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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順叫車合夥人利益受損奮起舉報:有人400萬投資打水漂

藍鯨TMT記者 陳蓉

今年9月17日,知名經濟學家、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研究員傅蔚岡在微博公開發問,“大家猜,現在網約車牌照拿的最多的是哪個公司? ”

隨後有粉絲給出了回答,答案是一家名不經傳的網約車平台——萬順叫車。10天以後,傅蔚岡在個人公號發布《網約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非法營運?》,直指“規模小成了網約車行業拿牌優點。”

市場規模越大的公司拿牌照的難度就越大,因存量的車輛和駕駛員有很大一部分不符合當地的規定。而另一邊,部分公司因為規模小所以順利晉級獲得牌照,它卻沒有能力向用戶提供服務。傅蔚岡直指,這個“規模大小與拿牌難度成反比”的牌照悖論“在萬順叫車上體現得特別明顯”。

這家擁有144張網約車“地牌”的網約車平台,因為一度公然鼓勵司機刷單和用股權承諾拉攏司機,被質疑“僵屍企業”和“傳銷”,但這一切指責一直不為它所認可。直到與分公司投資人的矛盾,讓這家企業的諸多弊病一一浮出水面。

從它成立的第二年開始,許多滿懷希望加入萬順體系的合夥投資人猝不及防地發現,他們和萬順的協定並不牢靠,也許還等不到公司上市神話破滅,他們在相應城市的投資就要打水漂。

藍鯨TMT獨家獲悉由萬順城市分公司負責人寫就的一封舉報信,提及投資人對“計程車刷單”引發的資金安全隱患擔憂、總部對待分公司的隨意態度等控訴。諸多神操作下,這家號稱成立兩年,市值已經突破500億的“神奇”的公司如何走的更遠?

“第二分公司”成立,合夥人光環隕落

“作為萬順叫車分公司的投資人,我很沒有安全感,分公司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投資,但卻感覺不到尊重,自己在營業執照上的名字可以一夜之間變做他人,自己投資苦心經營的市場可能隨時成為別人的資產。”

藍鯨TMT記者獲得的、來自萬順某分公司劉姓投資人的舉報信如此寫到。

事情源起於,萬順在與合夥人簽訂了排他協定後,從2017年開始,在包括上海、杭州、西安、昆明等城市在未收到總部通知的情況下,在前述城市設立第二分公司。不僅如此,總部還將分公司的注冊司機資訊泄露給第二分公司,利用前述公司積累的資源幫助第二分公司發展。

李蔚藍是最早加入萬順叫車的合夥人之一,2016年年底他加入了萬順叫車某二線省會城市分公司,並在鄰近城市投資了另一家分公司。李蔚藍告訴藍鯨TMT記者,因所投資城市被成立了所謂的“第二分公司”,目前他正陷入和總部的拉鋸戰中。

藍鯨TMT查詢天眼查發現,萬順叫車上海第二分公司於今年2月份成立、西安第二分公司於今年5月份成立,昆明分公司於今年7月份成立,杭州第二分公司最早,於去年10月成立。

但是昆明分公司合夥人成為率先反抗總部的第一家分公司。

另一外萬順叫車的分公司負責人殷紅,在微信群和全國200多位分公司合夥人共同目睹了昆明分公司合夥人被“掃地出門”的場景。她向藍鯨TMT記者回憶,2018年7月,總部在未告訴昆明分公司的情況下,在昆明成立了第二分公司,該城市原分公司投資人到8月才知道此事。

由於和總部溝通的訴求得不到回應,一個月後,昆明分公司投資人忿而在合夥人微信群裡發布《告全國分公司合夥人書》,公開事情經過,並刊登在了當地報紙上。

“在第一時間,萬順董事長周正清將該分公司負責人踢出了萬順叫車所有業務群,發文撤銷了昆明分公司負責人職務,同時還曬出了該分公司被更換負責人後的新營業執照。”劉姓投資人稱。

對合夥人的投入如此不由分說,甚至近似於巧取豪奪的處理方式,讓殷紅感到非常不安。

她向藍鯨TMT記者表示,當初加入萬順時,每個分公司都是投資人自主投資經營,簽署了約束協定。“他這樣不打招呼、不說理由的違背協定,就是對投資人的侵害和欺騙。對投資人尚且如此,那對車主合夥人又怎能保障?”殷紅質問。

事實上,對於總部的“隨性為之”,諸多分公司合夥人害怕前期投資落空,僅僅敢怒不敢言。

李蔚藍告訴藍鯨TMT記者,其實分公司和總部的矛盾由來已久。自從招攬進合夥人後,萬順總部對於分公司的政策不斷變化。

2017年5月,萬順下發《關於規範分支機構崗位期權股及績效薪酬分配的通知》,強行要求各分公司投資人必須拿出不低於45%的比例分給旗下各個服務站。

要求分公司投資人如果不實際參與分公司經營的,所持該公司股份不得高於15%,各分公司必須拿出平台使用費分潤的60%以上分配給服務站。如若分公司不滿,便以“撤銷分公司”、“撤銷分公司負責人”、“設立第二分公司”警告。

李蔚藍表示,由於萬順總部並不負擔分公司推廣費用,包括場地租賃、市場推廣和人員薪酬,他的分公司在近兩年總共投入400萬左右,但由於被總部成立第二分公司,而現在這部分投資都打了水漂。

或是基於對此前投資落空的擔憂,他了解到,西安分公司的投資人曾經對此表達過強烈不滿,但在被承諾給與部分第二公司股份後也就作罷。

在李蔚藍看來,萬順董事長周正清已經不像當初標榜的那樣尊重合夥人。

李蔚藍回憶,一次開大會,還專門的給每個分公司負責人發聘書,“一線城市的分公司負責人聘為副總裁級別,二線(城市)總監級別,三四線副總監經理級別,都發聘書,就直接把分公司投資人當作員工了。”

