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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葛怡然 謙叔 圖丨來源於網絡
最近，陳衝連著上了好幾檔節目。
前腳在《魯豫有約》聊人生，帶著魯豫去打乒乓球。
後腳在《表演者言》裡跟周迅聊表演，講自己當年如何被導演拒絕。
這種曝光頻率，對於陳衝來說，還是很少見的。
對於更年輕的觀眾來說，很可能都不知道陳衝是誰吧？
簡單來說，她是最早的“流量小花”(演的電影就叫《小花》)、百花影后(當時百花獎還是很權威的)、跟劉曉慶齊名。
（據說劉曉慶拿到“最佳女配角”的時候，忍不住吐槽：最佳女主角的獎杯也應該是自己拿）
當年也是封面女郎來著，可以接二連三上《大眾電影》封面的那種。
她也是最早出國留學的內地演員，很早就是奧斯卡的華人評委。
還是最早接拍國際製作的女演員，《末代皇帝》早就成了影史經典。
出國多年，群眾基礎一直都在。
直到幾個月前，在北京電影節紅毯，還被觀眾喊：“小花”回來了。
這些都屬於往日榮光，現在的觀眾對她不熟，主要是因為：太低產。
近十年的作品，有兩個高光時刻：一個是《色戒》裡的易太太；
一個是《太陽照常升起》裡的林大夫。
近五年的作品，數的出來的只有電影《何以笙簫默》，以及早就竣工、遲遲未播的《如懿傳》。
同樣是出道超過三十年的電影人，惠英紅比她年紀更長，尚且有時尚雜誌封面上，有各種通告，不乏90後觀眾。
那是因為，紅姐一直在台前工作。
而陳衝，簡直可以說是散淡了。
在魯豫的節目裡，陳衝的表達很犀利：這一行其實是青春飯。
鏡頭只會青睞年輕漂亮的演員。
奧斯卡可以嘉獎40、50甚至60歲的女演員，而國內的文化背景裡，幾乎沒有“熟女”的天地。
當年跟陳衝平起平坐的劉曉慶，選擇在跟歲月硬拚，年過五十還敢上《男人裝》秀性感，臉上溜光水滑不見一絲褶皺。
差不多同時代的潘虹，早已演過一堆婆婆媽媽，成了觀眾“看著眼熟”的配角演員……
而陳衝覺得，現在的銀幕上，沒什麽有可看性的成熟女性角色。
很多角色，也並不是非她不可。
對於票房，她也是無心戀戰。
很多朋友知道她最近在執導《英格麗士》，一上來就祝她票房大賣，陳衝非常納悶：票房≠財富啊。
她不怕承認：票房跟我沒什麽關係，我可以左右的部分很少。
過了全盛時期，可選余地狹小，不想迎合市場，那還可以轉戰小熒屏，去拍拍電視劇啊。
這一項，可以說是陳衝的死穴了。
平時她就只看電影，不看電視劇。
偶爾陪父母看電視，父親偏愛的抗戰劇，對她來說只有震耳欲聾的槍炮聲。
自己試探性拍過幾部電視劇，就那幾部，就把自己“拍傷了”。
在一部古裝劇裡，她甚至跟同齡人劉曉慶演起了婆媳，而她剛好是“婆”……迷之尷尬。
之後，這種賺快錢、陣容詭異的戲，陳衝乾脆就不接了。
機會只會越挑越少，而不是越挑越多，這也造成了，陳衝這樣的女演員，戲越演越少。
遇到懂得用她的導演，就會大放光芒。
2007年，兩部入圍威尼斯競賽單元的電影《太陽照常升起》和《色戒》，都有陳衝壓陣，當時她已經超過45歲了。
在《色戒》裡，她扮演的易太太，看似低眉順眼，實則洞若觀火。
牌桌上打著麻將，對太太們跟自己老公不清不楚的關係，全都心裡有數。
還重點向王佳芝傾斜，拉攏到自己這邊。一句“你沒事常來來，反正家裡也有地方住”，讓其它的太太們嗅到了不動聲色的打壓。
這是人保戲，也是戲保人，很難想象缺乏閱歷的中花小花能演成什麽樣。
外界普遍吐槽看不懂的《太陽照常升起》，除了薑文的媳婦周韻，最出彩的角色就是陳衝扮演的林大夫。
整個人都是濕漉漉的，涼鞋、紐扣都是透明的……這一切都是薑文發掘出來、放大了的性感。
胸脯高聳，把白大褂穿出了性感的風情，動不動跺腳說話，還有70年代美女的感覺，完全是為陳衝量身定做的了。
