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行新行長馬爾帕斯：多邊主義的懷疑者

馬爾帕斯曾擔任過川普大選經濟顧問；因對多邊主義和國際合作持懷疑態度，其提名受到質疑。

4月9日，63歲的戴維·馬爾帕斯（David R. Malpass）將走馬上任，開始五年的世界銀行行長任期。在此之前，馬爾帕斯為人熟知的身份是美國財政部負責國際事務的副部長。

今年1月7日，時任世行行長金墉(Jim Yong Kim)突然宣布辭職，此時距其任期結束尚有三年多時間。金墉的提前卸任，使得世行提前開啟新任行長的遴選流程。2月6日，美國總統川普提名馬爾帕斯參選世行行長。提名期結束，馬爾帕斯成為新任世行行長唯一提名人選。

馬爾帕斯曾在美國總統大選時擔任川普的經濟顧問，並且具有華爾街投行任職經歷，但其對多邊主義持懷疑態度，因此他世行行長的提名受到外界質疑。馬爾帕斯在質疑聲中當選，也意味著，世行延續了行長由美國人擔任的傳統。

當地時間2019年2月6日，美國總統川普提名美國財政部副部長馬爾帕斯參選世界銀行行長。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曾效力兩屆共和黨總統

世行官網4月5日宣布，執行董事一致選擇馬爾帕斯為世界銀行集團第13任行長，任期五年，自2019年4月9日開始。

馬爾帕斯現年63歲，此前擔任美國財政部主管國際事務的副部長。據美國財政部官網信息，馬爾帕斯擁有科羅拉多大學學士學位和丹佛大學MBA學位，還曾在喬治敦大學外交學院從事國際經濟學高級研究生工作，並學習西班牙語、俄語和法語。

馬爾帕斯早期曾效力於兩屆共和黨總統。在裡根政府和老布什政府中，馬爾帕斯在財政部分別擔任負責發展中國家事務的副助理部長和負責拉美經濟事務的副助理國務卿。在這些職位上，他主要負責經濟、預算和外交政策問題，包括1986年裡根減稅、拉美債務危機以及美國政府與多邊機構的合作，包括世界銀行。

1993年開始，馬爾帕斯擔任華爾街著名投行貝爾斯登(Bear Stearns)首席經濟學家長達15年時間。2008年，貝爾斯登在金融危機中倒閉，被摩根大通收購，馬爾帕斯離開並創立了一家位於紐約市的宏觀經濟研究公司。

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時，馬爾帕斯曾擔任川普的經濟顧問。川普當選為美國總統後，2017年3月21日提名馬爾帕斯為財政部負責國際事務的副部長，2017年8月3日美國參議院投票確認，2017年8月4日馬爾帕斯宣誓就職。

據世行公告信息，擔任美國財政部副部長期間，馬爾帕斯在世界銀行集團的幾項重大改革和舉措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包括最近一輪國際複興開發銀行與國際金融公司增資。他還在推進世界銀行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通過的債務透明度倡議（Debt Transparency Initiative）中發揮了作用，該倡議旨在加強債務公開披露，從而減少債務危機的頻率和嚴重程度。作為副部長，馬爾帕斯還代表美國出席國際會議，包括七國集團（G7）和二十國集團（G20）副財長會議、世界銀行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春季會議和年會以及金融穩定委員會、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和海外私人投資公司會議。

馬爾帕斯與世界銀行還有一層聯繫，據英國《金融時報》報導，馬爾帕斯的長子羅伯特·馬爾帕斯自2018年7月開始在世行擔任研究分析師，依據世行規定，父親馬爾帕斯成為世行行長後，羅伯特將辭職。

多邊主義的懷疑者，提名受到質疑

值得注意的是，馬爾帕斯是多邊主義和國際合作的懷疑者，這也是其擔任世行行長的任命受到外界質疑的原因。據英國《金融時報》報導，馬爾帕斯在2017年告訴美國國會，“全球主義和多邊主義”已“走得太遠”，並抱怨一些組織的腐敗貸款行為。

儘管馬爾帕斯在提名後發出強烈信號，並不想對該機構進行改革，在他任職初期世界銀行的日常業務可能不會有什麽變化。但外界仍對其擔任行長後世行將何去何從表示擔憂。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李巍等曾撰文表示，馬爾帕斯是川普在國內外政策上的擁躉，川普宣布提名後表示，期待馬爾帕斯能夠保證世行的資金“服務美國利益，捍衛美國價值觀”。馬爾帕斯若當選世行行長，是否會令世行轉向“美國優先”，是否會改變世行對氣候變化等議題的態度，讓人感到不安。

與潛在的“美國優先”政策一脈相承，馬爾帕斯就任之後，可能會給一些發展水準較高的發展中國家製造貸款障礙，提升其貸款成本。另外，世行可能會將對基礎設施建設的更多注意力轉移到更貧困國家。

