用“先天丹鉛”，就是用幼女月經煉成的藥，嘉靖聽後如獲至寶，連忙下令，召大批年輕女子入宮，方便煉藥。

然而，讓嘉靖皇帝困惑的是，自己修煉了這麽多年，身體反倒一天不如一天。嘉靖三十九年，陶仲文去世了，享年八十多，也算高壽，他的死亡側面說明一個問題，長生術是不切實際的，因為他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麽可能讓你嘉靖長生？可嘉靖不管，待“仙丹”依舊如初，只要病情加重一分，嘉靖對丹藥就多一分癡迷，結果只能是越吃越壞，終於，嘉靖四十五年，朱厚熜駕鶴西去，不，應該說羽化成仙。

歷史上，像朱厚熜這樣相信丹藥，並傷害身體的皇帝並非一個兩個。唐朝時，唐宣宗等五位皇帝的死，都與丹藥有關。他們一方面是缺乏科學的觀念，對長生不老存在幻想；另一方面，是對權利的留戀，想要永遠都做人間的皇帝，實現真正的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