而《何以笙簫默》本身底版就差強人意，陳衝在其中演配角，大概就是她口中“並不是非她不可”的角色了。
更別說跟王力巨集搭檔《危情生命線》，出來的作品完全沒有討論度。
一方面，她的資歷擺在那兒，還是公認的前輩。
第51屆金馬獎，鞏俐的《歸來》呼聲甚高。巧就巧在，當年的評審團主席陳衝，是鞏俐的“老熟人”。
有傳當年《畫魂》的女主角原本是陳衝的，後來到了鞏俐手裡；陳衝拿下金馬影后的《紅玫瑰與白玫瑰》，是從鞏俐手上截胡的。
最終，“準影后”鞏俐功虧一簣，轉頭炮轟金馬獎“不專業、不公正”。
傳媒猜測陳衝跟鞏俐不和，趁機黑掉獎項，陳衝就開誠布公：三輪都投了鞏俐。
外界也只能無話可說。
另一方面，陳衝也有自知之明：光做評委也不行的。
她也不想天天坐在家裡等，等到一個完美角色出現。
作為女演員，還是要保持一個積極狀態的。
即使是接觸一下劇組，跟不同的演員拍對手戲，也是會有收獲的。
《表演者言》裡，她就對賈樟柯的《二十四城記》念念不忘。
賈樟柯一直是拍文藝片的，跟陳衝的戲路差得比較遠，但就是這樣，讓她非常好奇：他會讓我演個啥？
結果到了片場，賈樟柯只是讓她坐在理發店裡，給人洗頭，角色定位就是“小花”。
她也覺得：這個拍法蠻新鮮的。
同樣是好戲之人的周迅也點讚：狀態動人。還說自己也想來這麽一部。
在節目裡，她解釋為：拍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作品，一點意義都沒有。
自帶精英立場沒有錯，但經歷過大紅大紫，其中未必沒有落差感吧？
做演員不能滿足表達欲望，就去當導演。
當年執導《天浴》，就在金馬獎上收獲認可，還捧出了最年輕的金馬影后李小璐。
這次選中《英格麗士》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可以把這個故事講出來，可以為這個電影做點貢獻。
除此之外，可以讓下一代了解父輩們的歷史。
從影后到國際咖，到主動放慢節奏，轉型當導演，前提都是：自己理解自己。
這說起來很簡單、很雞湯，但不失為一種有效的途徑。
到明年，陳衝就出道40年了，外人看到的是從“紅”到“不紅”，對陳衝自己來說，這個過程則是從“不安”到“安”。
剛演完《小花》走紅那會兒，陳衝對突然走紅並不適應，她覺得這事兒太沒有邏輯了。
有人送給她一本泰戈爾詩集，她翻到一句“馬路是熱鬧的，但不是被人愛的”，一下就覺得扎心了：原來自己只有熱鬧啊。
之後就有了出國留學的決定，去看更大的世界，去抓緊時間拓展能力。
當時，是上過美國雜誌封面，還有過相當性感的造型，好幾次入選美國《人物》雜誌全球最美50人。
在當時的中國女演員裡，算是相當前衛的。
起點高、資源好，被導演拒絕的時候，也是會玻璃心的。
而到了30歲，不安全感已經漸漸平複。
自己也知道名利是怎麽一回事了，就主動從好萊塢搬走，去了舊金山生活。
而現在的狀態，更接近於魯豫那期節目的標題：不惑之獲。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時代，焦慮、不安全感……幾乎是每個職場中人自帶的精神炸彈，大多數人對自己能走到哪一步都不確定。
陳衝現身說法：沒有不安全感，是走不到今天的。
看看她的四十年經歷，即使工作頻次降低一點，出勤率少一點，也絕不至於活不下去，最重要的還是，把自主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人生那麽短，在理解了自己之後，做點能做的事、喜歡的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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