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白玉堂
“你是個什麽角色？
你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
你是什麽X毛……你管我那麽多？”
大族雷射的董事長回答央視記者的“三連懟”，給最近本已醜聞纏身的大族雷射又補了一刀。
淨利潤暴跌被質疑財務造假、實控人高比例股權質押、合作的審計機構被調查、應付職工薪酬過高……在大族雷射各種謎團中，最大的疑竇在於大族雷射豪擲6.7億、建了8年還在建歐洲研發中心竟然是個酒店，這個酒店不僅一直建不好，進度還會隨著時間回滾。
01
8月1日下午，據央視交易時間視頻，大族雷射(002008.SZ )在面對記者質疑時回應：“你是什麽角色？你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這個是我們自己的資金我當然有權利做任何經營決策，你管我那麽多？”
實情遠不止於此。根據財經博主曹山石的爆料，高雲峰在採訪中的用詞，比播出的還要“勁爆”。高雲峰回懟記者中有一個罵人的詞，央視本想用“嗶嗶（不雅詞語）”處理。
讓這個上市公司董事長大動肝火的，是大族雷射的歐洲研發中心的烏龍事件——豪擲6.7億、耗時8年仍未完工，股民到最後發現根本不是研發中心而是酒店。
央視記者不過是正常採訪，卻直接激發了大族雷射董事長高雲峰的傲慢與凶悍。這讓外界對這個所謂的研發中心更為好奇。
大族雷射科技產業集團主營雷射加工設備。2010年，大族雷射計劃在瑞士建立歐洲研發中心，2011年開始修建，當時的預算金額為5000萬元。
根據大族雷射披露的最新信息顯示，這個歐洲研發中心項目土地面積為8500平方米，規劃建築面積26660平方米，約2.67萬平方米建築面積的樓，項目預算為10.5億元。
到今年，研發中心已經修建了8年，還未完工；而且預算從5千萬增加到10.5億元，是原來預算的21倍。事實上，大族雷射在回復深交所問詢函中提到的歐洲研發中心地址，實際上只是個10平米的小房間。
這10.5億元主要用於裝修改造，並不是要大修大建。僅設計費佔了2億元，每平米建築面積規劃設計費達到7500元。買地和購置原建築物為9100萬元，而項目建安成本預算為9.6億人民幣，折合每平方米建安成本為3.6萬人民幣。
上海某知名地產公司財務總監說，他們最近在上海建造的某高檔住宅，建安、資金費用（資金來源為貸款）、配套費用等全部加起來，不超過1萬元一平米。“3.6萬一平米，這是建皇宮嗎？”。
更令人感到疑惑的是，目前公司已累計實際投入金額6.7億元，而工程進度僅64%，但工程進度在2017年年報中顯示已經達到80%。也就是說，工程進度還可以隨著時間回滾…
有記者經過實地探訪發現，原來說要改造成研發中心的酒店，在經過將近10年、耗資10億的改造建設後，看起來還是像個酒店，基本沒有改造為研發中心的跡象。且大族雷射在回復深交所問詢函中提到的歐洲研發中心地址，實際上只是個10平米的小房間。
央視記者詢問研發中心是否屬實的問題，高雲峰回答說：“你在開國際玩笑啊，小房間是注冊地和實施地根本不一樣，連這個基本的常識都不懂嗎？”意思是，那個僅10平米的房間是注冊地址，注冊地址和運營地址不一樣。
針對酒店改造這麽多年還沒完的質疑，高雲峰表示，“那當然了，還要很多年呢，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改造完。”而對於預算和進度的變動，高雲峰表示，比例是根據不同口徑統計出來的，不同人根據時間、付款等口徑統計出來的結果會不一樣，公司自己沒統計過。
但在8月1日晚，大族雷射緊急發布的公告中，關於工程進度的說法又跟董事長高雲峰的不一樣。按照大族雷射澄清公告的說法，歐洲研發中心時在2016年中才走完報建工作的法定程序，然後才開始施工。如果2016年中以後才開始施工，此前年報披露的工程進度值得考究。