複旦大學經濟學院世界經濟研究所教授丁純告訴新京報記者，目前大家比較擔心川普會使世行成為其“美國優先”的工具，馬爾帕斯此前也一直質疑世行對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發放減貧貸款，他上任後可能會支持貿易保護主義、單邊主義等，因此，他的上任引起了一定的擔憂。

馬爾帕斯被提名為世行行長的消息公布後，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Paul Krugman在社交媒體上批評馬爾帕斯不懂經濟，稱“我已經忘記了，當失業率為9%時，馬爾帕斯提高利率的論點有多麽糟糕”，他還諷刺了川普在選人方面如以往一樣差勁。還有外媒使用了“美國為世行行長做出了一個糟糕的決定（a poor choice）”、“缺少光彩（lack lustre）的美國候選人”這樣的標題。

馬爾帕斯也是中美貿易談判的核心人物之一。2018年6月，美國商務部長羅斯率團訪華，馬爾帕斯為美方團隊成員之一。2018年8月底，中國商務部副部長王受文率團訪美，美方代表團由馬爾帕斯率領。今年1月，美國副貿易代表傑弗裡·格裡什（Jeffery Gerrish）率領美國貿易談判代表團來華進行副部長級貿易談判，團隊成員也包括馬爾帕斯。

曾表示在減貧上與中國有共同使命

儘管馬爾帕斯自提名以來就飽受爭議，但由於並無其他競爭者，他最終還是毫無爭議地當選了世行行長。包括馬爾帕斯在內，世行自建立以來的13任行長均由美國提名的候選人擔任，這與遴選流程和世行股東構成有關。

美國是世行最大的股東國，在行長人選上美國佔有較大話語權。世行行長提名可由執行董事或由理事通過其執行董事提出，候選人必須是世行成員國的國民。在提名期截止後，執行董事會將決定包括最多三名候選人的短名單，隨後對候選人面試。在投票過程中，美國的投票權佔比最高，投票權排名前六的國家分別為美國（15.85%）、日本（6.84%）、中國（4.42%）、德國（4.01%）、法國（3.75%）和英國（3.75%），美、歐、日三方投票權之和超過50%。長期以來，國際上有一個不成文的傳統：由美國人擔任世界銀行行長，歐洲人擔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日本人擔任亞洲發展銀行行長。世行幾大股東之間由此達成平衡，少有人挑戰這一傳統。

在金墉之前的11任行長，大多數職業為政府官員、銀行家。世行集團旗下有國際複興開發銀行、國際金融公司等五大機構。世行行長也將成為這五大機構的領導者，因此一般要求具備經濟、金融或外交背景。

馬爾帕斯不是美國第一次提出有爭議的行長人選。馬爾帕斯的上一任行長金墉，是美籍韓裔醫學專家，2012年由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提名，因金墉此前的經歷集中在醫療、教育領域，並且為亞裔，這一提名受到外界質疑。奧巴馬提名的理由是其過去20年致力於改善發展中國家人民生活狀況和提高全球醫療水準的經驗。

世行主要向發展中國家提供支持，中國也是其援助對象之一。根據2018年年度報告，去年世行集團向夥伴國和私營企業提供的貸款、贈款、股權投資和擔保，承諾額為668.68億美元，支付額為457.24億美元。其中IBRD的資金承諾總額為230億美元，在其前十大借款國中，中國排名第四，承諾額為17.88億美元。

在東亞和太平洋地區，2018年世界銀行批準了38個項目，共計46億美元。對中國，世行援助了多個項目，例如提供6億美元“醫療衛生改革促進項目” 結果導向型貸款，通過改善醫院服務、建立以人為本的綜合衛生服務模式以及創造有利的政策和制度環境等途徑，幫助中國應對國民健康方面的挑戰。另外，世行還為中國提供了5億美元貸款，向那些根據中國《大氣汙染防治行動計劃》采取行動的企業提供融資，以幫助中國通過提高能效、增加清潔能源的使用來減少空氣汙染和碳排放。

世界銀行一直以來有兩大目標：一是到2030年終結極端貧困，減少全球每天生活費不足1.90美元人口所佔比例；二是促進共享繁榮，提高各國最貧困40%人口的收入。世行在公告中稱，董事會期待與馬爾帕斯共同致力於實施《世界銀行集團2030年願景前瞻》和《可持續融資促進可持續發展文件》中闡述的資本一攬子協議。據媒體報導，馬爾帕斯曾表示，他預見世界銀行與中國的關係會朝向認可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全球發展的重要因素的方向發展，預計世界銀行將與中國合作，建立牢固的關係。“我們都有同樣的使命，扶貧減貧”。

新京報記者 顧志娟 編輯 趙澤 校對 張彥君