“刷單”嬗變史

雖然一直被外界詬病為“刷單公司”,但萬順刷單行為始終缺乏內部揭發管道。

在上述舉報信中,不願透露身份的劉姓合夥人在舉報信中詳細介紹了萬順如何一步步掀起“刷單風潮。”

2017年初,萬順總部曾下發要求,要求各分公司全力發展車主、推廣乘客,形成真實訂單,然而由於APP技術不成熟,以及各分公司自主投入形成各城市效果差異,對流水規模的拉動效果並不明顯。

進入2017年中,全國分公司已接近200家,萬順叫車也推出針對車主和乘客的優惠措施,例如車主接單免收12%平台使用費,或者乘客叫車可享受8.5折優惠,然而效果也並不理想,他透露,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數分公司也沒想過要利用優惠政策運作。

在這種情形下,周正清召開了全國分公司負責人會議。

在某次會議中,除了大講萬順文化、發展以及未來以外,周正清直白地批評分公司:“你們都說做萬順叫車賺不到錢,現在給你們賺錢機會你們卻不會做,你們是傻X嗎?”,接著舉例:“某某分公司就很聰明會賺錢,你們都找他學學嘛,先把錢賺到”。

據劉姓投資人在舉報信中介紹,自此各分公司猛然醒悟紛紛請教,於是一場針對快車的“刷單賺錢”開始了。

大量非網約車從業者,甚至沒有車沒有駕照的人湧入平台,成為了萬順叫車“合夥人”履行合夥人“職責”。在新京報的報導中,某天津公司負責人表示,“履職”即為刷單。

而在最初的網約車的刷單折扣過後,萬順推出了針對巡遊計程車合夥人的折扣,最初9.8折,刷100元能賺2元,一波針對計程車的刷單運動又熱火朝天地開展起來,在2017年年末,巡遊車刷單火遍了萬順所有分公司。李蔚藍也表示,自己的公司也曾從中受益。

而劉姓投資人稱,在最瘋狂的時候,微信管道曾被禁止支付。

據其了解,有司機在一天內用微信向同一個司機端支付數十萬資金,被微信判定為“非正常交易”,導致萬順叫車所有微信支付被叫停,自此萬順總部便將司機端一天的收款上限進行了規定,並不斷調整。

但時間進入到今年,總部將巡遊車折扣由9.8折變為9.9折,兌現周期由三天改為四天后,李蔚藍成為了最早嗅到風險的那個人。

“一方面是他老是融資融不進來,那麽這種刷單不就是隻出不進了嗎?想到這點,我們還是很擔憂的。從八月份開始,我們就要求分公司所有人就停了,不要再刷。”李蔚藍頓了頓,“還是想保障所有刷單的人投進去的錢安全。”

藍鯨TMT在此前報導中也發現,利用這項巡遊車折扣政策進行刷單的人群大有人在,一位通過偽造巡遊車資質的“司機”通過刷單,月收入輕鬆過萬。

“為了平台流水,周正清放出了計程車這個“大殺器”,裹挾了全國無數人投資陪著他“走鋼絲”,如果通過大家皆大歡喜,一旦鋼絲繃斷,那麽這個大殺器將變為’洪荒巨獸’,把所有刷單人的資金以及萬順叫車全部吞噬乾淨。”

劉姓投資人如此表述了他的擔憂。

“滴滴”以外的星辰大海

在採訪過程中,許多分公司合夥人意外地表示了對萬順從事網約車市場的看好,李蔚藍就是其中一個堅定擁躉之一。

他曾經聽說過周正清宣傳自己做網約車的初衷。周曾經在開會時告訴合夥人,自己在深圳還是廣州,跟滴滴司機聊天,都覺得乾滴滴不快樂,而自己有責任改變“司機工作不快樂”的現狀。另一個契機則是2016年網約車相關法規的頒布,“有法規可依靠。就不是哪個平台說了算”,周正清考慮到這兩點,開始涉足網約車行業。

李蔚藍認為,萬順分公司加盟的合夥人制度,非常符合各個地方網約車管理的一些特徵。過去兩年,萬順的分支機構像“星火燎原”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在全國各地遍地開花。

他指的是,在2016年頒布的《全國網約車管理暫行辦法》中,要求網約車平台必須同時具備線上線下服務能力,在服務所在地有相應服務機構。

有的合夥人向藍鯨TMT表示,他們認為,在全國各個城市城市網約車管理辦法頒布以後,萬順聚焦於三四線網約車市場其實很有優勢。目前行業強大的競爭對手,諸如滴滴、首汽、神州等頭部在三四線城市投入薄弱,無暇設立分支機構。他們就辦理不了牌照,萬順叫車就成了這些市場窪地裡鮮有合法合規的平台。

李蔚藍寄希望於,萬順叫車取得牌照之後,聯合執法部門打擊非法平台,倒逼想要合法運營的司機加入萬順。

“‘真單’就起來了,利潤也就有了。”

然而萬順叫車打開市場的努力仍然困難重重,在相關媒體對其“圈的是牌照,靠的是刷單,玩的是金融”的報導發表後,萬順稱”為不影響與高德合作“,開始下發指令嚴禁分公司合夥人接受採訪。

除此以外,據李蔚藍透露,萬順的高級培訓師們給出的消息還包括,順豐此前曾打算投資萬順,“但要的股權太多,周總沒有同意。”

(應受訪者要求,以上李蔚藍、殷紅均為化名。舉報信中的劉姓投資人為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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