而第一財經記者走訪了瑞士當地的政府部門，地方政府的工作人員表示：“從來沒聽說過(大族雷射歐洲研發中心)”。當地市民也表示沒聽說過研發中心，市民認為是改造成五星級酒店再開業。隨後大族雷射回應：歐洲研發中心確實兼具酒店功能，後續怎麽處置還沒有定。
事實上，大族雷射長年將該項目掛在建，容易做假账。值得一提的是，大族雷射的審計機構，正是最近因為康得新財務造假而身陷調查風波的瑞華會計師事務所。
所以，除了做假账、洗錢，還能有什麽呢？
02
怒懟央視記者的事情曝光後，大族雷射立刻收到了深交所對於董事長不當行為的批評，提醒公司實際控制人、董監高應當虛心接受媒體監督。要求公司發布致歉公告。
此外，大族雷射公告收到深圳證監局關於對公司采取責令改正措施的決定。公告顯示，深圳證監局於2019年7月對公司有關信息披露事項進行了專項檢查。檢查發現，公司關於子公司大族歐洲在建工程歐洲研發運營中心項目存在問題。
深交所檢查發現大族雷射存在重大購置財產項目未履行相關審議程序的問題。該公司在2014年11月，大族歐洲委託蘇黎世造價核算公司PBK對該歐洲研發運營中心項目編制的成本預算書顯示，該項目建造總預算金額約為1.67億瑞士法郎，折合人民幣約10.57億元。這項在建工程已構成重大購置財產行為，屬於應由董事會審議的事項，但公司未對該項目履行董事會審議程序。
也就是說，這項高達10億元的項目，本該按照公司章程規定讓董事會審議，但項目沒有通過董事會的審議。
該項目還存在項目信息披露不準確、不及時的問題。據了解，自2011年至今8年以來，耗時這麽久、投入這麽大的項目，大族雷射卻一直諱莫如深，從來沒有針對這個投資項目發布過任何一則公告，只在這期間多次發布了增資其子公司大族歐洲股份公司的公告，但是對於這個項目，從來都絕口不提。
根據深交所檢查發現，大族雷射存在未明確說明對大族歐洲的增資是用於歐洲研發運營中心的建設、研發中心在建工程項目的預算數及工程進度與實際情況不符、未及時披露該項目建造涉及的重大合約等問題。
另，大族雷射在建設歐洲研發中心項目期間，控股股東大族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與高雲峰是一致行動人）在瑞士也收購了兩家酒店（Frutt酒店以及Luzern酒店），並處於改擴建中。
檢查發現，歐洲研發運營中心項目的總包方為Eberli公司，同時是大族控股收購Frutt酒店項目的轉讓方，以及Frutt酒店改擴建項目的總承包商。如此巧合的關係，讓媒體質疑上述項目之間存在資金關聯。
在深交所批評的壓力下，大族雷射8月1日晚緊急發布不當言論的致歉公告，表示公司董事長之所以懟央視記者，是因情緒激動。
但高雲峰的激動，也許不是因為“對企業愛得深沉”，其本身的一些行為也讓人難以琢磨。
大族雷射作為雷射行業的龍頭白馬股，曾經因外資持股比例超出28%的上限而被深港通暫停接受境外買盤，也可以說是“被買爆了”。但不久大族雷射又被MSCI“踢群”，自3月11日起從MSCI中國全股指數中剔除A股上市公司大族雷射。
不管是買爆了，還是踢群了，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實控人高雲峰暗地裡正在“用腳投票”。
被MSCI除名不久，2019年3月25日大族雷射公告，公司控股股東大族控股及其一致行動人高雲峰先生共持有公司股份258,374,101股，累計質押25,496萬股，佔其所持公司股份總數的98.68%。
到了7月19日，高雲峰的股份質押比例已經達到了99.96%，這個質押比例跟完全清倉股票沒有區別。
高雲峰作為公司的控股股東和董事長，是大族雷射真正的擁有者和管理者，這種清倉股票的行為，無疑是用實際行動看空自己的公司。
實控人都清倉了，寄望誰來接盤呢？不過又是一出股市裡最常見的套利遊戲。
•END•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